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蚁新醅》白一碗

13、杨梅酒

　　杨梅酒味香甜，据《本草纲目》记载杨梅具有“生津、止渴、调五脏、涤肠胃、除烦愤恶气”为老少皆宜的佳品。杨梅酒可以预防中暑和解除轻度暑热。
　　顾行止走的那天，裴红泥和顾夫人、顾行简一起去送他，顾行止穿着出门比较方便的衣服，肩上背了一个包裹。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不舍之情，毕竟有好几个月不能够见面了。
　　顾行止走的是水路，江边的水澄澈明净，太阳刚刚升上来，照起了江上的浪花，波光粼粼，颇有日出江花红胜火之感。
　　顾行止对顾夫人说：“娘，我先走了。”
　　顾夫人点了点头，让他放心。
　　“大哥，好好照顾爹和娘。”顾行简拍了拍他的肩膀。
　　几人对望了一会儿，顾行止就转身乘上船。他没有给裴红泥留一句话，裴红泥也不知道该给他说些什么，只有在心里默念道：
　　“一路平安。”
　　裴红泥望着顾行止远去的船，就好像他离开了她的世界一样，世界里只剩下一片江水，澄澈明净的流淌。
　　顾行止望着江岸越来越远的人，心里思索着什么，直到他们越来越小，顾行止想要张望，却再也看不见他们了。
　　同行的李常见了顾行止的伤感，便劝慰他：“顾兄弟，没有两个月我们就能回来了。”
　　李常这次去长安是做生意的，他家的布匹在长安卖的很好，他这次也想多看看长安有什么新花色，让他能够多积一些经验，而且长安毕竟是最大的都市，他们这些经商的人最羡慕的便是在长安能够站稳脚跟，而且他这次去，也是为了找一个人，虽然已经有几年没有了踪迹，但是他还是想碰碰运气，毕竟……毕竟长安才是她的故乡。
　　船行了半日，到了晌午时分了，天气还是如此的燥热，只见江边两岸的山石耸立，河流也变得湍急起来了。
　　等过了这湍急的水流，众人才轻松下来，深怕船只触到暗石，引起不测。顾行止和李常向船家要了一盘炒田螺，这田螺肥硕鲜美，加上一些辣椒，吃的人爽口极了，叫的人忍不住一吃再吃。
　　顾行止拿了一瓶杨梅酒来，与李常对饮。这杨梅酒清爽解渴，配上这炒田螺正是适合。杨梅酒能够祛暑热，顾行止喝着酒，不由得想起一个人来。
　　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裴红泥和顾夫人送别顾行止后，顾行简就去了书院，自从顾行简回家以后，便开了一家书院，每天从早到晚授课，满足了他读书的心愿，他想一边授课一边读书，准备明年的春试。而裴红泥不想让顾夫人感到冷清，就留在顾府陪陪她。
　　天燥暑热，顾夫人便吩咐下人拿一些杨梅过来，杨梅洗净后，颗颗圆润，顾夫人变让红泥多吃些。
　　“顾伯母，我可不能多吃，待会儿牙都要叫我酸倒了。”
　　“那便少吃些吧，待会儿带一下杨梅酒回去，给你父母也尝尝，好祛祛暑热。”
　　裴红泥听着蝉吱吱的叫，想想这天儿确实热，也不知顾行止现在怎么样了，在船上有没有也很热。她不由得摇了摇头，想将他抛在脑后。
　　桌子上摆着绿豆糕，裴红泥拿着吃了两口，这绿豆糕口感绵密，有些甜味但是却不是很腻，而且有着清甜的口感。
　　“顾伯母，您这绿豆糕做的真好吃。”
　　“你喜欢就多用些，要不要我教你做呀。”
　　裴红泥摇了摇头，她想到这点心肯定很费功夫，而且现在她也没有这个兴致了。便说道:“你知道我这个手艺，手笨的很。”
　　顾夫人乔年取笑道:“前些时候你不是还要嚷嚷着做点心吗？怎么现在又半途而废了。”
　　“我那是想着笨鸟先飞，哪成想这个这么难，您不知道，我上次吃了我表姐做的桂花糕，我就感叹自己没有这个天分了。”
　　“哦，你表姐做的这么好吃。”
　　裴红泥见顾伯母有些好奇，便暗想到有些希望，便说道:“你不知道这泸州城，除了您，我可没有吃到比这更好的点心了。”
　　顾夫人便说道:“你这鬼丫头，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我那里比的上桃花源的师傅。”
　　裴红泥吐了吐舌头，说:“我确实是有夸张的成分哪，不过我表姐真的做的很不错。”她瞧着顾伯母的眼神，见她没有不高兴，心想，表姐肯定是夸张了，顾伯母哪里不满意她，只怕是……只怕是满意的很呢。
　　裴红泥有些紧张的问:“顾伯母，你觉得我表姐怎么样？”
　　顾夫人喝了一口茶，用手绢拭了拭嘴角，便说道:“知书达理，温文尔雅，这孩子很不错。”只是相比苏南棠，她更喜欢裴红泥做他儿媳妇。她从小见裴红泥就十分喜欢，这孩子粉雕玉琢，十分的可爱。从小，她便十分乖巧，父母走时，不哭也不闹，让人心疼极了。她也希望生个女儿，可是没有这缘分。
　　以前她就和苏柳玉商量着，反正两家是邻里，又怎么要好，不如结为儿女亲家。苏柳玉是走南闯北惯了的，她希望女儿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幸福，不要被婚姻所束缚，便没有同意，说如果裴红泥长大后，如果喜欢谁，她们再说亲事，如果不喜欢，也不要伤了和气。所以乔年也没有勉强。
　　眼看裴红泥出落的亭亭玉立，而她从小边和顾行简谈得来，顾行简也多有照拂她。乔年还盘算着等顾行简游学回来便成亲呢，想着他们都到了年龄，要是裴红泥同意的话，也不失一桩美谈，可是，半路杀出个苏南棠来。
　　乔年不由得有些不高兴，不过见顾行简喜欢，而且苏南棠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她也就接受了，虽然闹了一下别扭，不过她很快就想通了，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喜欢裴红泥，不过两家没有缘分，她也不加勉强了。
　　到不是她没有想过顾行止，顾行止这孩子从小顽劣，经常逗弄裴红泥，两人就不太对付，她瞧着连顾行简都没有什么希望，更不用说顾行止了。
　　顾夫人乔年握了握裴红泥的手说:“我哪里不满意你的表姐了，我不叫行简准备婚事了吗？千万不要怠慢了她。”
　　裴红泥听了顾伯母的话，心里猛的一惊，她有些坏疑她听错了，但是那个答案近在咫尺，就在她眼前，她像拆礼物的手时，战战兢兢却有些带了惊喜问道:“顾……顾伯母……你……你说顾大哥。”
　　顾夫人见她疑惑，便笑道:“才过了问名呢，再过两个月，差不多就到婚期了，到时候，顾行止肯定回来了。”
　　裴红泥突然有些茫然，她的大惊大喜，就在这两刻，她一时不知道如何消化这个消息，好像她从来没有问过任何一个人，她只是凭借她的猜测，而她的猜测，又偏偏是最坏的一种，为什么他从来没有问过顾行止呢？明明他们见了那么多次面，明明他也从未亲口对她说过，他要成亲了，凭什么她就这么认定呢。
　　她突然好想回家，好想看看那副被她收起来的落霞孤鹜图，她倾注了这么多年的情感，终于透过一丝丝缝隙，她突然像一只鱼，得到了那么一口水，她好像就能活下去了。她突然想回家了，想尝一尝那坛莲花白，喝一喝那口青柑酒。
　　于是，她便起身，说道:“顾……顾伯母，我想去有些事情，我先走了。”说完，她就小步的离开，她突然觉得小步有些不够快，她又跑了起来。
　　“唉……你这孩子，怎么说着说着就走了，丫头，你慢点。”乔年望着她离去，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着急，看着桌上下人送来的酒也没有带，便吩咐下人送往裴府。
　　“这丫头，怎么一惊一乍的，真不像平日里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