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的恋爱运》川悬

35、不可以

　　“学长，好巧啊”，李翊一边跟祁念之打招呼，一边把自己的课本放在了对方身旁的桌子上。
　　祁念之刚下课不久，因为跟同学闲聊了几句，走得晚了些，正忙着收拾刚刚上课用的书本。他抬头轻飘飘地看了李翊一眼，客气地回了句废话：“来上课？”。
　　这个李翊自从新生入学之后就像块橡皮糖一样粘他，隔岔五来寝室敲门，基本都是闲得无聊没事找事。一天下来微信也要聊个几十条，祁念之如果不回复，李翊就会不厌其烦地发。即便是纯直男，时间长了也能感觉出不对劲了，何况他还是个弯的。于是祁念之怂了，躲这人躲得比兔子速度还快。
　　眼下祁念之微信不回，寝室找人次次不在，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故意躲着李翊。要是一般人被这么躲估计也就算了，但那个人是李翊，从来就不知道“放弃”两个字怎么写。祁念之越是躲，他越是来了劲，甚至要到了对方的课表，一有时间就专门堵他下课。尤其是英语课这种大课，大二和大一的课挨着，在同一间阶梯教室，祁念之他们下课，刚好李翊他们过来上课。
　　祁念之一个头有两个大，全当是天之骄子没体验过被避之不及的经验，只是单纯图个新鲜。他干脆再扮几天逃跑的兔子，等李翊新鲜够了，估计也就不折腾了。毕竟在祁念之的意识里，他跟李翊之间的距离，就像隔着天堑那么远，对方除非是脑子坏了才会看上他。自己到底有什么好？无非绣花枕头一包草。
　　要说沈郁之前看上他，至少还见过他打球的英姿，两个人在篮球方面也算个同好。祁念之的篮球水平在普通人里绝对属于高手了，他这方面的实力比沈郁还是强一些的。李翊对运动明显毫无兴趣，因为这人经常蹭大二生的专业课旁听，祁念之当时怼过他：“你自己就没课吗，天天蹭大二的课”。李翊丝毫不介意祁念之的态度，云淡风轻地回答：“体育课，旷了”。
　　除了篮球，祁念之自认为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成绩了，高中时候的学习成绩，以及大学的专业成绩。高中的时候，在沈郁面前，谁敢说自己学习好？就像眼下，在李翊面前，谁敢说自己专业课好？至少他们这些校友们都不敢。自己专业上的那点优势，在李翊面前的确拿不出手，人家都有作品了，还是那种量级的作品。他们这群学生在李翊眼里，恐怕连个建筑设计师的门槛都还没够到呢。所以李翊会喜欢他，这就完全说不过去，除非又是该死的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的基本都是皮囊，皮囊的保质期通常很短暂，而且他又不是艺术系的，也不是明星，于情于理都不至于。别说全国了，就算全校，祁念之也不敢舔着脸说自己是校草。更何况他对李翊的态度不仅仅是避之不及，甚至能称得上恶劣，如果是一见钟情，时效性和宽容度都不至于这么夸张吧。最后得出结论，没有别的可能，李翊这熊孩子纯粹就是新鲜，爱玩罢了。
　　李翊晃了晃手里的书：“嗯，等学长用过的桌子呢”。祁念之闻言并没有多看对方一眼，拿起包就要走。
　　“学长”，李翊叫了他一声，祁念之的动作随之顿了一下。李翊的这声学长，很像出自沈之口。不过他很快就缓了过来，不完全像，除了在某些特定场景下，沈郁不经常叫自己学长。即便叫了，哪怕是撒娇的时候，声音也比李翊要干脆利落。
　　李翊的尾音更亮更轻，对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来说，这声音算得上勾人了，像是心上被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祁念之虽然停住了动作，但还是没有看李翊，反而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表：“还有事儿？”，他似乎很不耐烦跟这位校园大名人对话。
　　李翊一开始只是觉得祁念之长得好看，再加上入学时候的缘分，单纯是想跟对方做朋友来着。没想到祁念之也是个弯的，因为是弯的，所以对男生之间稍微亲密的行为尤其敏感，这才会莫名其妙地躲。既然大家是同类，李翊就不止想跟他做个朋友了。
　　李翊稍稍压低了音量，不急不徐地说：“学长是不是有，男朋友？”，说完还歪了歪头，冲看都不看他的祁念之露出了个顽劣的笑容。
　　“新鲜吗？认识我的人基本都知道，所以你的重点是什么？”，祁念之有些恼火，他完全没意识到一向好脾气的自己，每每撞上李翊，都在不自觉地找茬，就像故意要让对方不爽似的。
　　李翊盯着祁念之那修长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桌面上的手指：“你们感情好吗？”。
　　祁念之强迫自己冷静，深呼吸：“呵呵，你到底有事没事？我有什么义务回答你这种没礼貌的私人问题？”。他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跟沈郁在一起久了，对这些莫名其妙的行为容忍度降低了。
　　李翊也不恼，用只有他们两个可以听清的音量轻声道：“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学长要是哪天分手了，记得考虑一下我……”。
　　也不知道李翊的话说完还是没说完，祁念之抬腿就走了。李翊目送着对方怒气冲冲的身影走出教室，笑得愈发灿烂。
　　李翊和张扬是同期进校的，李翊在建筑学院，张扬在理学院。但因为两个人都选修了天文学，上课的时候无意中坐到了一起，闲聊几句之后，互相加了好友。
　　“你的声音有点像我一个朋友”，李翊听张扬这么说，险些以为是同类之间表示好感的套路，他笑着调侃道：“什么朋友？不会是男朋友吧？”。
　　张扬反应了一下，赶紧纠正澄清：“是男性朋友，不是男朋，我可是你们口中那种100%的臭直男”。
　　李翊听他这么说，笑得更欢脱了：“但我可不是直男，你最好离我远点儿”。
　　“放心，我最好的朋友就是弯的，俗话说直男撩基，天打雷劈，这种缺德事儿我可不会干”，眼前人的身形动作和声音都跟沈郁太像了，让张扬觉得心情很好，不由地跟对方开起了玩笑：“不过你比我那朋友开朗一些，可能是因为笑点比较低”。
　　他们每周都会在选修课碰到，两个人因此成了定期帮对方占座位的，一周只见一次面的“选修同学”。李翊很享受这种互不打扰的萍水之交，他不想活在周围期待的目光里，崇拜的话题里，有时候甚至恨不得想离建筑学院远远的，从而避开那些投在他身上的，他并不想要，也并不需要的目光。
　　张扬跟那些人不一样，并不了解他的身份，也不认识别人口中所谓的“建筑设计界的天才”，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普通同学。他们之间，自然不会有那么多的敬畏和客气，更没有什么所谓的狗屁期待。除了选修课的时候两个人会一起上上课聊聊天，张扬很少跟李翊发信息，即便有，也仅限天文相关的。张扬的大把时间都泼在了游戏上，连女朋友都顾不上，实在没有时间再去交别的朋友。
　　李翊实际上也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只是因为他在建筑学院人气太高，周围天天绕着一群莺莺燕燕。应付那些人际关系让他格外头疼，愈发觉得张扬这种性格简直是人间宝藏。
　　李翊抱着下节课要用的课本，站在座位旁等着对方收拾东西：“学长，又见面了”。
　　只是李翊站在那儿，就让祁念之莫名地心烦意乱，他脸上露出一丝不耐，把拿起来的书又扔回了桌面：“你来得也太早了点吧，我们才刚下课”。
　　李翊的表情完全没变，像是已经习惯了祁念之的挑衅：“我上课一直都积极主动啊，有什么问题？”。
　　祁念之心想，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点病？有些事没必要做得这么明显吧，上课积极主动也不用每次都盯着他用过的课桌等：“那么多座位空着呢，何必非要堵在我这儿？我动作慢”。因为某些情绪作怪，祁念之并不喜欢跟李翊讲话，忍着没说出那句“好狗不挡道”，就已经是他全部的客气了。
　　毕竟大家都是一路人，是人是鬼彼此很清楚，有些话实在没必要说那么明白。祁念之时时刻刻针对李翊，就是想让他知难而退。毕竟李翊可是被捧上了天的天才，也是学院里众星捧月的学弟，那么多人上赶着追呢，实在没必要在自己这里看脸色，还看起来没完。本来以为这人新鲜几天就过去了，但没想到这么久了，李翊看起来非但没有放弃，反而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祁念之同寝室的张泽瑞实在看不下去了，忙拉着他说：“行了快走吧，怎么你每次见到李翊都这么不正常？”。
　　这句话真是说进李翊心坎儿里了，祁念之这人实在奇怪得很，他究竟为什么讨厌自己？这真的很不合常理。他认真想过无数次，也问过祁念之很多次，从来也没得到过一个正经回答。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李翊知道自己本不该主动招惹这人，但祁念之又确实很对他胃口。再加上那一丁点的好奇，勾得他的思绪经常绕着祁念之打转：“学长，我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过你？”。
　　祁念之仍然懒得接话茬，推着张泽瑞就要往外走，他一点都不想回答李翊的问题，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既然不想跟李翊这个人有任何过多的牵扯，那就越绝情越好，这种简单的道理，人类都明白。
　　张泽瑞叹了口气，同情地看了一眼李翊，一个众星捧月般的角色，每次都被祁念之这么欺负，未免有些太惨了。而且李翊这人也确实奇葩，祁念之都这么敌视他了，怎么还次次往枪口上撞？有时候看一个人不爽，可能真没那么多理由，也许只是气场不合也说不定。张泽瑞带上了安慰的语气：“学弟你别多想，祁念之这人就是家教太严，再加上他脑子有包，不好治。你离他远点儿，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家教太严，居然因为这个？李翊瞬间无语了，这些人谈个恋爱怎么跟小学生过家家似的。管天管地，还管得了祁念之跟谁说话吗？对此一无所知，并且完全没有管天管地的沈郁，在遥远的北方打了个喷嚏。
　　无论祁念之再怎么合李翊胃口，脾气也未免有些太臭了，自己也是实惨，好不容易碰到个喜欢的，对方却有男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甚至怀疑这就是传说中的“才华反噬”。
　　每次英语课第二节大课换教室的时候，李翊一定会早早就冲进去堵祁念之，日复一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祁念之的感觉完全变了，从合胃口，从单纯的好奇，逐渐变成了无法自拔的迷恋和习惯。也怪自己手欠嘴欠，到处搜祁念之相关的事来看，还跟大二的学长学姐们打听到了不少。越是知道得多，就越是沉迷。
　　祁念之是什么态度对李翊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能见上两分钟，或者被祁念之怼两句，就是他现在一天中最重要的事。
　　“祁哥，你这真是被人家盯上了”，张泽瑞拍了拍祁念之的肩：“我就很好奇，你要哪天把他挤兑哭了，咱们系的女生是向着你还是向着他？”。
　　祁念之眼神不善地盯着张泽瑞：“我只知道要是揍你一顿，她们肯定向着我”。
　　英语大课的安排是大二的学生早上八点半上课，十点下课，随后大一的同学十点半接着在这间教室上英语大课。起初李翊只是等到十点整大二下课的时候，准时杀进教室堵人，时间长了，也没见到什么成效。既然上午没其他的课，李翊就更进了一步。八点半跟着大二的学长学姐一起上英语课，大二下课后接着留在教室上自己的课，事情就这样向着无法控制的方向策马狂奔了。
　　英语老师以为李翊是因为爱学习，还赞不绝口地跟其他老师夸这个已经被捧上天的大一新生，事实上基本整个系的同学都知道了，李翊在追祁念之。像是天生就低调不了一样，他追人追得也轰轰烈烈，放肆又坦荡。
　　李翊身上的光环几乎是走到哪就带到哪，祁念之被迫成为了故事的另一个主角之后，D大建筑系的贴吧就经常被这两个人屠版。起初祁念之很困扰，担心沈郁万一看到之后会胡思乱想。但沈郁从来都没问过他这件事，搞不好那个没良心的根本就不关心，或者从没看过他们学校的贴吧。
　　祁念之原本想解释一下，转念一想，自己又没做错什么，有什么可解释的？即便做错了，沈郁也未必会看，未必会关心，想来想去也懒得聊这件事了，麻烦得很。时间一长，祁念之习惯了，习惯无论他怎么跟周围的人解释自己有男朋友，大家也依旧拿他跟李翊开玩笑。李翊原本人气就很高，跟大二的学长学姐也混得熟，经常就会出现在他们的各种聚会里。
　　祁念之周围的这群人，对于那个遥远的被祁念之称为男朋友的人，概念上就是一个从未谋面的虚拟人物。而李翊却是活生生的，生活在他们周围的，有才有名的帅哥兼学弟。加上对方性格跳脱，乐善好施，笑点贼低，十分讨祁念之周围朋友的喜欢，他们甚至希望李翊的爱情可以有个美好的结局。在这群人的认知里，像李翊这么完美的一个人，是没有人能比得上的。所以他们自然也不明白，在李翊的攻势下，祁念之究竟是怎么做到，跟棵铁树一样不为所动的。
　　似乎世间所有对于第三者的不满和道德的压力，都来自于“跟他不熟”，每个人都站在自己朋友的角度鼓励对方追求真爱，乱点鸳鸯谱般地助人为乐，恨不得齐心协力把沈郁从祁念之心里拉下马才算满意。
　　至于祁念之心里那位他们见都没见过，完全算不上认识的原配，伤不伤，痛不痛，谁在乎呢？反正也不熟。
　　李翊趴在桌子上半撒娇似地看着祁念之：“学长赏个光，跟我去吃个饭吧”。现在只要上英语课，除了一直跟祁念之坐在一起的张泽瑞，依旧还坚持坐在他旁边，其他人只要见到李翊来了，就会有意无意地把祁念之另一边的座位让给对方。
　　祁念之看着课本头也没抬，根本不肯转移视线：“没有这个光，而且我们不是一起吃过挺多次饭了，还不满意？”。比起一开始，他对李翊的态度已经好了很多，只是依旧有些爱搭不理的。
　　“单独的，行吗？就一次”，李翊一动没动，视线还是紧紧地盯着对方，似乎祁念之要是不答应，他就准备趴在那盯到下课。
　　“等有时间吧，你先好好听课”，这已经是祁念之难得没有任何负面情绪的回答了。
　　李翊对他的反应颇为高兴，瞬间就得意忘形了起来：“那学长，等有时间了，我可以追你吗？”。
　　如果只是听这个声音的话，祁念之真希望说这话的人是沈郁，那他就可以直接吻上去了，可惜了。他冷笑了声，依旧没看眼前的人：“没时间，不可以”，但心里却是无措甚至慌乱的。
　　李翊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反正诸如此类的对话不知道重复过多少遍了，他都已经习惯了，甚至觉得祁念之现在已经把这些对话当成日常玩笑了。李翊不仅不在意，脸上甚至还是带着笑的：“那……”，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祁念之打断了：“别再问了，说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李翊做了个鬼脸，不满地说：“你说不可以也没用啊，我是你的谁啊？你又管不着我”。
　　祁念之想，这人可真是个逻辑鬼才，好一个死皮赖脸：“那你还问个屁”。
　　李翊轻轻地笑了声，语气暧昧的像是浮在半空中的羽毛：“学长，我那不是问，是告知。时常提醒你，主要是怕你忘了。而且不是说这世上唯一的不变就是改变吗，我问着问着，万一哪天答案就变了呢”。
　　祁念之真是服气，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这孩子脑子有包，任性调皮得厉害。时间长了他居然真有那么一点点松动，甚至偶尔会心疼眼前这个明明该在别处闪闪发光的人。这人明明可以活得姿态比谁都漂亮，为什么非要在他这里自讨苦吃，好傻。这么想着，祁念之不由自主地伸手在李翊脑袋上来了个毛栗子：“消停点儿吧，何必呢”。
　　李翊就趴在课桌上，眼神亮晶晶地盯着他看，看得祁念之心里都乱了套。他慌乱地收回了视线，看着手里的课本，仿若漫不经心地轻声问：“你就这么喜欢我？”。
　　李翊被这个直球打懵了，他真没想到会从祁念之嘴里听到这个问题，回答的声音激动到发颤：“当然，比你想象中还喜欢”。
　　祁念之嘴角勾了勾：“那以后，我说的话你都会听？”。
　　李翊茫然又惊喜地点头：“会啊，都听你的”。
　　祁念之偏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有些不忍心：“什么都听我的？”，李翊笃定地看着祁念之点头。
　　“好，听我的，不要再喜欢我，也不要折磨自己了。我本来不想跟你说这些话，以为时间长了你就厌倦了，结果你还提上劲儿。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你这样的，你是玩上瘾了呢，还是眼下大学里这种量级的专业课对你来说太容易了，一天到晚闲得慌？”，祁念之叹气，决定说点实话：“你那么好，应该用这些时间去爱自己，不要浪费在我身上。或者去设计更有力量的作品，你有这个能力。我们晚了那么一点点，你以后会遇到更值得的人，至少会比我值得。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是朋友，别再像现在这样，搞得大家都很累。如果不是你的目的那么明显，我也没想针对你”。
　　祁念之的声音分明那么好听，说出来的话那么温暖，却又字字见血。李翊原本只是认真听，因为祁念之从来没跟他说过这样的话，听着听着眼泪就滑了下去。他状似无意地抬手摸了一下，依然是笑着：“我什么事都可以听你的，只有这件事不行，把时间和精力花在爱上，从来都不是浪费。如果你觉得浪费，那就当我是个败家子吧”。
　　祁念之知道李翊哭了，但是他不敢往那边看，这人和沈郁对爱的态度如出一辙地像，璀璨又热烈。可能这就是天才的特质，心头永远有烧不尽的火。李翊越了解祁念之越弥足深陷，对祁念之来说又何尝不是。李翊身上有他欣赏的品质，有对他的炽烈的无边爱意，甚至有数不尽的共同话题。无论哪一条，都过于危险了，他真的不能任由自己跟李翊这样下去。祁念之心里空落落的，有些话有些人，只能点到为止。
　　像是为了收拢住心思，祁念之点开了沈郁的聊天框，半开玩笑地跟沈郁说：“有个超有名气的学弟在疯狂追求我，郁哥是不是该有点危机感？”。刚好，如果沈郁看过贴吧的话，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解释吧。
　　沈郁难得回复的很快：“我一直很有危机感啊，毕竟祁哥这条件，没人追那才奇怪呢”。
　　祁念之挑了挑眉，无论对方是不是敷衍，他的心情总算不像刚才那么沉重了。想到自己跟李翊在贴吧里被杜撰出的世纪虐恋，他不由得对沈郁好奇了起来，随手打开了B大文学院的贴吧。他当然预设过，像沈郁那种类型，被暗恋的机率非常高，应该在文学院很受欢迎，就算蹦出来几个表白贴也很正常。但打开帖吧的一瞬间，他还是愣住了，一万种预设，都没有一张真实的照片来得震撼。
　　在文学院下属社团版面里，第一个就是诗社。不出所料，前几个热门帖中，有一个赫然写着“诗社沈公子，一顾倾人城”的加精帖。帖子里贴了很多沈郁的照片，照片里的人让他觉得熟悉又陌生：头发更短了，脸上的棱角愈发凸显，少了刘海遮挡，那双他曾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明晃晃地出现在照片上。
　　比起以前经常面无表情，冷冷清清的沈郁，照片里的人有些不一样了。那人一直在镜头里笑，而且笑得那么明亮耀眼。一丝微不可察的嫉妒漫上心头，似乎那个笑曾经是属于他的专利，现在却被全世界窃取了一般。沈郁的确变了，他的变化甚至超乎了祁念之的预期。
　　帖子里有一张照片是陈路、沈郁和魏琛在学校门口聊天时被抓拍的，围绕这张照片，贴吧里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为什么公子的朋友也都那么帅？”
　　“公子旁边那个穿衬衫的，那不是R大的魏琛嘛，合晟集团的少爷”
　　“另一个穿帽衫的是咱们学校的吗？也他妈的好帅啊”
　　祁念之不停地劝自己，高中的好朋友，大学还能在一个城市，经常一起聚很正常，不用太介意。即便跟自己强调了无数遍不要介意，但好像根本没用，他尤其介意魏琛笑着拦住沈郁肩膀的动作，他们的笑容真得很晃眼。看完那些帖子，祁念之被自己脑海里浮现出的问题吓到了：自己爱着的沈郁，是照片里这个人吗？李翊真的跟他有一点像吗？
　　祁念之不由得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说完了刚才那番话，李翊出奇地沉默，没有再跟他搭话，也没再看他，似乎是认真地在听老师讲课。他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现在这么看，好像一点都不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