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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抱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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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魏琛这么一个不可控因素,假期的日子对沈郁来说实在不太好过了,他急切地想赶回学校,每天都在掰着手指算开学的时间。毕竟魏琛这人腰窄腿长身材好,优雅温柔情商高,拒绝起来何止是难,实在是太难了。
过去作为朋友,沈郁把“度”控制的很好,从来没往其他方面想过,突然出现了眼下这种情况,他也不得不接受,魏琛从一开始就根本不想只跟他做朋友的神奇想法。这人除了姓魏,剩下的无论哪一点,都非常符合他的审美,简直就是个大麻烦。只是通过手机隔空拒绝,沈郁就已经费劲了心力,更不用说这个比较合胃口的人,还经常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
起初与祁念之恋爱的时候,沈郁像相信自己毫不费力就能考高分一样,相信那段感情可以从一而终。直到祁念之率先进入了大学校门,他才意识到无论多美好的梦境,都有可能会破碎消散。那一天的到来,仿佛像是一个被埋好的征兆,早就写进了他们的剧本里。挨过那样一段日子,沈郁对感情已经可以看得很开,那东西一旦付出了,就当作流水,没必要强求栽种出参天大树。前提是,得先有个开始的契机。
这就像前方是世外桃源,人必然想要前去一览这遗世独立的美景,有幸身处其中,也算不枉此生。倘若有人要摧毁这份美好,自然也甘心为止浴血奋战。但如果前方从一开始就是刀山火海呢?就算刀山火海里铺满了宝石,也必然不会毫不犹豫地往里冲。这就是那个契机,沈郁找不到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还一定要闯进去的理由。难道是嫌生活太顺,苦难太少,非得要一往无前地去送死吗?这得是凡尔赛的鼻祖了。
他的视线停留在魏琛发来的信息界面上,手指轻轻动了动,还是没能打出一个字。该说的都说了,沈郁不知道还能怎么劝,毕竟他不是魏琛,不知道对方一个人偷偷把这份感情熬到了什么火候。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对等,魏琛是那个明知刀山火海,还动了真心闯进去的人。
想到过去,沈郁不是完全不动容,尤其是想到魏琛这些年来强压着满腔爱意,克制地只拿出他需要的温柔。尤其是那些细致的温柔,全部都只是给他一个人的。沈郁绝望地闭上了眼,如果只是为了肆无忌惮的欢愉,他当然可以对合胃口的人付出不求回报的温柔,某种程度上说,他自认为玩得起。但是如果要再认认真真地谈一场掏心掏肺的恋爱,最后被人再次抛弃或者一不小心地久天长,那就说不好了。魏琛这种情深一片的人,不适合用来玩票,而他也玩不起这种可能把自己葬在里面的票。
如果能早点发现就好了,如果早一点注意到的话,他们也许不用走到今天这一步。至少他可以在最初的时候就把魏琛心里这团火掐灭,而不是等到小火苗已经烧成了火海,烧到魏琛那么克制的人都难以自控。跟祁念之分手后的那些让他不安的日子简直就是催化剂,当时如果知道魏琛怀抱的是这种感情,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在对方面前暴露脆弱。现在想想,当时的魏琛多难受?恐怕不比他这个被戴了绿帽子的人好到哪里去。
魏琛自知给不了沈郁正常的爱情,本打算一辈子把自己溺死在这场暴力的单相思中,但19岁的少年最终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才在电影院里鬼使神差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过去的不安,只是偶尔难以抑制的爱意和妒忌,从今以后的不安,或许就是彻底失去。
魏琛铁了心要追人,毕竟如果追不上,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从来没追过女生,或者从来没追过任何人的魏琛,把累积了二十年的套路,终于在沈郁身上试了个遍。沈郁只好倾尽了近二十年的定力,用尽浑身解数去躲这个人,他甚至不去跟张扬他们疯玩儿了,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一个人宅在家里的日子。
张扬倒是跟他心照不宣,也从来不过问沈郁不想说的事,偶尔一个人到他家里来蹭吃蹭喝。眼看着假期没多少日子了,沈郁开始研究回学校的车票,早点回去比什么都强,毕竟在学校比在家里好躲。而且别人回家是为了家人团聚,他回不回家,家里都常年没人,意义实在不大。看来看去他又犹豫了,回学校太早也挺惨的,尤其是床相当不舒服,还没有地方可以摆乐高。铁了心躲在家里不见,魏琛也不能怎么样吧。
傍晚七点,手机突然响了,打断了正沉醉在乐高海洋里的沈郁。他瞥了一眼,果不其然是魏琛。沈郁做好了在家装死的准备,谁叫都不会出去,于是艺高人胆大地接了电话。
魏琛:“我在你家楼下”。
沈郁闻言拿着手机站起了身,用另一只手掀开窗帘,隔着落地窗看了一眼:“这大冷天的,早点回去”。
魏琛笑了:“我就在这等你,等到你肯见我”,说完不等沈郁反应就把电话挂断了。
操,刚才说谁叫都不会出去,这就来堵门了可还行?一个小时过去了,沈郁轻手轻脚地把窗帘掀起了一条缝,看到魏琛还在路灯旁边站得笔直。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就算自己是兵马俑,也经不住魏琛这么来劲啊。自暴自弃地拉开了窗帘,站在落地窗前给魏琛发消息,满室的灯光照进了一片黑暗的夜色里。
沈又:你不累?
魏琛:有点儿,你这是体罚知道吗?
沈又:又不是我让你来的
魏琛:现在这局面,我们的友谊恐怕也不能地久天长了。要再追不到你,岂不是亏大了,累就累点儿吧。
他打完字,抬起头冲楼上站在落地窗前的沈郁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
沈郁无奈,怎么就被魏琛逼成了这副狗样子,有什么可怂的?这人自己不识好歹,非要往火坑里跳,还要拉上个陪葬的。不过魏琛好歹长了这么一张耐看的脸,倒也不是睡不下去,要是就这么冻死在路边也是很暴殄天物了。
这些天,沈郁每每小心翼翼地退一步,魏琛就肆无忌惮地进三步,终于把沈郁逼到忍无可忍。
又过了一个小时,魏琛还是没走。这是苦肉计?眼下沈郁真的有心把楼下那人揪上来,拖进卧室拆吃入腹,一了百了。
沈又:我想喊记者来给你拍点照片,写点小道消息什么的,不知道有没有爆料奖金啊?
魏琛:上学的时候都说你是冰山,以前没感觉,现在可见识了。真有奖金,你爆吧,我会配合他们拍的
沈又:自讨苦吃
魏琛:挺好,我可以站通宵,自带充电宝
沈郁被魏琛气笑了,他换好鞋下了楼。
魏琛见沈郁从楼道口走出来,倒是有些意外,恨不得立马过去把这个狠心人抱进怀里,但最终也只是个念头,他一动没动地不敢付诸现实。倒是沈郁,完全没事儿人一样伸手在魏琛脑袋顶上比划了两下:“哟,小区的新保安长得不错”。
魏琛本也想调侃几句,但怕又惹沈郁生气,再这么折腾着躲,他可受不了。想到这,魏琛好不容易鼓足勇气伸出去的,想抱对方的手又收了回来:“可是舍得下楼了”。
沈郁哼笑一声:“还委屈上了?你堵在我家楼下我都没委屈,都快丧失人身自由了”。
魏琛忍了几秒钟,最终还是败给了眼前的人,彼此既然都心知肚明了,表演就显得没有任何意义。他伸长了胳膊,不由分说地把沈郁拉进了怀里,颤声说:“真快冻死了,让我抱一下,就一下”。
本想直接动手的沈郁,罕见地听到魏琛卖惨,也还算享受,他挑了挑眉:“你这都好几下了,所以‘下’是怎么个时间单位?”。
魏琛闻言紧了紧双臂:“一下等于100年”。
“得寸进尺啊朋友”,沈郁嘴上不饶人,但还是纵容了魏琛的亲密动作。
那天之后,沈郁暂时放弃了跟魏琛周旋的心思,这么折腾下去不仅两败俱伤,而且心累得很。陈路起初以为沈郁还没在祁念之的阴影里走出来,也不太敢打扰他,最近见沈郁活跃度明显上升,就张罗着要跟大伙约酒,一帮人浩浩荡荡地直奔酒吧。
魏琛和沈郁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很久以前沈郁喝醉的那个晚上,只是两个人的记忆完全不同,魏琛想到的是那个偷来的吻,不由得勾起了嘴角。沈郁只是知道自己那天喝醉了,但细节完全想不起来,他看了魏琛一眼,直觉这人跟自己想得是同一件事,但也懒得问了。以魏琛的德行,还是别问的好,问肯定就是什么都没发生。
几个人坐在半封闭式的隔间里,一边喝酒一边打牌,周围嘈杂的环境让所有人的对话都变成了呐喊。魏琛坐在沈郁对面,仗着自己腿长,有意无意地在桌子下面蹭沈郁的腿,还顺脚踩了对方的鞋。几个回合之后,他终于成功地把沈郁给腻烦了。沈郁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在桌子底下一脚踹了上去,结果魏琛直觉情况不对,连忙把腿抽走了,沈郁一脚踹在了陈路的脚上。
突如其来的冲击把陈路疼得一口酒直接喷了出去,魏琛狂笑不止。陈路顾得上咳嗽顾不上脚疼,战战兢兢,断断续续地问:“沈郁,我的郁哥,这得是多大的仇啊!”。
沈郁也笑得够呛:“对不起,不是故意的”。
陈路眼睛瞪大了一圈:“你欺负我三岁?这明显就是带着狠劲儿呢!你不是故意的?我干啥了你跟我直说,是不是以前不熟的时候我打过你亲戚?”。
魏琛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张扬和王莫凡也都被逗乐了。沈郁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你这纯粹是代人受过,要怪就怪你发小吧”。
张扬一脸嫌弃:“敢问两位今年多大了,还在桌子底下玩儿互相踹的游戏”。
王莫凡也跟着打嘴炮:“幼稚这事儿,以后就不要拿我当典型了,这里有了两个新生代表”。
沈郁笑得够呛,已经完全顾不上跟魏琛算账了。受害人陈路摇了摇头:“早知道踹我一脚能让沈郁开心成这样,上高中的时候我就让他老人家踹着玩儿了,省得大家天天看一张没表情的脸。你们不知道,以前篮球队有个小孩问我,郁哥这八风不动的技能怎么练出来的,是不是仿生机器人”。
沈郁好不容易止住不笑了,听了这话,跟魏琛对视了一眼之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两个人再次笑喷。
张扬一边喝酒一边瞪着那两个傻子:“我怎么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呢?”。别说沈郁了,他们也没见过魏琛笑成这样啊。
陈路摆摆手:“扬子你知道为什么吗?我觉得沈郁肯定看出来我这双鞋的来路了,他的喜悦来自于把一双昂贵的限量版,盖上他鞋底上匡威的破LOGO”。他说着抽出几张纸,还倒了点水,把自己被沈郁踹脏的爱靴认真擦了擦。
张扬看着陈路认真擦鞋的样子觉得好笑:“你可以把我的妹,但不能踩我的AJ?”。
陈路清了清嗓子:“不不不,妹也不行,真不行,别的可以考虑。比如把我的兄弟,多金帅气的魏琛,免费赠送”。
魏琛嘴角的笑意还没完全消失:“行,从今天开始你就失去我了,以后你的烂事儿,千万别跟我汇报。我宣布正式入赘沈家,有更帅的,我还要你干嘛?拖后腿吗?”。
沈郁喝了一口手里的果汁:“去你的吧,我们沈家高攀不起”。
陈路笑着回怼魏琛:“听到了没,人家不要你,沈郁喜欢的是祁队那块的,你一个臭直男凑什么热闹”。说完突然意识到不对,祁念之跟沈郁已经分手了!操操操,都怪酒精误事,怎么能有什么就说什么呢,沈郁前阵子都还在消沉呢。
空气冷不丁地安静了下来,被拉下水的沈郁什么都没说,只是下意识咬了咬嘴唇,让自己疼了那么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踹了陈路一脚。陈路看着刚被自己擦干净的鞋瞬间又脏了,好在沈郁又开始若无其事地跟他们笑闹,似乎不是那么介意。那这限量版的AJ,脏得真值。
本来听见陈路提到祁念之还有点烦的魏琛,以及有点尴尬的王莫凡,看到陈路一脸惨像,忍不住都笑了。大家隐约觉得今天晚上每个人都不太正常,但又不知道究竟哪里不正常,仿佛没切换好人格就出门了。事情本身确实没什么好笑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彼此就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几个人玩得开心,王莫凡也意犹未尽地提议晚上接着去KTV唱夜场。
沈郁附和着:“行,去我家附近那个纯K吧,家里没人,散的晚就都去我那”。
刚进KTV包间没一会儿,沈郁的电话就响了,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魏一鸣”三个大字,看得他心惊肉跳。沈郁环视了一圈,没看见魏琛,只好接起了电话:“喂,魏叔叔”。
“小郁啊,魏琛跟你在一块儿吗?在的话让他接个电话”
找魏琛的,沈郁下意识松了一口气:“他可能去洗手间了,等会儿他回来我让他给您拨回去”。
“不用了,你把地址告诉叔叔,让老王过去接他,这小子忘性太大了”,魏一鸣嘴里的而每一个字沈郁都听清了,但连在一起,硬是没明白什么意思。
“小郁?”
“哦我在,那个,我们在青山北路的纯K”
“好,那你们好好玩儿”
“叔叔再见”,挂了电话沈郁都还没晃过神,也没明白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陈路推了沈郁一把,“谁的电话,怎么还掉魂儿了?”。
“魏叔的”
“啊?”,陈路吃了一惊,马上反应了过来,恍然大悟:“妈呀,魏琛肯定是把刘雅生日给忘了吧,我刚才刷朋友圈看见了。啧啧,排场够大的,圈里的都去了。他怎么连这个都能忘?回头老魏不得吃了他啊”。
之前沈郁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过魏琛,很多事是躲不过去的。对方就像叛逆的小孩子一样,非要踩这条线,甚至还要拉着他在这条线上蹦来蹦去。沈郁好不容易让自己看开点了,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老天爷真是个爱看戏的性格。
“魏琛,你爸说找人过来接你了,我把地址告诉他了,你快下楼吧。哦,你把手机的声音打开,不然他们找不到你还得找我”,沈郁语气里没什么情绪,就像真的在客观陈述实情一样。
魏琛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就去个洗手间的功夫,怎么还把电话打给沈郁了?而且沈郁的语气太稀松平常了,魏琛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但却突然就有了一种没来由的,被捉奸一样的紧张。他软磨硬泡、苦口婆心、言之凿凿地磨了沈郁大半个假期,好不容易有了那么一点点成效,就一个电话,直接打回原形。这么看来,他的行为似乎跟祁念之又有什么区别?
魏琛微微摇了摇头,想把这个荒唐的念头甩出去。不一样,祁念之是用真情实感在劈腿,他只是被逼着虚情假意地做戏。
王莫凡对“刘雅”这个新蹦出来的名字感到十分好奇,但是感觉剩下的三个人像是知道什么一样,完全没有提出任何疑问,他实在憋不住就问了出来:“刘雅是谁?”。
张扬没有疑问完全是因为他根本就没兴趣,别人的家事,他向来懒得过问。
陈路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是你琛哥的未婚妻。可怜的孩子,21世纪了还要被包办婚姻,家大业大可一点儿都不好”。
“未婚妻?”王莫凡震惊的头都要掉了,他们才多大?他甚至还没尝过恋爱的酸腐呢,魏琛就连未婚妻都有了!
“陈路,别胡说。只是两家从小感情好,又是生意伙伴,走得比较近,大人们一厢情愿而已”,魏琛紧跟着解释了几句。沈郁听得明白,魏琛这几句话听起来好像是说给陈路和王莫凡听的,实际上是说给他听的。
好在他早有心理准备,这种事并没有什么新鲜的。沈郁咬着牙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既然是大人们一厢情愿,不想去就不去了呗”。
陈路也“呵呵”跟着笑了两声:“他也就是说说,喜欢不喜欢的,他也不敢不去啊。再说刘雅长得挺好看的,一看就是个心机深重的绿茶婊,按理说是直男非常喜欢的类型”。
一直没搭腔的张扬被陈路这一串形容逗得够呛:“你确定这是在夸人?行了,快别欺负魏琛了,他跟咱们能一样吗?”。
魏琛脸色铁青,一边接电话一边出了KTV的包厢门,还没走到大门口,就又转了回去。他扫了那几个好事的人一眼,顺便深深地看了眼沈郁:“你们几个等我啊,一会儿就回”。
陈路跟魏琛摆摆手:“别啊,我们逗你呢啊。那边去了那么多妹子,你抓紧解决终身大事,难不成还真准备当万年单身狗啊。快去,兄弟们支持你”。
按照以前魏琛的风格,去女生的生日会肯定会发挥绅士精神多待一阵子,不会让女孩子们尴尬的。而且去完生日会再喝点酒就挺晚了,不跟妹子在一起肯定就直接回家了,谁还折腾着回来唱K啊?再说了,跟妹子比起来,K有什么好唱的?要不是有王菀,他肯定就也跟着去了。
还没等陈路琢磨明白,魏琛就回了他一句:“闭嘴,给我老实等着”。对方语气里甚至带了些火气,卷着一股臭脾气走了。
“靠”,陈路指了指门:“这家伙的脾气要超越几年前的郁哥了”。
魏琛一出门就给陈路发信息:给我唱通宵,我回来之前都不许走。尤其是沈郁,帮我拖住他,别问为什么。
陈大路:琛哥,你这是有什么伟大的计划?让沈郁替你结婚吗?
魏琛:哪来那么多问题,你帮不帮忙?
陈大路:帮帮帮,肯定得帮
魏琛一路都在催老王快点开车,搞得老王还以为这少爷是着急去见刘雅呢,只好一路把车开成了火箭。结果车刚停到办生日会的酒店门口,魏琛就一边着急忙慌地下车,一边说:“王叔别去停车场了,就在这儿等我十分钟,马上回来,咱们赶紧回去”。
老王咂摸着少爷这几句话,看来孩子还小,更想跟狐朋狗友们混在一起吃吃喝喝。算上魏琛进酒店大门,到重新回到车里,真的只用了十分钟。魏琛屁股都没坐稳,就开口催老王:“王叔快点开,有点事儿,着急”,老王只好再次把车开成了火箭。
魏琛前脚出门,刘雅的朋友就不满道:“这人怎么这样,别人生日他来送个礼物就急匆匆地走了,有没有礼貌,这是着急干什么去?”。
刘雅看着礼物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只毫不走心的大牌热门包款,头也不抬地说:“谁知道,不管他干什么去,早晚不都得乖乖听话,随他折腾呗”。
“那不行啊,刘叔叔和魏叔叔不都说好了吗,他现在如果在外面瞎搞,回头出什么事儿,难看的可是两家人”。
刘雅叹了口气,隐隐约约地感觉这魏琛怕是有女朋友,现在家长两头热的状况,只会让对方更叛逆。实际上,她并没有多喜欢魏琛,虽然没有反对父母的安排,但也并不是非他不可。如果魏琛真是有女朋友,倒可以跟父母商量一下,给自己换一个“商业合作对象”。但这么折腾有什么用呢?魏琛不会天真地以为他可以自由恋爱吧?就算魏琛被安排的对象不是自己,也会是别家的小姐或者少爷,不可能任由他们随便选一个自己所爱之人。
在这些公子哥儿里,换一个还不如魏琛呢,至少这人还挺帅的。刘雅眼珠转了转,为了让自己未来几十年吃得下饭睡得着觉,看来有必要偶尔主动联络一下,培养培养感情什么的了。
只用了一个小时,魏琛重新回到了KTV,陈路眼睛都瞪圆了:“琛哥你是去给女朋友庆生了吗?怎么这么着急就回来了,跟去了一趟隔壁超市似的”。
魏琛真想把这家伙拎起来暴捶一顿,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说了不是女朋友,就是去送个东西”。
几个人连吃带喝玩儿到了两点多,只是在这几个小时里,魏琛再也没收到来自沈郁的眼神。沈郁还是不怎么能喝酒,只是在唱歌,一边吃一边唱,一首接着一首,任由其他几个人玩牌玩得把房顶都要掀飞了。
沈郁唱歌本来就好听,大家喝酒喝得开心了就拿他的歌声当背景音乐听。散场的时候实在太晚,除了沈郁,大家都喝得有点高,又累又困又发酒疯。沈郁看着眼前的群魔乱舞,飞快地从打车软件上叫了辆GL8,把这群影响市容市貌的牛鬼蛇神拉回了自己家。
从上车开始魏琛就有些不淡定了,一是沈郁给他的信号太少,让他非常不安,另一个是酒精似乎在无边无际地放大他的情感。魏琛不由分说地拖着沈郁,坐到了GL8的后排。本来王莫凡也想坐后面,结果魏琛连推带拉地把王莫凡塞进了副驾。
他轻轻拉过沈郁的左手,捏着他的指尖,在自己唇边蹭了蹭。沈郁毕竟没喝什么酒,脑袋非常清醒,强行把手抽了出来,又被魏琛耍赖捉了回去。来回折腾了几次,沈郁觉得这人幼稚的不行,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好在张扬和陈路都喝得不少,上车就昏昏欲睡了,没注意到他俩在后面的小动作。
魏琛抓着沈郁的手凑近了他:“别躲,小心吵醒他俩”。
见沈郁没应声,过了好一会儿魏琛才悄声说:“说了不是女朋友,也不是未婚妻,你别不信”。
沈郁颇无所谓地挑了挑眉,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自从沈郁坦白了性向之后,大家在他家睡的组合自动变成了,沈郁自己睡主卧,沈家父母的那间主卧空着,王莫凡和张扬睡在张扬每次单独留宿都会用的那间客卧,魏琛和陈路睡另一间客卧。这天晚上,魏琛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见陈路睡着了,他就悄悄起身出了卧室,想去客厅里吹吹风冷静冷静,结果正好看见出来倒水的沈郁。
魏琛轻手轻脚地跟在沈郁身后,耐心地等他喝完水放下水杯,才伸手轻轻地抱住了对方。屋里太黑,沈郁没开灯,凭借魏琛身上惯用的香水味感觉出来是他。
沈郁试探着小声问:“魏琛?”。不知道是因为黑夜还是酒精的缘故,魏琛感觉沈郁这一声喊得格外温柔,跟以前都不一样。
“嗯”,魏琛声音很哑,还带着鼻音,在沈郁耳边扩散开来。
“喝水吗?给你找个杯子”,沈郁想让魏琛松开自己。
“不用,我没喝多,也不渴”,魏琛说着反而用了力,让沈郁紧紧贴着他。
“你找打?”,沈郁明显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和音量,放狠话也显得很没气势。
魏琛顿了顿,不再掩饰情绪,自暴自弃地说出了他心里真实的想法:“沈郁,我害怕”。
接着他们就听见了卫生间开门的声音,不知道是谁起来上厕所。沈郁明显感受到魏琛的身体僵了僵,但依然死皮赖脸地没有动:“琛哥,不怕别人看见?”。
魏琛侧过脸,顺势在沈郁嘴角处亲了一口:“这么黑,能看见什么。我真的害怕,你让我确认一下,就一下”。
沈郁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惊呆了,因为有人在厕所,他怕惊动其他人,才忍住没跟魏琛动手。这人也太会顺杆儿爬了,上次是抱一下,这次是亲一下?
魏琛也不敢太得寸进尺,只好由着沈郁挣脱,眼看着他拿起杯子快步回屋,舔了舔牙尖儿。
沈郁躺在床上,盯着死气沉沉的天花板,想起第一次见到祁念之那天。魏琛的接近让他切实感受到以前那个耳鬓厮磨的人,眼下已经在跟别人耳鬓厮磨了,而跟自己,却变得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人与人之间可以从同床共枕,眨眼间就形同陌路,这种看似亲密的一对一情侣关系,在瓦解的时候相当没有人情味。
沈郁打心底里不想跟魏琛走上这条路,是谁都行,但他不希望是身边这几个人。到底是被祁念之折腾出PTSD了,沈郁愤愤地想,还是回学校交个男朋友,或者找个床伴吧,总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