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重生（西幻）》让我再睡五分钟

53、身份

　　长远来看，如果伯格因真是他想的那个身份，那毫无疑问会在文特帝国引起相当大的震动。伯格因的母亲是谁？他又比大皇子爱德华年长，爱德华继任者的位置会不会受到影响？但伯格因有极大的可能被魔鬼寄生，还是说这是针对文特皇室的阴谋？
　　可惜他和瑟雷夫之间并没有及时有效的联络手段，以至现在无法告知瑟雷夫这个变化。
　　雪丽喜滋滋地回过身找到海穆，“夫人答应了我的请求，庆典的开幕结束后会到我们家里……”
　　海穆心神不宁，完全没注意听雪丽的话，敷衍道：“是吗？真好。”
　　塔楼传来整点的钟声，一众贵族自觉退开。所罗门五世站在高台正中，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传令官复述所罗门五世的演讲，不过平民中也没什么人对他演讲的内容感兴趣。
　　所罗门五世之后，是各界的代表人物。他们所在的行业中，无数的人共同构建起强大的文特帝国。绝大部分人都沉浸在喜悦中，全然不知这表面的欢庆后将迎来什么。
　　前排的位置注定海穆的一切举动都会被人注意到，只是此时他似乎别无选择。海穆咬牙，走到中心位置的查尔斯子爵身边，低声道：“子爵阁下，我有一些话想说。”
　　查尔斯子爵并未回头，只看着高台中央正在发表演讲的教育界代表，“等结束吧。”
　　海穆坚持，“是很重要的事。”
　　“我说了。”查尔斯子爵微笑着举起手鼓掌，似乎他有认真听代表发言的内容，“不要急，等一切都结束。”
　　不曾在意的细节串联起来，海穆听懂了查尔斯子爵的暗示。过去不理解的事瞬间就有了理由。当初还是牧师的伯格因为何能得到查尔斯子爵的关注，那些若有若无的提点，以及二皇子的亲近。
　　“是，我知道了。”
　　海穆抿起嘴唇，站回原位。站在权力中心的人们已经安排好接下来的表演项目，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和所有人一起静静地等待结局。

　　“就要到我了。”
　　站在台侧的伯格因紧张地来回踱步，最近他也主持了不少祭祀，但那些与接下来的演讲全然不是一个等级。加上今天一早柯利福德就进入了沉眠，脑海中少了那个喋喋不休的声音，伯格因竟然觉得有些不适应。
　　“神官阁下，请准备一下。”
　　“好的。”伯格因握紧拳头，这才抬头看向高台正中的大皇子。
　　或许自己真是小说中的男主角，明明三个月前还是一名普通牧师，现如今已经能和这样的人物站在一起，伯格因的心中有些得意。
　　结束了演讲的大皇子爱德华站在原地等待伯格因上台，按流程他接下来会对伯格因进行一些简短的介绍。
　　伯格因踏上台阶，用所能做到的最从容自信的态度。待会要怎么行礼呢？可不能显得太拘谨。
　　身穿白色神官袍的青年走近，爱德华脸上笑容消失，伯格因看着那张极为熟悉的脸，慢慢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怎么了？”
　　人群骚动起来，从最前排开始，后排的人察觉到似乎有热闹可以看，纷纷往前挤。
　　“右边是大皇子爱德华吗？”
　　“应该是。”
　　“那旁边白衣服的是谁？”
　　“光明教会的神官？他们怎么长得……”
　　相比事不关己的普通人，大皇子爱德华此时的心情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失态之下，他甚至直接转身去看威廉·所罗门。
　　部分心知肚明的人几乎要为爱德华这一望鼓掌了。他们原以为还要做出一些引导，但这位大皇子比他们想象得要配合。
　　两个相似面孔的人，惊疑的皇子，脸色阴沉的帝王。一个有些老套，但人们喜闻乐道的词浮现出来。特别是这个词前面还加上了“所罗门五世”这样的前缀。
　　相比平民们近乎肆无忌惮地打量，贵族们则要小心谨慎地多。彼此间相互使着眼色，既不能太震惊显得自己消息来源薄弱，也不能太镇定好像事先探听了消息另有图谋。其间的度需要贵族们发挥演技好好把握。但有一点没有例外，就是所有人都在等待那个率先出声的勇士，打破这无意义的沉默。
　　“陛下。”查尔斯子爵平静地开口，“庆典还在进行。”
　　不愧是有着数百年家族历史，经历了五位所罗门皇帝的老牌贵族，贵族们齐声附和。
　　“当然。”威廉·所罗门顺着查尔斯子爵给的台阶，“格罗瑞娅，你提醒他一下。”
　　人没出现，但周围的人都听到一声不满的冷哼。
　　身处核心圈的贵族们一惊，接着纷纷欠身。首席法师、帝国的守护者，这位法师的名字他们早有耳闻。现在陛下在公开场合直接叫出，想来也有敲打震慑自己这些人的意思。
　　隔着一段距离，格罗瑞娅的声音直接出现在爱德华耳边，“爱德华，你继续。”
　　作为大皇子，他与这位首席法师的接触不算少，恢复正常的爱德华自然能从当前的形势中认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有多么糟糕。好在他的部分已经完成，他得快点和自己的幕僚们商量现在的局势。
　　将位置交给伯格因，爱德华以极快的速度退场，“让我们欢迎光明教会的神官……”
　　伯格因被留在高台中央不知所措，像是浮光水母呆呆地漂浮在浅海：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和这位大皇子长得这么像？
　　他看向身后的贵族们，又看向台下，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戏谑探究的表情。
　　我不是代表教会来演讲的吗？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
　　我又是谁，伯格因？还是被抛弃、不荣誉、不能被承认的私生子？
　　是啊，他怎么忘了，被万众瞩目的除了男主角，也可能是杂耍人笼子里的毛猴。
　　“各位……上午、上午好……”
　　他的舌头不受控制。磕磕绊绊，前言不搭后语，原本滚瓜烂熟的演讲词从第一段跳到最后一段又绕回第一段，花心思设计的小动作全部抛到了脑后。他反复听到那个词，在嗡鸣般的低语中，或者来自于他的内心。
　　伯格因无助地站在太阳底下，他为今天特地挑选的服装，特意打理的发型……一切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逃吧！
　　快逃走！还有什么必要待在这里呢？
　　没有任何结束语，伯格因强行终止了自己的演讲。
　　日头正高，车夫躲在广场边缘的阴凉里，升腾的热浪令眼前的景物都有些变形，他拿起挂在腰间的水壶狠狠灌了一口凉茶。
　　伯格因浑浑噩噩地坐上马车，“快走！走！”
　　不明所以的车夫挥动鞭子，马车开始行驶，伯格因迫切地想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房间。
　　也许现在的一切都只是梦，对吧。你看车厢夹角的影子，怎么开始变大？这样反常的现象只有梦里才有对吧。
　　伯格因闻到一股不太好闻，甚至有些刺鼻的味道。还没能去追查这股气味的来源，他的眼神渐渐涣散。
　　阴影急速扩大，迅速占据了一人大小的体积后，边缘也由规则的直线变得扭曲。先是一只袖子，然后是半顶礼帽，从阴影中出现的瑟雷夫打开车窗通风。
　　瑟雷夫疑惑地看着已经是五级法师的伯格因，是他的警惕性太低还是今天迷药的效果太好，怎么都没反抗一下就晕了？从口袋里拿出一罐药剂让伯格因喝了下去，迷药和吐真剂的组合能最大程度地发挥作用。
　　作雷蒙打扮的瑟雷夫“啪”得在伯格因面前打了个响指，“中午好，伯格因先生。”
　　“啊，你好……”这种状态下的伯格因完全没能认出眼前的人，“你是哪位？”
　　瑟雷夫在车厢的另一边坐下，“这不重要。”
　　伯格因跟着用梦游似的语气重复，“好的，这不重要。”
　　“我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你。”可能是这身装扮的缘故，瑟雷夫不由自主用上了雷蒙说话的语气和措辞。
　　“好，你说……”
　　瑟雷夫直接道：“你的身体里是不是有另一个灵魂？”
　　“是的，没错。”
　　“他是谁？”
　　“柯利福德，一位强大的法师，他被仇人毁去了身体……”
　　小说看多了吗？这样老套的说法也信，打断伯格因的话，瑟雷夫道：“你不怕他占据你的身体？”
　　“当然，他答应我了。”即使是处于半清醒的状态，伯格因也对瑟雷夫强调，“他教了我不少东西，很多法术……”
　　“光明领域的？”
　　“是的。”
　　魔鬼也知道维恩特语系的法术吗，还是他们在漫长的生命里学会了？这倒是个可供研究的方向。
　　“最后一个问题，这个灵魂是怎么出现的？”
　　“怎么出现的？”伯格因重复了一遍问题，突然“嘿嘿”笑了一声，“房间，晋升……”
　　伯格因迷迷糊糊的眼睛陡然向外凸起，脖子上的血管绷出可怕的形状。
　　他这幅反应显然是激发了某种被动法术！在伯格因语言破碎的瞬间，瑟雷夫就意识到了不对。没有任何犹豫，飞快地出手要将伯格因劈晕。与他的手一起到达的，还有格罗瑞娅。
　　伯格因两眼一翻，突兀地睡着了。
　　没有抵抗，瑟雷夫和伯格因一同被拉进格罗瑞娅自行创造的空间中。格罗瑞娅抬起手，挣扎着似乎要醒来的伯格因陷入昏迷。
　　迷药和法术的作用都消失了，看来这个空间可以隔绝外界的影响，
　　在瑟雷夫发问前，格罗瑞娅先一步质问，“你做了什么！”
　　她用不善的眼神盯着瑟雷夫，伯格因身上的魔法道具破碎后，她在伯格因的身上另施了法术。一旦伯格因的生命迹象有异，她就能立刻知晓，否则……
　　“问了一些问题而已。”对格罗瑞娅的威胁已经习以为常，瑟雷夫直视格罗瑞娅如繁星点缀的双眼，“看来这个问题触及了到某些禁制。”
　　想到刚才瑟雷夫也做了应急的措施，格罗瑞娅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只是目前所发生的的一切都实在太出乎她的预料……
　　没能询问更多，格罗瑞娅急道：“你先离开。”
　　谋划了许久的机会就要这样放弃，虽然有些不舍，但瑟雷夫没有任何犹豫。一回到现实，就立刻将身体掩入车厢中的影子中。
　　像来时那样消失的后一秒，耀目的光照亮了马车中的每一个角落。红袍的一角于光中显现，中年男性伸手抓向伯格因，却被漆黑法杖的一端挡下。稍微使了力气，但法杖丝毫不让。
　　平静地坐正，他看向凭空出现在车厢里的格罗瑞娅，礼貌性微笑，“首席阁下。”
　　法杖的一端重落于地上，格罗瑞娅回道：“大主教阁下。”
　　“首席阁下为什么来？”
　　“大主教阁下又为什么来？”
　　“这是光明教会的神官。”
　　“他与皇室有着联系。”
　　“哦？”大主教丹尼尔露出似笑非笑地神情，“还没调查就确认了吗？”
　　“情况已经暗示了。”
　　丹尼尔很为格罗瑞娅着想的样子，“看来所罗门家要废不少事。”
　　“你很关注？”格罗瑞娅用十分自然的语气说出极为挑衅的话，“毕竟如果没输给我，成为首席的会是你。”
　　丹尼尔的眉毛不受控制地一动，无论他占据了多少优势，只要这一句，就能将一切都抵销。
　　不知对峙了多久，伯格因发出细微的声音，两位不速之客的身影同时消失。
　　伯格因茫然地抬起头，车厢里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