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于大的下落 ...
-
过了半晌，何裳的耳边依旧回荡着数个头颅炸裂开来的爆炸声。
楚篁目不转睛地看着被砸扁的人头们。他嫌恶地捂着鼻子，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其实我有很严重的洁癖。”
何裳：你砍人溅了一脸血的时候，大概不是这么说的。
楚篁退后两步，指着从左边数第三个人头转头对何裳说：“你看，那个之前是不是于小的脑袋？”
刚才画面闪得太快，人头刚冒出来井盖就砸了下去，何裳根本来不及看清人脸。现在再看这个碎成好几瓣、悬浮在半空中的碎肉，更别提看出什么来了。
不过，如果死者真的是于小，于大差不多也该发疯了。
“没有传来玩家胜利的消息，那么于雯应该没死，她是于大没错了。”楚篁砸了咂嘴，回忆起在坟地里初见的画面，由衷感叹道，“其实于雯小时候长得挺不错的来着。”
回想起来，小女孩长了张精致的脸蛋，再加上大红色裙子的衬托，就像家里摆放的洋娃娃一样可爱。如果眼神不要那么凶狠，就更完美了。
何裳：……向楚篁这样在游戏呆了很多时间的玩家，是不是审美都会出现一定问题？
“现在我们有两种选择。”何裳一边思考一边谨慎斟酌着言辞，“第一，直接躲起来，躲到今天的凌晨呆够时间就算胜利。这种方式的成本比较低，于小死了影子鬼也得找村长算账，他们两个会内斗好一会儿。但是就刚才常笑笑的异样看，因为井中重新填充进新的血肉，常笑笑很大程度上被镇压住了。那么不过一会儿，全村的矛头都会指向我们。”
“还有一种方式，帮助于大和常笑笑干掉村长。不过这样做风险较大，于大会不会为了胜利在我们背后放阴招不说，常笑笑现在神志不清，根本没法和我们交流。与此同时我们直接与于小绑在一起，行踪更容易暴露出来。”
“啊，就这样好了。”楚篁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好，我就不帮忙想了，头秃。”
何裳：……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就在这时，枯井的深处传来一阵很快的“咚咚”声，将两人的视线重新拉了回来。只见刚才砸完脑袋的井盖漂浮在半空中，而下面那几个碎开的头盖骨残骸已经不见了。在他们原来的位置，漂浮着几个小孩子的将近透明的灵魂。
而左边第三个，她疯狂的表情给何裳留下过深刻的心理阴影。正是消失了很久的于小。
“他们为什么没有钻回井里，不是应该已经化作镇压阵法的一部分了么？”何裳话音未落，屋外卷起一阵冰冷的夜风。狂风肆无忌惮地扫过宽敞的院子，留下丝丝透骨的凉意。
那几个灵魂的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奇怪起来，像是深深仇恨又恐惧着什么。
“好像是下雨了。”何裳抬起头看了眼暗沉的天空。遍布的云层完全遮住了月亮的光线，雨丝滴滴答答地打在何裳的脸上，如针尖般带着几分寒意刺痛他的脸颊。
周围没有昨晚的大雾，但这种寂静的纯粹的漆黑，更叫人感到阵阵不安。
何裳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地跳动着，甚至快要从喉咙里蹦跶了出来。他迷惑地眨了下眼睛，不明白自己正隐约期待着，抗拒着什么。
就在他的心跳快和密密匝匝的雨声齐平时，那些灵魂好像被什么禁锢住了，僵硬着不再扭曲。在他们透明的身影后，慢慢升起一个凝实的头颅。
太暗了。何裳不敢将蜡烛凑近他的脸。他警惕地站在了三米以外的位置，随时做好跑路的准备。
“我的客人们，又见面了。”独属于村长的粗粝声音带着瓷器摩擦的刺耳，缓缓在雨声中响起。
“你们也想帮助那只鬼么？不，你们逃不掉的。”何裳感受到他的嘴巴正慢慢向上咧开，口中喷出的臭气喷洒在他们的脸上。
何裳握了握拳头，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弱小。
村长安静地用粗糙的双手抚摸过身边小孩鬼魂们的脸蛋。他沙哑的声音中，似乎隐隐透着一丝急切，“你们还在上面干什么？快下去吧，下去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你不知道你有口臭么，还对着人家小孩子喷？”楚篁突然淡淡地说道，一双桃花眼在夜空中显得有几分鬼魅，“其实我早就知道了，那天吃完饭看你的卫生习惯就知道会有这种臭毛病。”
村长：……
这个人到处怼天怼地，看起来已经没救了。
“愣着干什么，快跑啊！”楚篁左手猛地在何裳身上一拍，“等着村长请你吃饭呢？”
何裳：……如果不是你刚才拍到伤口，爸爸早就跑得没影了好吗！
就在这时，门边响起一阵阵急速奔跑的脚步声。何裳刚到门口，就见犬子带着全村的村民围了过来。犬子举着一根木桶般粗壮的狼牙棍，脸色狰狞地盯住正欲逃跑的两人。
“朋友，可以让一下路吗？”何裳试图用和平手段解决问题，而招呼他的，是霹雳闪电式的一棒
子。
居然敢招呼小白花的脸！的脸！
何爸爸出奇地愤怒了。
他猛地用右臂挑开棍子，一拳狠狠打在犬子的眼圈上。小白花变成了食人花，楚篁还是那个楚疯子。两个疯人院逃出来的人在砍倒了十多个村民后，顺利地杀出一条血路。
“我们还得赶紧破了这个局，这样下去我们会被消耗完体力的。”何裳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些原本已经二级残废倒在地上的村民不知何时又站了起来，身体的伤口似乎完全没能拖慢他们的脚步。
他们在使用井的力量，何裳几乎完全可以肯定这点。村民都是人，但是镇压常笑笑的力量却可以通过阵法转移到村民身上，短期给予他们没有止尽的力量。
到底该去哪儿？村民的家里不安全，原来的住处也不会安全，就连寺庙里，恐怕早已有大批的村民在那里守候……
何裳脊背上的雨水连同汗珠一起，顺着白衬衫的褶皱淌落下来，勉强睁开被水珠模糊的眼睛，他
看到了前方楚篁尚是游刃有余的身影。
何裳毫不怀疑，以楚贱人的脾性，只要自己有一点落后，他会毫不犹豫地独自逃走。
等等……他刚才似乎忽略了一个地方。何裳漆黑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道光彩，于大去了哪儿？于小被关进了大红木箱子，于大却不是祭祀的人选，为什么也会被带走？她之前只是回去看了于小，没有趁机向村民闹事的趋势。
对了，那个黑屋子！那间彻底没有亮光的黑屋子！何裳之前一直认为那间屋子是关押双生子祭品的地方，但在时间点上出现了冲突，所有只可能是给于大这批献祭孩子的哥哥姐姐准备的！
屋子里没有争斗的痕迹……屋子里没有光……是了，就是这样！
“我们去昨天早上的小黑屋！”何裳大吼一声，吼完就有点后悔。
放着楚贱人自生自灭，多好。
磅礴的大雨中，何裳似乎听见楚篁模糊地笑了一声，喉咙里发出几声古怪的低语。
两人确定了方向，不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乱蹿，笔直冲向了不远处的小黑屋。就在拐角口处，十几个喂满血槽的村民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如狂蜂般疯狂地扑了过来。他们红通通的眼珠子时不时转向小黑屋，似是藏着浓浓的忌惮。
这个神色愈发肯定了何裳的猜测。他切瓜砍菜地放倒几个虎背狼腰的大汉，纵身一跃，跳到了小黑屋的大门前。随后，楚篁也稳稳当当在门边站定，掏出两根铁丝熟练地运作起来。
社会你楚哥，干得都不是个人事。
何裳守在他身后。刚倒下的大汉们又赤红着眼睛猛扑过来，死死瞪着楚篁开门的那只手，举着菜刀就要落下。何裳闪身躲过几把锋利的刀刃，没有多余的功夫阻止村民的攻击，猛地大吼一声：“小心！”
电花火石之间，一道小小的身影突然穿插在了楚篁和村民之间，惨白的小手轻轻握住了村民的手腕。常笑笑有些单薄的影子站在门前，为楚篁挡去了几下致命的攻击。
街道的尽头，犬子看到何裳和楚篁，嘴角敞开冰冷的笑容，带着大批村民飞快地冲了过来。常笑笑的身形更加苍白透明。他血红的大眼睛回眸看了楚篁一眼，隐隐带了一丝不满。
何裳：哈哈哈楚篁也有被小鬼嫌弃的一天！突然就平衡了有木有？
三方军团就要在大门口会师之际，“咔嗒”一声，沉重的铁锁砸落在地上，滚了两圈无力地停在何裳脚边。何裳一把推开门，迅速哗亮了一根火柴，高高举起被点亮的最后三根蜡烛。
一瞬间，屋子单白死板的背景被光明笼罩。何裳在屋里一队茫然无措的孩子间，终于找到了于大的身影。
外面的村民怒吼着跟着冲了进来，不顾一切地冲向何裳，举着桌椅疯狂地砸过来。
何裳只是安安静静地端着蜡烛，眼神中带上了一丝和佛像相似的清浅和悲悯。
就在下一刻，刚才还气势强盛的村民们，毫无预兆地跌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他们的身体疯狂向外涌出鲜血，脸上还挂着上一秒的狰狞。
于大娇小而瘦弱的身躯被照亮了。她的影子，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于大的下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