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合卺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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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裳和楚篁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何裳看着矮桌上的一套茶具，思忖着要不要想把里面的茶全部倒掉。不然，万一主人逼着玩家喝怎么办，等着中毒？
过了一会儿，剩下的几个玩家也零星走进了大厅，眼中都带着对这里主人的恐惧。他们也穿着古装留着长发，打扮颇带着几分不伦不类。
何裳之前也看过了楚篁的装束。不同于自己，他的头发全部高高地用一根红绳扎起，红绳的末梢垂落在乌黑的发丝间，再配上那双到那里都吃香的桃花眼，完完全全可以成为在古代走江湖的风流少侠。他身上穿着漆黑的长袍，脚上踩着一双镶嵌着金丝的长靴，将他本人的魅惑飒踏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就连何裳也不得不感叹一句——楚篁就是一个天生的妖孽。
在最后一个玩家走进门内后，一个嬷嬷装扮的女人走进大厅，轻轻地合上了外面的房门。在房门的边沿互相摩擦发出的“呲呲”声中，大厅的光线似乎微微暗了一些。主位后的那道长条形屏风更是将光线锯割成了破碎的条状，留下晦暗不明的光影。
茶杯里还没有添过茶水，碗沿透着一股淡淡的凉意。何裳收回指尖，转身就见杨文冲着徐娘半的嬷嬷套话：“嬷嬷，您在这里呆了几年了？”
“我侍候小姐已经十年了。”何裳听出这就是他们门前的叫房声，“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小姐。”
“那您算是小姐身边的老人了。”杨文无论冲着谁都能露出温和的笑容，这个段位何裳自问还不能做到，起码看着楚贱人他分分钟就会炸掉。
“对了，既然小姐邀请我们，不知小姐到了吗？”杨文不经意地问道。
“小姐还在梳妆，片刻就到。”嬷嬷转过头盯着杨文，何裳觉得他对杨文的态度似乎比其他人温和一点，“这位客人有点像是小姐的一位故人。”
众人：……人家明明是姐弟好吗？
事实证明，嬷嬷这一句话成功帮助杨文吸引了一波仇恨值。几乎同时，易豪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申五和杜米都悄悄往后缩了缩，李四垂下头，默默将椅子挪得离杨文远了一些。
“我们作为客人，接下来几天有什么需要做的吗？”何裳接过杨文的话问道。
“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小姐中午刚刚举行完婚礼，你们只要等晚上酉时来酒宴上喝酒就可以了。”嬷嬷略微粗犷的脸色挤出一丝笑容，然而她脸上蜷曲的皱纹，让她的笑带上了狰狞，“其他没有什么可以注意的了。不过，各位客人晚上尽量不要出门。”
这一点，似乎是深深被游戏设计方所喜爱的。传说那些晚上起夜消失在茅厕，晚上翻墙遇到鬼，晚上打开流出鲜血的水龙头，无不是深刻地基于出门的前提下。
尽管何裳已经体验过一把晚上和鬼孩子一起玩游戏的快乐，为了顺利通关，他觉得这一次还可以再快乐一把。
毕竟比起上次，爸爸已经是有刀有鞭子的强大男人了。
按照嬷嬷的话，他们都是来参与喜宴的宾客。但话说回来，这场婚礼本身的时间就很奇怪，强行地把结婚典礼和婚宴分开了，十足地刻意。
何裳还想继续套话，屏风的后面就响起一阵细微的“窸窸窣窣”声。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盯住那道屏风，看着纯白的屏风上，渐渐染上了一个淡墨勾勒的佳人的身影。那墨汁越变越浓，一点一点往周围流淌开去，黑色融化成了万千种色彩，将女人染上了鲜活的颜色。
下一刻，那屏风上的人影蓦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洁白屏风后真实的阴影轮廓。一只苍白而纤细的手柔若无骨地伸了出来，青葱般的指尖划动间将屏风慢慢折叠，露出后面曼妙的身形。
只一眼，何裳就确定了——女主人正是变身boss的颜落。
“让各位久等了。”坐到主位的女子年纪约莫二十六七岁，这年纪在古代已经是四五个孩子的娘亲了。然而岁月并没有带走她的美丽，反而用工笔细细地将她的风姿勾勒得愈发淋漓尽致。
“我是这里新来的夫人，颜落。”颜落轻轻抿了抿嘴唇，脸上还残留着婚后的喜悦。她的反应说明，她已经失去了玩家的那段记忆。
“你的丈夫是谁？”易豪突然问道。
颜落不满地蹙了一下眉头。守在门边的嬷嬷马上凶狠地朝易豪瞪去，因为劳动略微有些凌乱的头发配上暗淡发黄的脸色，将她衬托得像游历人间伤人无数的僵尸。
“我的丈夫叫白诤，是这座府邸的主人。”颜落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白诤，不就是死者吗？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怎么会不到七天就到了生死决裂的地步？
“他刚刚出去了，让我来招待你们。”颜落有些羞涩地用袖口遮了一下脸庞，招呼嬷嬷道：“嬷嬷，麻烦给客人们上杯茶。”
何裳：……他对坏事的第六感永远是最准的。
他转过头，无意间看到楚篁已经从空间里取出了自己的一套茶具，放在了桌上，茶水也是他自己重新沏好的新茶。何裳又看了看张寒天，他丝毫没有喝自己的茶的意思，还礼貌地冲着倒茶的嬷嬷点了点头。
何裳：……蹭茶的计划泡汤了。
古人有言：节操为何物？该抛自得抛。在古代，何裳决定遵循一下这条原则。
“楚篁，你有多余的茶杯吗？”何裳说着，觉得脸颊有点发热。他在身上摸了一遍确定没有钱包后，掏出楚篁给他的那枚铜板，低声说道，“我跟你公平交易。我给你古代产出的铜板，用古董
的价格算，够买下你一个小小的茶杯了。”
这叫，论一枚铜板的妙用。
楚篁：……何裳好像有什么属性发生了神秘的改变。
很容易地，何裳从楚篁那里骗来他家安全的水源，看着嬷嬷帮他倒好的茶，满意地抿了一口。
果然，还是游戏系统盛产的渔夫山泉好喝。
“既然大家喝了我的茶，不知能不能帮妾身一个小忙。”颜落看着大家战战兢兢放下茶杯，满意地露出一丝羞涩的微笑。
何裳：……来了来了，游戏系统产出，最专业的道德绑架，所有玩家都值得拥有。
“什么事？”李四见大家都不吭声，迟疑地问了一句。
“我中午刚和丈夫举行婚礼，我们在典礼上喝了合卺酒。”颜落露出一抹失魂落魄的表情，“可是我们在婚礼上，把装着合卺酒的酒杯丢了。那是我一生挚爱给我留下的礼物，我不想失去它。”她说着缓慢抬起了脖子，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你们可以帮我吗？”
不行。何裳在心里很明确地拒绝了他，同时在行动上默默地听从了她，开始细细地打量起房间。
“我的东西在典礼后都运到了这里，我的酒杯应该就在房间里。”颜落慢慢舔了舔殷红的嘴唇，勾起了一抹带着血色的微笑。鲜血开始从她的嘴角淌落下来，“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板上。
众人回过头，发现嬷嬷已经无声无息镇守在了门边，粗壮的手臂向外袒露着，露出一根根细长的青筋。
“你们快找啊。”颜落的声音逐渐变得缥缈起来，“我的酒杯如果丢失了，我的丈夫也许会生气的。”
她的衣襟慢慢变长，在地板上拖曳出淡淡的痕迹。素白的裙子染上了灰尘，就像是一块突然坠落到凡尘的天上美玉。颜落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声音似乎变得尖细起来。
“愣着干什么？快给她找啊！”易豪大吼一句，暴躁地踢开身前的桌椅，站起身绕着大厅走了一圈。其他玩家也骤然惊醒一般跳起，赶忙往大厅的其他角落跑去。
何裳站在一面巨大的柜子前，装作认真的样子。
他很确定柜子里没有其他的东西，在进来的时候，他就顺着柜子的缝隙检查了一遍。这个杯子显然就是女主人藏起的，可是她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哪里？刚才颜落的身上没有明显鼓起的部分，袖口带着的风也没有受到阻挡的声音……
颜落拖着她越变越长的白裙子，在众人之间无目的地游走着。她嘴唇流下的鲜血已经染红了瓷制的地板，拖曳出一道旖旎的血痕。
“我找到了！”远处突然传来李四一声带着惊喜的叫声，“我找到酒杯了。”
何裳回过头，看见他的手中正端着一只精致的玉质酒杯，上面一圈又一圈的纹路在光影的交错间透露着华贵的气息。
“你确定吗？”颜落被衣襟遮掩住的双脚轻轻叩击着地面，发出不符合她体重的沉重响声，“你确定这是我的酒杯吗？”
李四张了张嘴，在颜落柔柔的眼波中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下一刻，他就听到自己肯定的回答：“确定。”
李四说完，猛地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看到自己的手腕上突然飙出大量的血液，一朵一朵在地上绽放开暗红色的寒梅。
一只手腕在众目睽睽之下，笔直地飞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合卺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