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慌》朴一朴一

17、017

　　大年三十的医院大厅，本就空旷。身后的两个小朋友聊天的声音愈加大了。罗子弋弯腰取水的时候，黛栗关切了下刘梓潼口中跳楼摔到腿的父亲。

　　罗子弋神色淡然，只道是刘叔叔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幸亏是从自家阳台跳下，楼层不高，只是伤了腿和轻微的脑震荡，好生修养一阵子便会无碍了。

　　刘叔叔，妹妹叫刘梓潼。
　　黛栗便明白那人应该是罗子弋的继父。

　　牵着黛橙回到急救室外，走廊上空无一人，黛栗的心脏忽然就停跳了一拍，慌忙去推手术室的大门，里面只剩下两位护士在收拾残局。
　　“栗栗姐，那是什么？”黛橙指着一个托盘问。

　　托盘上是血淋淋的两坨，已经成形的胎儿蜷缩成一团，触目惊心。
　　黛栗慌忙捂住黛橙的眼睛，跟护士说对不起，便匆匆忙忙退出了手术室。

　　在走廊的座椅上大口喘气了好一会儿，黛栗才有力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陈女士打电话。
　　黛果被救回来了，已经转到了住院部的单人病房。

　　知道了病房号码，黛栗便带着黛橙赶了过去，一路上她都觉得有些头重脚轻。
　　手术室内大片的血迹，黛果都遭受了什么？思及此，黛栗便觉得脑袋里一阵轰鸣。

　　到了病房门外，黛栗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坐在走廊座椅上调整呼吸，半晌未果，她只能起身扶着墙往走廊尽头走，想找个风口吹吹。

　　路过一间房门打开的病房，她听见刘梓潼的声音---黛橙的姐姐。
　　原来坐在沙发上的罗子弋看到脸色煞白的黛栗，慌忙出来扶她。
　　“堂妹的手术不顺利吗？”

　　黛栗半倚在罗子弋的怀里摇头，“救回来了，我只是还不太敢进去看她，我头疼，想找个风口透口气。”

　　罗子弋扶着她进了病房，把她安置在临窗的沙发上，然后在起身，把窗户打开一条小缝。

　　“这位是？”开口的妇人看起来比陈女士年长几岁，身上却穿着今年正流行的淡紫色高领毛线裙，脚上一双米色短靴也是年轻女孩喜欢的爆款，她坐在病床前削着苹果，动作优雅，神色泰然，一点都不像是一位病人家属。

　　“妈，这是我同桌黛橙的堂姐。”刘梓潼走到母亲身边，轻轻一抬屁股，坐在了病床边缘，面朝着黛栗的方向。

　　“潼潼，你说话小声点，一惊一乍的，要把你爸吵醒了。”罗子弋的妈妈说起话来慢斯条理，优雅极了。

　　挨了教训的刘梓潼扭头看了眼病床上熟睡的病号，“妈，医生说给我爸用的药物有安神作用，没那么容易被我吵醒的。”

　　刘梓潼这般说，罗子弋的妈妈也不恼，把手里削好的苹果塞到女儿的口中，“到那边坐着吃苹果去。”

　　趁着刘梓潼与妈妈说话的空儿，吹到冬风的黛栗清醒了几许，在刘梓潼走到沙发边坐下开始啃苹果的时候，她起身行至病床前，跟罗子弋的妈妈打招呼，“阿姨，我叫黛栗，是罗子弋的……高中同学。”

　　罗子弋就站在她的身后，听到她在明显的停顿后的四个字，心中多少有点失落，不过他也知道应该由自己来向母亲介绍她的身份。

　　他轻轻挪到黛栗的身侧，握她的手在掌心。
　　“妈，黛栗是我女朋友，本来打算回成都前带回家让你见见。”

　　罗子弋的妈妈本就在打量黛栗，听到儿子的这般介绍，不免多逡巡了几圈，最后淡淡的说，“嗯，找个时间来家里吃饭吧。”

　　气氛有点尴尬，在加上医院病房这种背景，吊诡的感觉开始让黛栗心跳加速，幸好罗子弋及时提出送她回黛果的病房，才没有让气氛走向跟诡异的方向。

　　陈女士和老黛已经出了病房，立在走廊上相对无言，看到罗子弋和黛栗一起过来，老黛的眉头一下子锁了起来，心想，女儿怎么把罗子弋叫来了。

　　老黛往前迎了几步，“小罗怎么来了？”
　　陈女士紧跟其后，扯过黛栗，拧着眉，小声说，“你怎么还把子弋叫过来了？”

　　罗子弋慌忙做了解释。
　　“这么大的事情呀？严不严重？我和你叔叔过去看看？”陈女士心肠是真得软，听到罗子弋家里的事情，心瞬间也拧了起来，“唉，大过年的，怎么这么多意外！”

　　罗子弋到底是隐藏了刘舒明自杀的细节，只说是不小心伤到了腿。
　　黛栗扯着陈女士的胳膊，低语道，“妈，我们两家还没那么熟，大过年的，去了也只是添乱。你们在门外，是不是准备去爷爷家了？”

　　陈女士拍拍女儿的手，表示认同的同时，也有安抚自己的功效，“嗯，黛果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年还是要过的呀，你小叔小婶留下来照看，咱们就先去老宅。”
　　“那大伯他们呢？”黛栗看着黛果住的病房门口。

　　陈女士拉着黛栗往距离黛果病房更远的地方走了走，罗子弋看在眼里，知道此地不适合自己长待，便告了辞。

　　“搞大黛果肚子的那个男的是你大伯母的朋友的老公。”
　　“什么？”黛栗惊讶地捂住嘴巴。
　　这剧情，狗血的有点过分了吧！

　　黛果在银行上班，每个月是有业绩要求的。
　　初高中六年，为了方便黛果走读，她一直住在大伯母家。大伯家里两个儿子，有个乖巧听话的女孩在家里，也喜欢的紧，黛果工作业绩压力大，在大伯家里吃饭时，本无心诉苦，却被大伯母听到了心里，找了朋友来帮她完成业绩指标。

　　哪料那吃软饭的男人竟然色胆包天，玩弄了黛果一把，黛果却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说自己遇到真爱，根本不知道是那男人巧言令色又哄好了大伯母的朋友。
　　至此，大伯母跟朋友也反了目，几家人都不得安宁。

　　回老宅的路上，薛芊芊和杜欣如在群里热火朝天的商量着大年初一晚上去看哪部电影，几十条微信无果，两人疯狂@黛栗，黛栗只能回复，我和罗子弋家里都出了点事，都出不来。

　　好朋友的默契就是---你需要时，随叫随到，上刀山、下油锅、两肋插刀，在所不辞，有时你需要的只是陪伴，她们便是不言不语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