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子婴》画布投鸡

5、５

　　５
　　——叶青

　　“叶说愁——！！！”

　　“凉秋？！”

　　我回头，一把抱住从墙头跳下来的石子婴。“没人发现你吧？”

　　“找我？再活两辈子吧！走！小爷带你玩去！”石子婴哈哈笑着，拉着我就往巷子深处跑。

　　初见子婴是在后宫

　　那年石重贵请叶廷深我的父亲进宫议事。我偷偷摸进后宫，想看看这后宫佳丽都什么模样，却撞见子婴。

　　生的乖模乖样，一肚子坏水！整个一个小霸王，就他爹面前装个人模样。

　　闯了祸就嫁祸栽赃，太监宫女们见到他都躲，谁也不敢惹。

　　后来我在宫里读书，没几量文墨我和子婴却互相给取了字。

　　我叫他凉秋。

　　他问我为什么叫凉秋，我说因为他生母姓邱，继母又名号为凉。

　　他不言，我问他你给我起了什么

　　他说，“说愁。”

　　我问为何。

　　他说“人逢凉秋爱说愁啊。”

　　我细想确实如此，道他投巧，他笑而不言。

　　那天他带着我逃出宫去，整整四天。

　　他带我装穷行乞，我们一手泥巴巴他糊我一脸，我糊他一头。讨得钱买糖葫芦，甜丝丝的浸到牙缝里去。

　　他还带着我拿别人的包子，我跟他说没我们家府上的好吃，吃它干嘛，他坏笑一把把我推出去，我一转头看着那个大爷就举着根棒槌杀了过来！

　　一路喊打喊杀了半条街。最后把我和子婴抓去洗碗。

　　我问他你个皇子，干的了么？

　　他问我你个少爷，你干的了么？

　　一个霸王似的不讨喜，一个阎罗似的鬼见愁。失宠皇子不如狗，没福少爷进当铺。
　　这么个理，谁又不懂呢。

　　夜里我们互相搂着躲在桥下取暖，他说冷，我比他大，便把他抱怀里。他好瘦，骨头都硌得慌。

　　他说他怕疼，怕他额娘国舅揍他。他额娘有一盒针，除了扎小人，就是扎他。

　　我告诉他我不怕，从我五岁就看着那个敢打我的丫头活活淹死。她们就没人再敢打我。

　　他问我你杀了人？

　　我说我不过是没救她。

　　夜凉我们互相抱紧，听着行人渐散，听着找我们的官兵大踏步的过桥。

　　他把长命锁当了，带我去戏楼子听戏。他打着哈哈说等他学会，他就唱于我。

　　我问为什么是我。

　　他说就因为是我。

　　那天剩下的钱，他买了两个土豆，带了一壶小酒。我们窝在墙根，挖了个坑生了火，把土豆扔进去烤。

　　两个小屁孩，却喝的人五人六的，说起了大话。

　　他说，以后我为君，你必为臣。

　　我说，那我要是不许？

　　他说，你若反对，我，绝不称帝。

　　——
　　国舅起了野心那几年，子婴因病关进了深宫，我们就此分开，没了音讯。

　　我以为我看懂了子婴，我以为这才是他。

　　可他是石子婴。

　　你永远猜不出他真假，看不透他虚实。

　　这就是子婴。

　　他做戏给皇帝看，也能做戏给我看。

　　石重贵患疾驾崩，四皇子石子婴登基上位。

　　首要第一件事，便是屠了我叶家。

　　欺君犯上，大逆不道，篡权谋反。

　　——诛九族的屎盆子，一股脑得泼过来。

　　阴雨掩了京城叶家的血腥。

　　叶家鞍前马后，精忠报国。开国功臣，两朝老将。一夜残风败柳，大厦将倾。

　　风雨来的悄无声息。

　　子婴亲架幸临，我上前要拦住他，我信他对我还有所顾及！

　　我信他话不欺我。

　　我信他的绝不称帝！

　　“凉……”

　　“那家的野孩子？扔出去。”

　　子婴的嘴脸，被闪电映得明暗不分，犹如恶煞。

　　他忘了我。

　　他杀了我全家。

　　——
　　“呼！——”我浑身一震，抬手拉住了逢春的裙子。

　　“又做噩梦了？”她柔声道，手搭在我手上。

　　我扶额，僵直的大脑让我没拍开她手。“没事……旧梦了。”

　　我折腾子婴到后半夜，看着他第二回疼晕过去，我也没多少兴致了。

　　便误打误撞的跑到这里睡了一觉。

　　我不知道我这么报复他有什么价值。

　　他估计连叶家整个都忘了又怎么会悔改？！

　　让她走？不过做戏……

　　做给他夫人看，做给我看，做给那些人看！

　　看他坚韧不屈！看他情深义重！

　　看他……

　　“子婴在外面候着，说要赔罪，为昨天……挠伤你。”逢春小心翼翼的开口。

　　“赔罪？哈……”我撒手，躺回塌上，“把挠我的十个指甲拿上来，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