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重生（西幻）》让我再睡五分钟

63、尝试

　　这个提议……
　　手向后撑着，窗帘拉起的昏暗光线中，瑟雷夫用目光摩挲海穆的耳廓。明明没看到正脸，脑中却清晰浮现出海穆局促不安的样子。他现在一定垂着眼睛，不肯和别人对视。眉头微微皱着，嘴唇也抿成一条直线，说不定还会脸红。
　　虽然观察海穆实在是一件很有趣的事，瑟雷夫还是道：“换一个吧。”
　　睁大眼睛，海穆刚好捕捉到瑟雷夫唇边还未散去的无奈笑容。瞬间理解瑟雷夫不想让自己为难的意图，海穆有些别扭：最近这几天总是瑟雷夫在迁就他，反倒自己却总在瞻前顾后，很多时候甚至忽视了瑟雷夫的感受——像是刚刚要和他一人一边的举动。
　　海穆放在床上的手一点点挪动，手指小心而僵硬地伸出，最终扯住瑟雷夫的衣服，“其实那样也可以。”
　　瑟雷夫慢慢坐正，如果强行掰过那张涨红的脸，海穆会是什么反应？要不是即将进行梦境法术，或许瑟雷夫会将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付诸实践。
　　“那还是按之前的方案。”
　　两只手覆在一处，十指交错。掌心贴合时，海穆发现自己手心渗出了不少汗。
　　该先在床单上擦干净的，希望给恋人留下一个好印象的年轻骑士颇为懊恼。
　　仿佛有什么无形的结界将这两个人隔开了，普林斯好像明白了什么，回想起一些久远却仍旧鲜活的甜蜜画面。而黑武士未能注意到瑟雷夫和海穆间的暗潮，再次提醒他们抓紧时间，“赶快吧。”
　　“一般来说这需要重复加深印象，不过主导者是我，这个过程就被大幅缩短了。”为瑟雷夫和海穆做了心理暗示，基斯不忘自夸，“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了。”
　　“好的，那你们躺下吧。”基斯搓搓手，略带兴奋，“说实话，我还是头一次让两个人同时入梦哎，这次肯定会成我宝贵的研究素材，晋升七级有望。”
　　海穆陡然有些不安。
　　“这次是他情感波动最强烈的梦境，希望能一次成功。”
　　又补充了一些要注意的事，基斯在上方喷洒法术需要的药剂。伴随着精神力波动，自进入房间后就存在的晕眩感加强，海穆下意识向瑟雷夫的方向看去。似睡非睡的昏沉感中，理智暂且退让，情绪占据了上风，海穆露出瑟雷夫未曾见过的柔软神情。
　　瑟雷夫深深地看了海穆一眼，也不再抵抗持续向自己发出召唤的引力。

　　意识失去和恢复之间并没有间隔太久，瑟雷夫猛然睁开眼。柔和的阳光洒进屋内，偶尔有鸟鸣。他靠坐在摇椅上，略带沉眠后的倦意，一本书掉落在地上。
　　按基斯此前的说法，他会选择两个联系紧密的身份，作为交流的掩护。瑟雷夫站起来，在应该是卧室的房间找到了海穆。
　　被子摊开在一边，海穆似乎刚从床上下来，正坐在床边发愣。他脸上满是自我怀疑，连瑟雷夫走到他面前都没注意到。
　　“醒醒。”瑟雷夫伸手打了个响指。
　　海穆呆呆地抬起头，却叫出一个瑟雷夫陌生的名字。
　　模糊了现实与梦境吗？而且他似乎获得了这个身份的记忆，暂时没有时间去思考他们两人间的区别，瑟雷夫试着唤醒海穆。
　　“醒醒，海穆，这里是梦。”
　　“你在说什么？”海穆痛苦地皱紧眉头，“海穆，这个名字，怎么有些耳熟……嗯？好像有人这样叫过我……”
　　“海穆就是你。”
　　“海穆就是我？”海穆的眼神逐渐清明，“对，我想起来了。我通过一个法术来到了这里……”
　　“嗯。”瑟雷夫安抚地摩挲海穆的脸侧，“那瑟雷夫这个名字你还有印象吗？”
　　“瑟雷夫……当然，我当然记得，他是——！”海穆精神一振，像是隔了很久才见到瑟雷夫一样，目光炯炯有神，难以掩饰地惊喜道：“瑟雷夫！”
　　“我在。”瑟雷夫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挨着海穆坐下，“好点了吗？”
　　“好多了。”海穆揉了揉额角，试图用语言来形容这种奇妙的感觉，“可真是……我刚刚甚至以为，在那边发生的一切才是我做的梦。”
　　“幸好有你在。”想到自己刚刚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海穆有些后怕。
　　“给你一段时间回想的话，你也会自己想起来的。”因为有过“突然来到另一个世界”的体验，瑟雷夫对这种感觉很熟悉。
　　问题就在这一段时间是多久，如果在梦境中度过了一生，才发现这个身份是假的。即便最终回到了现实，对人精神上也会有很大的冲击吧。
　　确认海穆状态稳定后，瑟雷夫道：“你获得了这个身份的记忆吗？”
　　“对，那些记忆和我原本的混杂在一起。”海穆发现不对，如果瑟雷夫也获得了记忆，他根本不会这样问，“你没有原本身份的记忆吗？”
　　“可能哪里出了问题。”不出意外的话，是和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离奇经历有关，瑟雷夫嘱咐，“但不要告诉基斯。”
　　“好。”海穆也没忘瑟雷夫灵魂状态存在着异常的事。
　　“你一开始叫了别的名字，是原本的这个身份吗？”
　　“是的，当时我看到的是那个人的长相。”海穆解释得很详细，“现在完全清醒后，就恢复正常了。”
　　瑟雷夫尝试调集精神力，床的栏杆处出现一只纯黑羽毛、暗红眼睛的乌鸦。但这并不是与他契约的影鸦真正来到了梦境。而是他有勾勒法术印记后，影鸦就会出现的认知。
　　海穆也是同样，流动着符文的轻铠在他身上具现，这是他最近掌握的四级法术。
　　“看来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律，在某种程度上是和认识相关的。”瑟雷夫让“影鸦”消失，“所以我看到的一直是你。”
　　这个人……海穆用手背靠了靠脸侧，总是一脸自然地说出一些让人不知如何是好的话。
　　不过由于只有他拥有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这对他们接下来的行动至关重要。海穆将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抛在脑后，“难道说，我们在这里可以依靠想象完成不可能的事？”
　　“你试试看。”
　　海穆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相信“自己比瑟雷夫高”是真的。满含期待地睁开眼睛，海穆摇了摇头，“不行。”
　　看来认知需要建立在一定的基础上，对这里的环境有了一定的了解后，接下来就要寻找和拜德的联系。
　　海穆凝神回忆，“这个身份的记忆不完整，目前为止没出现有价值的片段。但应该是有个很重要的人要来，所以她在考虑要如何准备一顿丰盛的午餐——也许那就是拜德先生了。”
　　“她？”瑟雷夫注意到这个单词，“那我的身份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海穆脸一红，匆匆走出房间，“我先去准备。”
　　“我帮你洗菜。”瑟雷夫熟门熟路地跟进厨房。

　　一顿丰盛的午餐，以海穆的水平还是很轻松的。午饭时间，敲门声如约响起，门外却不是预想中的斯文法师。
　　一名十来岁的少年站在门外。但如果把拜德的眼镜摘掉，年龄往小调，那和这名少年就完全是一个样子了。
　　小拜德一头扑进海穆的怀里，“外婆，好久没见你了，我好想你啊。”
　　海穆不知所措地抬手，咬着牙摸了摸小拜德的脑袋。
　　海穆的身份是拜德的外婆吗，既然这样，那我的身份就应该是……
　　小拜德原地站好，恭敬地对瑟雷夫打招呼，“外公好。”
　　“进来吧。”从小拜德的态度来看，很显然这是一位严厉的长辈。瑟雷夫平静道：“你外婆已经准备午餐了。”
　　“谢谢外婆！”小拜德黏在“外婆”身边担忧道：“外婆，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都不说话。”
　　“没有啊。”海穆强撑出笑容，对瑟雷夫使了个眼色，“我是在想——我煮的汤还在炉子上。”
　　“我来帮忙。”瑟雷夫站起身往厨房里走。
　　注意小拜德没跟过来，海穆扶着流理台小声感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梦。”
　　即便遭遇了那样的事，在人的潜意识里，最重要的还是那些美好的回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不过我们要找的应该和这个梦境无关，走吧。”
　　海穆挠挠头，“希望下一个梦境能有一些帮助。”最重要的是，不要被人抱着喊“外婆”。
　　瑟雷夫的眼睛弯起来，握住海穆的手。
　　十指交扣的瞬间，基斯设下的暗示被触发。瑟雷夫和海穆的意识陷入混沌，再睁开眼时，眼前是熟悉的场景。
　　瑟雷夫和海穆坐起身，看看墙上的钟。在梦中，时间过去了三四个小时，而现实中的时间却只有十来分钟。
　　在他们进入梦境的这十几分钟里，其余的三位法师各自占据房间的一角做自己的事，把法师的不善交际展现得淋漓尽致。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基斯一步冲了过来，“怎么样？”
　　“法术顺利，但没什么用。”
　　海穆补充，“我们回到了拜德的童年。”
　　“我选择了他最完整、印象最深的梦。”基斯咋舌。
　　瑟雷夫总结暴露的问题，“选择的身份不能和拜德关系太亲密，在扮演时很吃力。”
　　还是他的演技还不够，如果换瑟雷夫的话。海穆想象瑟雷夫满脸慈祥的样子，不得不掐着自己大腿来控制表情。
　　“好，明白了。接下来是另一个梦境，你们需要休息吗？”
　　“不用。”
　　基斯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躺下，“那我们继续。”
　　放任引力牵引自己的意识，瑟雷夫和海穆再一次进入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