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来信》雾予

4、［4］

　　季修远在上次见面后，就已经猜到了姜绾的想法，姜绾也看得出来，恐怕他在这一周里做的准备，远不止关于工作的资料，亦或者这份体检报告。

　　这样看来，季修远似乎很了解她，或者只是他们两个是同一种人，从对视的第一眼起就抱着相同的想法，就目前来讲，后者不太可能，但也还没有能够佐证前者的事实，姜绾的心里存了个疑影。

　　“我没想到你还特地去做了体检。”姜绾没有直接问。
　　闻言，季修远回复说：“不是，正巧学校组织了一次。”
　　“设计专业也要经常体检吗？之前好像没有听过。”
　　“是球队向学校申请之后组织的。”

　　“喔～”姜绾指了指其中一张：“球队还管检查这个啊，看起来还挺详细的。”

　　“……”季修远的动作一顿，实话实说：“我另外自费加的项目。”

　　姜绾低笑一声，便没再追问。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特地去检查这个么？”轮到季修远来提出问题。

　　“不好奇。”姜绾低头把那几页报告重新塞回文件夹里：“这和普通的体检是一样的，女性会进行常规的妇科检查，男性也需要类似的，我可以理解。”

　　车子里被暖风吹得热乎乎，因为雨水而变得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下来，季修远看着她认真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是今天这样的情况，我必须为对方的健康负责，这样能让你安心。”

　　姜绾愣了下，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在这一瞬间，她也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是否太过于不够理智，很多时候都没有想这么多，也从没有过这样的硬性要求。

　　她从包里摸出手机，找到了前段时间自己的体检报告，递在他面前，没有季修远准备得那么详细，但常规的项目也都包含在内了：
　　“这是我的。”

　　季修远觉得，自己主动提供这份报告，是他自己的承诺和证明，无关其他，他也并不需要姜绾以同样的待遇返还给他。
　　看出他的想法，姜绾也同样认真：“你很理智，做的很对，所以你也需要看看我的，这是对你自己的保护。”

　　她的体检报告里，除了那段时间接连熬夜工作导致内分泌有些失调，几个无关紧要的指标偏高或偏低外，没什么大问题，在季修远低头查看的时候，姜绾就侧身扶在座位之间的储物格上，默默盯着他瞧。
　　进展得有些太顺利了。
　　她不太了解，但以目前的表现来说，她能肯定季修远不随便不轻浮，也不是一个能轻易被色.欲熏心所以迫不及待、不顾一切的男人，可是好像，他只见过自己一面，便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外头的雨变小了，或许只是雷阵雨，季修远将手机还给她，希望能在大雨再次滂沱之前到达目的地，姜绾只是凑近，温热的呼吸萦绕于鼻尖，感受得到男人的局促，她几分天真地问：“你想去哪里？酒店？我家？或者就在车里？”

　　如姜绾所料，季修远选择了去她家，没用的上导航，她只说了小区的名字，他就知道该怎么走。
　　其实她是想试试最后一个的，外头下这么大的雨，估摸着也不会有什么人，可他第一回估计也没法儿接受，那就再挑机会吧。

　　想到这里，姜绾忍不住话多了起来，显得格外兴奋：“你喜欢什么样的呢？既然你连体检报告都准备了，那有没有总结一下自己的偏好和禁忌？会影响发挥和体验的那种？”

　　姜绾遇到过那种在床上一激动普通话就开始变得不标准的，还有在试图dirty talk时嘴瓢的，体验感极差，如果她是个男人，一定会肉眼可见的萎下去。

　　“没有。”这个问题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季修远只好解释：“我没有经验，所以并不了解，按你的想法来就好。”

　　果然是小处.男。
　　姜绾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仔细想了想：“我目前还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偏好，禁忌的话，好像是有一个。”
　　季修远专心开车，没转过头来看她，姜绾趁着马上到了红灯路口，直视着他，睫毛扑闪：“我怕疼，你会弄疼我吗？”

　　季修远猛得一惊，踩下了刹车。
　　“……”

　　^

　　车开到文苑，颇有一种风雨欲来的趋势，姜绾提着自己的包，低头瞧了瞧地上那双脱下来的高跟鞋，弯腰拿了出来。

　　下车以后，季修远极其自然地主动从她手里接过包，正拿到鞋子时，姜绾像是忽然看到了什么，有些不高兴地摸摸鞋尖：

　　“扔掉吧。”
　　“嗯？”
　　“沾水就废的花瓶，那儿有个垃圾桶，扔那里吧。”

　　季修远有些犹豫，姜绾推了推他的手臂，他方才照做，等他回来时，姜绾上前两步和他并肩走着，他感受到，谁温热的指尖轻轻触碰了自己的手腕，像只蹭人裤脚的猫，季修远稍稍晃神，低头再看，姜绾的手便滑进了他的掌心。

　　再抬头，便撞上她的视线，天色很暗，这样的环境里，季修远仍然感受到，姜绾眼睛里的那抹光亮。
　　那是一种深情，但不论任何女人都不会将这种情绪放在一个只和自己见过两面的人身上。

　　姜绾眨了眨眼，笑说：“你的手空出来可以牵着我。”

　　“刚刚在酒吧，你不是叫我不要和别人走吗？”话音刚落，季修远的视线便躲闪开了，她继续凑近，笑意更甚，小声说一句：“这样我今天就属于你了，没有也不会有别人。”

　　季修远没说话，只是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
　　走到门前，姜绾将指纹按了上去，季修远抬头看看，只一眼便瞧出这装修应该是开发商送的，和她自身的风格简直是差之千里。

　　“家里平时没什么人来，就没准备拖鞋，你穿着鞋进来吧，明天我叫阿姨来收拾。”姜绾一边这样说，一边把自己脚上的一次性拖鞋踢开，光脚踩在地板上。
　　季修远看着她的样子，弯腰下去，姜绾注意到后也没急着往家里走，反倒是盯着他看。

　　他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弯腰把它们摆放整齐，搁置在离门最近的角落里，和她胡乱一踢的行为完全不同。

　　季修远给她的感觉，好像是那种从小就受到过良好的教育，会歪着头倾听对方所有的问题后默默分析，然后一一告知答案提出意见的人，他或许是一位在很小的时候就拿着自己的零花钱给妈妈买花的小绅士，或许他平时喜欢窝在沙发里看法式爱情电影？

　　他也许不是这样的人，他喜欢的有可能是健身、篮球、朋克摇滚、kpop，但他是不是不重要，姜绾希望他是前者，幻想他是前者，只要能发挥一个影子最重要的功能就好。

　　她出声唤了声：
　　“季修远。”
　　“嗯。”
　　“我有件事很好奇。”
　　“什么？”

　　姜绾微微后退，腰靠在门口的柜子上，低头漫不经心地碰碰男人被雨水淋湿的衣角，语气天真地问：“你说你从来没有过经验，所以也就没有偏好和禁忌，那是不是意味着在这件事上，可以我说了算。”

　　她喜欢扮演主动的角色，但至少要在对方同意的基础之上，这是她一贯的偏好。

　　季修远笑得很柔和：“比如呢？”

　　“玩法之类的。”姜绾的语气毫无扭捏，仔细想想：“既然你不了解，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那我们就都试试，dirty talk 、角色扮演，甚至是sadomasochis.m，不过这个我暂时只能接受入门级。”

　　听到这里季修远忍不住眉心一跳，姜绾继续道：“这个世界上有几天几夜都数不清的性.爱形式，我是个很乐于尝试新事物的人，只要不疼，挑个合适的时候我们甚至可以试……”

　　没让她继续再说完。
　　有些微凉的手掌，扣住了她的后颈，季修远倾身低头下去，用最快的方式结束了这个话题。
　　有些猝不及防，姜绾的呼吸微滞，下意识地抬起双手，绕过他的肩膀圈紧男人的脖颈，闭上眼睛认真回应。

　　季修远的动作青涩，舌尖纠缠之后便慢慢落吻在她的嘴角、下颚，姜绾却先一步，将手默默地搭在他的腰带上，喘_息间，姜绾低头靠在他的肩膀，低声说，卧室在楼上。
　　季修远将她一把抱起，往楼上走，没开灯的缘故，姜绾的动作更加大胆一些，手指轻拂过男人的眉毛，顺着眉骨渐渐向下，凑上前去在他的耳后落下一吻，温热的气息吐在他的皮肤上，姜绾感受得到，季修远几乎隐忍到了极限。

　　即使是这样，季修远也没有急不可耐地选择将她扔在床上，而是一如既往地维持着绅士的体面，姜绾缓缓地陷进柔软的床垫里，看着他的脸微微有些失神，下意识地伸手抓着他的衣领，双腿抬起缠在他的腰际。

　　月光透过薄雾般的纱帘，洒落在床边，季修远温柔得让姜绾徒生几分负罪感，仿佛自己的行为是一种亵渎，她不忍再与他对视，便伸手回抱住他，深深埋首于他的颈窝。
　　姜绾紧紧咬着下唇，小臂撑得笔直，像是快要溺毙于深海中的人，迫不及待地抓紧什么作为那救命的浮木，季修远的动作有些生疏，却并不像很多没做过的小男孩儿一样胡乱瞎捅，他是把姜绾的体验放在了首位。

　　海底是未知又汹涌的潜流。
　　沉重的负压将体力消耗，濒临窒息，空气中尽是海水的潮腻。

　　姜绾闭着眼睛，大口呼吸着空气，她的手紧紧按在季修远的脊背上，只过片刻，便忽然感觉到身上的人肌肉绷紧，呼吸一滞，像是意识到自己的表现不佳，羞愧又尴尬地低头，埋首在她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