《今天我是凶手吗》沃幽尧

56、数星星

　　何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顶简陋的帐篷里。帐篷顶端挂着一顶小小的悬灯，明亮的光线照亮了帐篷的每一个角落。他的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毛毯，脑袋下还垫着了一个小熊样式的靠枕。

　　这么温馨的画面，忽然让何裳有了生活的滋味。

　　何裳低下头，摸了摸自己毛茸茸的睡衣。睡衣的质地很是柔软，身后还挂着一个宽大的帽子。
　　等等……睡衣？

　　何裳猛地惊醒过来，想到之前自己进入水中穿着的运动套装。衣服一定湿透了，但这套奇怪的睡衣是谁给换的？

　　而且帽子是还挂了两只耷拉着的兔耳朵。

　　何裳：“……楚兄，麻烦你滚进来一下。”

　　下一刻，帐篷的帘子被一只白皙漂亮的手掌拉开了。楚篁站在帐篷的门口，裹挟着外面的寒意以及身后的漫天繁星。他微笑着半眯着桃花眼，脸庞在灯光的点点映照下，勾勒出角度完美的下颌线。

　　“滚不进来，我太重了，连小马都被我压哭了。”楚篁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

　　何裳：……

　　至于一句话记到现在么？

　　“你不用问啦，衣服是我选的，也是我换的。”楚篁微微弯了弯腰，让整张脸都显露出来，“兔耳朵还不错吧。”

　　何裳狞笑一声，一把扯下头上的帽子：“楚兄，你说呢？”

　　“虽然你自认是朵小白花，但兔子其实挺适合你的。”楚篁认真思考了一下，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你和你家兔子吃饼干的时候，你俩完全就是同款。”

　　何裳：“……你还看到了什么？”

　　“嘛，不要紧张。”楚篁歪了歪脑袋，嘻嘻地笑了起来，“我刚才差点就看到你的腹肌比我少两块呢。”

　　何裳：“你的腹肌多了能卖钱？”

　　“我不卖身哦。”楚篁有点遗憾地瞥了眼何裳没有带上的睡帽，眼睛直直地盯着何裳，“不过特殊时期，可以考虑一下。”

　　何裳：……

　　楚贱人又开始发骚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何裳起身走出帐篷，霎时被漫天的星海迷乱了眼睛。周围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长势旺盛的小草点缀出星星点点的绿意，时不时中间还夹着几朵粉嫩的小花。

　　这才是春天该有的样子。

　　何裳抬起头。柔软的星光洒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映衬着他漆黑的眼瞳。远处的萤火虫绕着小花扑棱着翅膀，远远望去连成一片花火，宛若蔚蓝天空在地上留下的倒影。

　　“我们在大山的另一面。”楚篁走过来，在何裳的身边坐下，“上回没来得及欣赏完星空，今天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

　　“谁特么和你看星星。”何裳冷笑着拍拍屁股站起来，“楚兄的罗曼蒂克情节严重了些，你应该找个女孩子陪你一起。一个大老爷们，不要天天发骚。”

　　“何兄，你今夜还要什么满足呢？ ”楚篁抬起头，桃花眼很自然地向上勾起。

　　何裳：……呕。

　　朱丽叶·楚太狠了。

　　赤裸裸的催吐的节奏。

　　“何兄你怎么了？”楚篁惊讶地挑了挑眉，一脸的无辜，“几个月了？”

　　“十个月了。”何裳面无表情地从旁边捡了一块石头，拿在手里掂了掂，“朱丽叶，既然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就同归于尽吧。”

　　楚篁：“……何兄，孩子是无辜的。”

　　何裳：……

　　这个天还能不能聊下去了！

　　何裳想着是不是自己的脾气越来越好，以至于给了楚贱人一丢丢的错觉。

　　“别生气啊，难得有了点喘息的时间。”楚篁一把将何裳拉到地上，“我烤的肉快好了，你要尝一口吗？”

　　何裳转过头，顺着楚篁手指的方向，看到不远处架子上冒着香气的肉串。金黄的油脂顺着肉串表面一点点渗出，在跳跃的火光中显得格外诱人。

　　“来。尝一口。”楚篁从火焰上取下一串烤好的里脊，凑到何裳的嘴边。

　　此时，何裳的内心正激烈地天人交战着。都说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更不能吃心怀不轨的贱人的东西；but，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嗯，那就咬一口好了。

　　楚篁看着何裳小心翼翼咬上肉串的边角，洁白的牙齿沾上了些许油渍，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渴。之前他也有过这样的体验，所以借这次机会重新印证一下那种感受。

　　事实是，干渴的感觉好像比上次更强烈了。

　　“何兄，你知道吗，这些肉都是我从晚餐里顺来的哦。”楚篁凑到何裳的鼻尖，眼中的笑意完全掩藏不住。

　　何裳：……麻蛋的楚贱人。

　　眼见何裳一把丢掉手中的肉块，对着一边的草丛干呕，楚篁喉咙底下的焦躁感终于缓解了一些。
　　嗯，大概真的是最近烤肉吃多的缘故吧。

　　何裳对着小草呕了半天，连口酸水都没有倒出，反而激起了内心对植物的怜惜，默默谴责自己试图弄脏小草的行为。他微微叹了口气，想起家里的阿丹和球球，更加忧郁了。

　　“楚篁，你以前是干什么的？”何裳重新在草地上躺好，嗓子因为干呕带上了些微沙哑。

　　“你问我的过去，是想知道关于你的那段么？”楚篁反问。

　　何裳微微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不想。”

　　“呵。”楚篁低笑一声，没有继续说话。恰到好处的夜风拂过两人的碎发，悄然地赶往远方。小草摇曳的沙沙声若有若无地响起，迎合着萤火虫低沉的旋律，散逸出草原独特的青草香。

　　“我们今晚不回去么？”不知过了多久，何裳听到自己轻声问道。

　　“今晚不回去，就不用去应付约克。”楚篁话语间带着隐隐的笑意，“就像逃课一样。”

　　何裳：……突然有种想浪的冲动。

　　“走，我们去一个好地方。”楚篁突然直起身子，语气中满是懒散的味道，“何兄，有没有兴趣玩一把？”

　　……

　　三更半夜。

　　城堡的高墙上，一队队巡逻的士兵正来回巡逻着，手中的长枪映照出森寒的月光。一排士兵站在城楼上，手中紧紧攥着弓箭，随时准备攻击外来的侵略者。

　　在城墙的正中央，高悬着一块方形令牌——约克的城主令。

　　斑驳的月色中，两道身影在金黄的麦田中悄然前进。

　　“嘘，记得千万不要说话哦，万一被发现就惨了。”楚篁神秘兮兮地伸出一根手指。

　　何裳：那楚兄何来的脸说那么多个字。

　　“看到那块令牌么”楚篁指了指高悬的城主令，“你拿着你的弓箭，把它射歪。”

　　何裳：？？？

　　“听我的没错。”楚篁一脸高深莫测，桃花眼中闪过一道诡异的光彩，“记住哦，一定要刚好一百八十度。”

　　何裳：……

　　他现在深刻怀疑自己是被楚贱人耍了。

　　“你看那边的月亮，光线正好照在城主令的正面。因为正面被照亮，所有的士兵才会巡逻站岗。你只要将它转个向，士兵就像是断了线的玩偶，就算我们在城墙上也不会被攻击。”楚篁低声解释道，“简单的说，这是月亮能黑科技产品。”

　　何裳：……神特么月亮能。

　　“你怎么知道的？”何裳回过头观察楚篁的表情。

　　“因为我是天才呀。”楚篁装作很可爱地歪了歪脑袋。

　　妈的智障。

　　何裳在心底呵呵一声，照着楚篁的说法，从空间里取出自制弓箭。

　　……

　　城墙上，巡逻兵的头领站在城墙前，隐隐嗅到一丝异样的气息。

　　是外来人。

　　他的嘴角慢慢咧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城主下过命令，凡是外来人试图翻墙，一律抹杀。他好久都没有见过这么明目张胆作死的外来者了。

　　骑士长的眼珠缓缓向气息的源头转去，看到两个潜伏在麦田里的人类。

　　他们的身形已然暴露在月光下。骑士长舔了舔唇，掩去眼底嗜血的光芒。只是这两个间谍好像有点奇怪，他们非但没有逃跑，反而……好像在笑。

　　令人胆寒的微笑。

　　骑士长自动忽略了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举起右手指挥城墙上的士兵弯弓射箭。就在他的手掌即将落下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响声从上方传来。

　　就在下一刻，千百支长箭齐齐飞出，直指令牌指向的区域。

　　然而那片区域并没有刚才的间谍。

　　骑士长疑惑地抬起头，看着头顶高悬着的城主令。令牌所指的地方，所有间谍都会暴露身形，无一例外。为什么那两个外来人会离奇失踪？

　　“偏了一点。”何裳放下弓箭，遗憾地叹了口气，“令牌只转了一百七十多度。”

　　“给我们留下的一百七十度盲区，足够我们登上城墙了。”楚篁从空间里变出几块还未烧完的烤肉，“你说巡逻兵们吃了神纹的烤肉会怎么样？”

　　鬼怪们大概不知道，他们即将要体验一把什么叫互相伤害。

　　何裳取出一根绳子，将绳子一端系上九节鞭，打算抛到城墙上。他还未动手，就见楚篁将一堆炸.药放在城角下。

　　何裳：“……楚兄，你冷静一下。”

　　楚篁诧异地一扬眉毛：“你以为我要炸城墙？”

　　何裳：这完全是楚贱人干得出来的事情。

　　楚篁将一个质地极其坚硬的巨大铜盆放在炸.药上，拉着何裳一起坐进盆子里。何裳正要开口，一阵闪烁的花火瞬时照亮了眼帘。下一刻，他的身下传来一声剧烈的轰鸣声。

　　何裳的身体被盆子托着迅速上升，在上升到最高点后猛地往下落去，正好砸在城墙内侧的地面上。楚篁慢悠悠地从盆子里站了起来，冲着城墙上僵住的巡逻兵们亲切地打了个招呼：

　　“hi？surprise。”

　　巡逻兵们：……

　　把令牌转过来，我们分分钟锤死这个祸害。

　　然而很快，他们到了嘴边的抗议就被喷香的肉块堵住了。

　　“吃了神仙肉会是什么状况？我很期待哦。”

　　巡逻兵盯着眼前笑容得体的黑衣男子，喉咙里发出一阵艰难的呜咽。

　　NPC的日子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