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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赢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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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这次入梦的时间有些长,基斯看上去有些疲惫。
瑟雷夫摇摇头,简略叙述梦境中的经历后,共享了三号的记忆。
“从这些记忆中……”普林斯欲言又止,“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是的。”瑟雷夫原以为,拜德和他一样从三号的记忆中获得了能指证光明教会罪行的有力证据。然而目前来看,第一次施展法术,收获颇丰的探索经历,得到教皇重用,参与教堂的修缮……三号的记忆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异常的部分。
“这些维恩特语写的是什么?”
黑武士是指在最后一段记忆中,三号打开的一个信封。从场景来看,应该是教会的议事厅,教皇坐在长桌的一头,三号和其他神官分别坐在两侧。粗略数下来有二十多位,年龄都不大,每人脸上都略带兴奋。
教皇丹尼尔身穿正式服装,亲自将写有姓名的信封交到每位神官手中,“教堂的修缮工程就由各位来负责了。”
郑重地双手接过,三号拆开以触发法术封印的信封,里面的纸上密密麻麻写着一段维恩特文字。匆匆瞟了一眼,三号急忙抬起头道:“教皇阁下,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光明女神与你同在。”
三号看着教皇走向下一名神官,交给他信封,记忆到这里就结束了。
基斯反复回忆那甚至不到一秒的记忆,不可置信道:“他们已经发展到用维恩特语写信的地步了?”皇家法师的地位堪忧啊。
普林斯解释道:“那是法阵。”
基斯指指他们脚下,以文字构成线条勾勒出图案的传送法阵,“法阵不都是这样的吗?”
和瑟雷夫不同,普林斯很有教导学生的耐心,“这是法阵最原始的形态,传闻,远古时期人类未能与“灵”缔结契约,需要念诵咒语来施展法术。这种方式十分复杂,记下那一长串语言就是个大问题。倘若在战斗中不慎念诵错咒语,在敌人动手前,“灵”会先一步降下惩罚。即便记下了咒语,如果面对的是持有武器的敌人,他也可以赶在法师念完咒语前杀死法师。”
“为了规避这些缺陷,法师们试着将具有魔力的语言通过特定的形式固定下来,并慢慢演变为法阵和魔法道具。现在我们见到的法阵多是完成品,这些文字才是法阵的原始形态。”
对法师而言,法阵是极为寻常的存在,但很少有人去深究它的由来。基斯灵光一闪,“或许教会就是为了防止法阵外泄?”
“可能,但从这里的人数看,他拿到的只是法阵的一小部分。就好比让你从画的一角去推测全貌,我想哪怕是‘智者’阁下也很难用这一点信息复原整个法阵。”
海穆想了一下,默默点头。
黑武士愤愤不平,“教会误以为他从三号的记忆中获得了什么,然而他什么也不知道。”
“这是最坏的结果。”瑟雷夫不否定,但这样一来也意味着线索中断,“继续进入梦境,也许我们能看到他被光明教会追杀的场景。”
考虑到基斯的情况,今天暂告一段落。普林斯等人经由传送阵离开,瑟雷夫将三号记忆中其它涉及维恩特语的内容誊写下来交给海穆,“你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不是很乐观。”以海穆在维恩特语上的积累,一眼就看出这些法术仪式也好,笔记也好,都局限在中低级的范围。
“随便看看,算是一些收获。”瑟雷夫在工作台前坐下,准备着手把法阵转化为常见的形式。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在原本的冥界生物召唤上没什么深入研究,反倒是法阵这个领域,可以称作是半个专家了。
海穆点头,“下次基斯先生有空的话,提前通知我。雪丽的生日要到了,近期我应该要经常回查尔斯家。”
“好。”
等等,说起来,自己好像还不知道瑟雷夫的生日……我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海穆努力让语气显得轻松随意,“对了,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我的?”瑟雷夫放下笔。
“对。”
不会已经过去了吧,海穆尴尬极了。
“没有。”其实在一般情况下,瑟雷夫都会主动忽略这个日子。否则他容易想起以无私的爱意迎接他,也是唯一会为他庆祝生日的母亲。瑟雷夫看看桌子上的日历,“一个月后的今天。”
海穆放下心来。
瑟雷夫笑道:“够你准备吗?不够我可以延后。”
当面问生日的目的性太明显了,海穆无奈,“你可以当做不知道吗?”
“可以,我的生日在一个月后。”瑟雷夫在台历上圈出日期,“但我一点也不知道这天会发生什么。”
他一向说不过瑟雷夫,在这里只会被调侃得更厉害,海穆果断终止这样无意义的行为。
今晚通宵的话,似乎能把这个法阵的结构梳理出来,放松心情后的瑟雷夫充满了干劲。
“谁?”
侍卫队长锐利的目光刺向那名逐渐靠近,穿着怪模怪样黑衣服的中年女性,自庆典后,他就奉命守卫在这里。伯格因的身份招来了不少无所事事的人,他的职责就是消除一切可能对皇家声誉和伯格因造成影响的人。
“我来见伯格因。”
她的说法像是和伯格因十分熟悉,但这样的招数侍卫队长已经见了许多次,“我没得到今天有客人来访的命令。”
“你去告诉他,我叫格罗瑞娅。”
总不能出现一个人声称认识伯格因,他就去请示。但这名自称为格罗瑞娅的女性,她的话语中似乎蕴藏着魔力,侍卫队长甚至觉得,她口中说出的话都是他该做的事。
“好,我去问一下。”
“非常感谢。”格罗瑞娅站在原地等待,手中空荡荡的有些不适应。这里的守卫和皇家法师再多十倍也无法阻碍她。只是她觉得,与伯格因的第一次正式会面应该更礼貌。
在伯格因周围的人看来,他有个奇怪的习惯,就是不喜欢身边有佣人。今天他也和往常一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在外面等候传唤的侍女小声对同伴道:“你说,他整天在房间里,也不嫌闷吗?”
“谁知道。”她的同伴并不想议论主人,“你少说点。”
“没事,他脾气很好的。”比起皇宫中那些颐指气使的皇子公主,这位可以说是一点架子的也没有,“不知道最后是哪家的小姐这么好运气。”
另一名侍女插嘴道:“私生子有什么好的。”
“你说什么呢!他对你可是很宽容了。”最先开口的侍女鄙夷道:“上次你偷拿厨房的金制餐具的事。别说宫里,哪怕是位贵族也不会就这么放过你。”
“哎哎,这么久的事了。”自找没趣,侍女讪讪收口。
“柯利福德,这日子也太没意思了。好吃的都吃了,好玩的也玩了。”伯格因举着折射出七彩光芒的酒杯,“五百金币一瓶的酒,也就那么回事。不然我们去旅行吧,你死了这么久,肯定也没看过现在大陆发展成什么样了。”
伯格因自顾自说了很久才注意到柯利福德没声音,“你怎么不说话?”
门从外面敲了两下,“伯格因阁下,有人希望见您一面。”
贵族吗?还是报刊记者,伯格因暴躁道:“不见。”
“她说她叫格罗瑞娅。”
端到嘴边的杯子打翻在身上,伯格因冲出房间,“快把人请进来,啊,不,我去门口迎接。”
“阁下,您的衣服。”伯格因衣襟上的酒渍还在往下渗透,侍女提醒道。
“没事!”
“这样不符合待客的礼仪。”管家道:“还是请客人到会客室稍作等待。”
让“法神”等他?不要命了吗?怎么这样的大人物亲自他这里,说一句话让他过去不就行了。
“随便拿件外套给我!”
伯格因边跑边换衣服,在还有一段距离时,放慢速度平复呼吸。他只敢在远处看个大概,走到近前,就不由自主低下了头。侍卫队长跟在伯格因身后,好奇地打量这位貌不惊人的女性。
没显露出任何情绪,她的身份是对普通人保密的,格罗瑞娅没忘这一点,“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吧。”
和传闻不同,似乎还是蛮好相处的嘛。不知为何,伯格因感觉格罗瑞娅似乎对自己很亲切。
“茶还是咖啡?”
格罗瑞娅在沙发上坐定,“一杯清水就好。”
“好吧。”两杯水端上来后,伯格因让其他所有人都离开会客室,“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格罗瑞娅很认真地看了伯格因一眼,她的眼神中包含了太多,伯格因还没得及揣摩,就陷入了沉眠。
黑暗无边的空间内,格罗瑞娅看着两个重叠在一处的影子。这段时间来的研究让格罗瑞娅只能承认这个的绝望事实,没有任何手段能将寄生的魔鬼从宿主体内驱除。但这里是她的世界,短暂分离他们还算在能力范围。
重影分离开,格罗瑞娅面前出现两个“伯格因”。异动让柯利福德从沉眠中苏醒,确认周围的环境后,柯利福德咧嘴一笑,“‘法神’阁下,真是没想到人类这样的生物竟然能达到这种层次。”
“我希望你能离开他的身体。”
“这是不可能的。”格罗瑞娅知晓它存在的情况下,伯格因不仅是他回原本世界的希望,更是保命的底牌。
格罗瑞娅目光冷厉,“不要试图激怒我,柯利福德,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听你的意思,我还有别的好处可以捞吗?”
“这是一个交易。”
柯利福德随意道:“你想做什么?”
“与其占据一个尚需成长的人类,为什么不考虑更好的选择。”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柯利福德来了精神,“你认真的吗?”
“有附加条件。”
“说说看。”
“我还要知道你和丹尼尔达成了什么交易。”
“如果这就是你的要求,我当然愿意告诉你。”
格罗瑞娅安静地等待之后的“但是”。
柯利福德咧嘴一笑,“但是,我什么都不能说。不是我不想说,这样重要的事怎么可能没有禁制约束。”
“那换一种方法。”这在格罗瑞娅的预料之中,“即便我不抵抗,你也无法迅速消化完我的灵魂。所以我的条件是,你寄生之后,我的残存意识还可以控制这具身体三年。”
“你的意思是,通过吞噬灵魂将记忆共享给你吗?”柯利福德眼中冒出精光,这相当于一切风险都由格罗瑞娅承受,它只要换个宿主,然后便消化灵魂,便等上三年。
“对,哪怕缔结了最严格的契约,你也不会遭受反噬。”灵魂开始融合的瞬间,世界上就不再存在格罗瑞娅这个人,柯利福德只是和未来自己的共享了记忆。
“这是我见过最划算的交易了。”柯利福德的眼睛滴溜溜打转,狡诈的人类,竟然能想到这种规避方式,“真是搞不懂你们人类,一边抛弃幼崽,一边又愿意为幼崽牺牲自我。”
柯利福德的话无异于在格罗瑞娅的伤口上补了一刀,“所以你的意见是什么?”
“那还用说吗?”柯利福德对格罗瑞娅的态度十分满意,“除此之外,还有些事你应该不知道,就当做赠品附送给你好了。”
格罗瑞娅皱眉,“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柯利福德露出看好戏的表情,“我想一定会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