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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少年情思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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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夜宵,文若难得乖乖待在房间,没有如同往常般去书房打扰摩诘。
摩诘的心思她大概猜出一二,但在她眼里,对方不过就是一个小屁孩儿。
单说年龄,十四岁在现代还处于义务教育阶段,连初中都没毕业!
若是成亲可是违法的!她一点儿想法都不敢有
更何况,从历史长河来看,摩诘可大她一千多岁。
一个封建王朝的世家子弟,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连身份本质、阶级性质都不一样,完全棍子两端打不着的关系。
可该怎么拒绝呢?听说古代女子这方面根本没有话语权。
再说她在这儿孤苦伶仃的,若是被强迫根本就没办法抵抗。
唉,文若揪着棉絮,愁眉苦脸半趴在榻上。
咚咚咚——
听见有人敲门,文若霎时紧张,僵直挺着后背不知该不该应答。
纠结半响后,才清了清嗓子问:“谁?”
心中不住祈祷千万别是摩诘,她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这孩子。
“文娘,夫人找你。”
女婢的声音响起,文若稍许松口气,但是又提心吊胆起来。
已经深夜了,崔夫人为何找她?
电视上播的,每一次秉烛夜谈的背后,都是别有用心的试探和陷阱。
文若跟着女婢来到崔夫人房中,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来,可不知为何今日格外坐立不安。
崔夫人端坐在榻上,看着文若低头绞着衣袖,笑道:“文娘怎么如此紧张?”
紧张?文若望向崔夫人慌忙摇头。
虽然对这个世界不甚了解,可文若明白她能过得不错,全因崔夫人心善。
单说户口这事,若不是崔夫人帮忙,她早就被当做黑户抓起来关入大牢了。
况且平常能看出崔夫人对摩诘多有赞赏,她总不能说因为发现您儿子喜欢自己而担惊受怕吧。
就算崔夫人不计较,可听见这话心里还是会有疙瘩。
“有件事,我觉得该问问你。”崔夫人不疾不徐,温柔望着文娘,“文娘在家可曾婚配?”
婚配?文若心中警报拉起,僵硬地摇摇头。
“那,”崔夫人不好意思的先是低头笑了笑,然后握住文若的手,眼中带着些许期盼注视着文若,“文娘觉得,我家大郎如何?”
大郎?文若歪头困惑,半响反应过来,王家大郎可不是摩诘么!
摩诘如何?长得帅,很博学,人品好,脾气好……
不对,崔夫人这语气这神态,并不像是让她夸赞摩诘的意思啊。
文若低头,脑袋越转越像浆糊,她觉得自己面对的这道题比试卷最后一道大题都要难以解决。
意图不明,解题思路不知,答案还不能蒙!
崔夫人见文若低头郝然,以为对方是小女儿心思害羞,索性把话挑明:“文娘,摩诘心悦你,我就想问问你的意思。”
摩诘,心悦我?文若听见这话,顿时觉得一直在心尖儿用发丝吊着的千斤石头终于还是落下,死死压在心口让人透不过气。
沉默半响,她弱弱开口:“我与摩诘,年龄差距太大了吧。”
崔夫人露出原来是担心这个的恍然表情,她拍拍文若手背说:“文娘,摩诘并不在意。”
这个回答让文若听出话外音,原来崔夫人也知道摩诘的心思,甚至也赞成这番婚事。
不然对方不会来找自己,说不定这场会面还是摩诘的意思。
只不过文若有些拿不准,这究竟是试探她的态度,还是只想柔和点儿通知她?
心中几番纠结,好像一叶小船颠簸在正弦函数上,起起伏伏不知何处是个尽头。
行吧,文若深吸一口气,哪怕被赶出王宅她也决定如实说出自己想法。
她抬头望着崔夫人,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崔夫人,其实现在对我而言,就像是梦一样。”
“虽然已经停留了好几个月,可我心中还是难以接受,我能感觉到与你们格格不入,但我一直克制着这份不适。”
“没有人愿意永远陷入并不香甜的梦,更何况我的亲人和朋友都在另一个时空。”
“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的。摩诘的事,对不起。”
文若说的十分坦诚,她很仔细小心的观察崔夫人脸色变化。
让她松口气的是,对方只是若有所思,却并没有被拒绝的恼怒,甚至轻轻拍着文若的手,眼中带着安慰鼓励。
王缙曾告诉她,说他母亲出身博陵崔氏,语气颇为自豪。
当时她还心中吐槽不过家世大而已有何骄傲可言。
但今日她有些明白,何为世家底蕴,何为大家闺秀,何为端庄大气。
心中升起几分勇气,她毫不吝啬地把能想到的成语都拿出来赞美摩诘:“崔夫人,摩诘文雅有礼,品貌非凡,而我行为粗鄙,我自知配不上摩诘。再说我来历不明,也门不当户不对。”
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最后文若落脚在‘我不配’这点。
文若抿嘴望着崔夫人,希望崔夫人给个准话断了摩诘的念头。
古代不都是父母做媒么,摩诘父亲早逝,那么崔夫人在摩诘婚事上应该是一言堂吧。
崔夫人歪头细想,最后叹气:“文娘,其实你说的我与摩诘都一一聊过。只是,他并不介意。”
“他说,即使你最后离开,也愿意一生以你为妻。”崔夫人语气颇为无奈。
一生?文若心头涌上一股恐惧,她站起忍不住反驳:“可我不愿意!”
没料到文若反应如此激烈,崔夫人有些吃惊地看着文若。
文若克制自己的情绪:“崔夫人,您学佛,应当知道众生平等。”
“众生平等?”崔夫人重复这句话,细细思索。
文若一手握拳,整个人处于绷紧的防备姿态,她不在想着如何转弯抹角委婉提醒,决定直接了当说出自己的想法。
“对,虽然我与你们所处时代不同,可我尊重你们这里的规则,宵禁也好,礼佛也好,这和我以前的生活天差地别,可我都默默忍受了。”
“在我们哪儿,有句话叫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自由?”崔夫人皱眉,她有些听不懂了。
“对,自由。”文若点头,“每个人都有选择的自由,当然,也承担选择的后果。”
崔夫人越发不解,她抬头望着文若:“这些,与你和摩诘,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文若冷静了几许,她沉心仔细思考,想着如何向对方简单解释清楚。
“我们的时代是一夫一妻的,当我们选择一位共度余生,也就意味着下定决心在以后的生活中,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无论人生的顺境逆境,在对方最需要你的时候,能终身不离不弃直到永远。”
“两个人的结合,其实就是成为彼此最深的牵挂。”
“坦白说,我既不愿意成为摩诘的牵挂,也不愿意摩诘牵挂我,因为不能,不值,也太荒谬了。”
文若苦笑,她向来奉行理性,深知她与摩诘之间相差的,不仅是千年的时光,还有思想,价值观等。
当然,其中最重要的,是她总会离开这里的,她才十九岁,若在这里结婚生子,那等她回到现代社会,又该如何生活?
任何一个理智的人,都不会把一个毫无未来的人当做自己的丈夫。
摩诘很好,可是,也只是很好而已。
“我明白了。”崔夫人嘴角笑着,温柔地望向文若,安抚道,“文娘,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问问。”
文若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太过激动,她试探地望向崔夫人,支支吾吾问:“那摩诘哪儿?”
明白文若担心什么,崔夫人一幅不必在意的模样,摆摆手到:“放心,我会同他讲。”
文若点头,想来故人以父母为尊,若是崔夫人开口,摩诘定会收回心思。
离开前文若再次开口,像是劝说对方也像劝说自己:“崔夫人,摩诘少年心性,喜欢我不过是新奇而已,等过些时间或者我离开后,这番情思说不定就消散了。”
她心中确实这般认为,初中和高中也有不少同学向她告白,可没有一人坚持超过三个月,就连自己十五六岁时也移情别恋好几次。
“但愿如此。”崔夫人拉着文若送到门口,“文娘,早些休息。”
看着文若离开,崔夫人关上门走入侧房。
隔断的屏风后竟然坐着一人,正是从寺庙回来还未换装的摩诘。
看着仍然发愣的摩诘,崔夫人上前坐在他的身旁,轻轻拍拍对方肩膀,面带心疼的问:“摩诘,文娘的意思,你听懂了?”
窗外传来落叶沙沙声,屋内静谧的连火烛灯芯烧裂‘噼啪’声都听得清。
摩诘还是沉默着,望着桌上茶具,脸上看不出表情。
许久,摩诘苦笑着低头,道:“半知半解,但意思,我大概明白了。”
崔夫人见摩诘如此越发心疼,可安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摩诘自九岁便负担起整个王家,一直以来进退有度、从容自然,何曾露出过这般黯淡挫败神色。
她了解这个大儿子,面上露出一份伤心,心中定是受伤了十分,面上露出一分笑意,心中定是开心了十分。
“那,博陵那边,你还去吗?”崔夫人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