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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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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纪灵一睁眼看见睡在身旁的凌恒时二话不说就将他踹下了床,
“凌恒你胆子越来越肥了啊!都爬到我床上来睡了!”
昨夜凌恒折腾了半天才让耍酒疯的纪灵把解酒药喝了下去,索性就直接留在她屋中本分地睡了一夜,没想到就被一大早就被踹下了床。凌恒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衣服道:
“分明是你昨夜抱着我不让我走,怎么是我爬到你床上来睡了。”一边说着一边又往床上爬去。
纪灵见他还敢上来,又是一脚过去,却被凌恒抓住了脚踝。凌恒稍一用力将她整个人拉到床边,凌恒二话不说就压了上去,满眼笑意地盯着纪灵的眼睛,捏了捏她的脸说:
“酒醒了就不认人了?昨夜你可不是这样的。”
纪灵红着脸道:“我昨夜怎样了?”
“你昨夜……”说着凌恒靠近纪灵的耳畔,轻轻地说:“哭着说我怎么喜欢别人了,酸的很。”
凌恒说话的气息尽数喷在纪灵耳边,引得她微颤连连,脸更加红,
“我,我没有。”
看着她害羞的模样,凌恒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深情地看着她,揉了揉她的头说:
“傻瓜,我再同你说一次。除了你,我心里没有别人。”
看着凌恒那双布满星辰的眸子,纪灵略微失神,虽然心里信了却还是嘴硬地说:
“我才没吃醋,你少自作多情。”
凌恒忍不住低头在她脸上落下一吻,说:
“这几日我有事不在府中,没法陪你,你安分些别胡闹,少与那顾译厮混在一起。”
凌恒说完就与秋义骑马离开了凌府。纪灵坐在院中看着那株海棠花发呆,听到有脚步声渐近,转头发现柱子后藏着一个女子,手上提着一个食盒,露出一双眼睛正在偷偷打量自己,看到纪灵朝自己看来连忙缩回了头。纪灵看到她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轻笑了出声,起身绕过柱子来到她身边,说:
“这位姑娘,你偷看我作甚?”
“你是纪灵吗?”只见她有些怯怯地开口,声音中带了些期盼和怀疑。
竟然认识我?
纪灵蹙眉,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名娇俏可爱的姑娘,觉得有些熟悉,
“恩,不过你是何人?我们从前认识吗?”
那姑娘又是震惊又是犹疑地道:
“你真是纪灵?”
看着她震惊的表情,纪灵郑重地点了点头,说:
“如假包换,只是我不记得从前的事了。你是谁?”
谁知下一秒那姑娘就眼泪汪汪地拽住纪灵的衣袖,有些哽咽地说:
“我是林语啊。凌哥哥说你回来了,叫我来陪你,我还不敢相信。虽然你容貌大变,但这说话的语气跟从前还是一模一样。当年你为了救我哥哥…… 我还以为从此再也见不到你了。”
红枫林,纪灵想起了从前常常做的梦。看着眼前眼泪汪汪的林语,突然觉得有许多画面在脑中不断闪现,她看不清却也法让它们停下,林语看见纪灵扶着脑袋,似是有些不适,忙停止了哭泣,扶着纪灵说:
“纪灵你没事吧,可是有哪里不适?要不要我去叫大夫?”
“没事,可能是昨晚酒喝多了,现在还有些头疼。你手上提着什么?”说着指了指林语一直不曾放下的食盒。
“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芙蓉糕,你从前很喜欢。”
“好啊,我正好肚子饿呢。”说着纪灵拿起芙蓉糕就往嘴里送,吃得不亦乐乎。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有两名公子正并肩走着,其中一名抓着手中的扇子,怯生生地挨着另外清瘦但却更加高挑挺拔的另一个。
“纪灵,我们这样打扮成男子出行,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来来来,抬首挺胸,步子迈得再大些。做惯了闺阁小姐,也来体验一番做男子汉的滋味,岂不乐哉?”纪灵一边说着一边开始矫正林语的姿势。
“纪兄纪兄!你等等我。”大老远就听到顾译巴拉着人群朝纪灵跑来。
气喘吁吁地跑到纪灵身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巧啊纪兄弟,我刚出府就看到你了。”说完看到一旁的林语
,
“这小公子是谁啊,怎么瞧着比你这身量还小。”说着手还不安分地在林语的肩上捏了捏。
“登徒子!你做什么!”林语哪受得了这个,一下子涨红了脸,接连向后推了好几步。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跟个娘们似得,碰一下就脸红成这样,以后还怎么娶媳妇啊。”说着变本加厉地靠上去。
纪灵见状一把将顾译推开,站在林语身前,
“你少废话,你以为谁都跟你似得糙老爷们,你别欺负她。”
顾译看着林语搅着衣角又白又嫩的小手,还有面红耳赤的模样,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
顾译立马转移了视线,朝着纪灵咧嘴一笑,说:
“昨晚都还没尽兴呢你就被那凌恒带回去了,今日带你玩点别的,走走走。”说着展开了手中的扇子,带着两人大摇大摆地走了。
不多时三人就来到了赌坊,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的吵闹声,
“大!大!大!”
“小!小!”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
……
林语见状扯住纪灵的袖子,一脸担忧地说:
“纪灵,这是赌坊,我们不该来这种地方。”
顾译听了十分不屑地说:
“怎么不好了,你别娘娘唧唧的,我看你就该多来这地方历练历练。”
说着直接抓起林语的手往赌坊里进,纪灵还没来得急阻止顾译牵起林语的手,下一秒就看到林语咬上了顾译的手,顾译疼得嗷嗷直叫,
“你属狗的啊!你咬我作甚!”
“谁叫你对我动手动脚的!”林语松开嘴,她的脸烧得更红了。
纪灵连忙上前劝和,
“你俩别吵了,今儿是出来玩的,咱们和和气气的。”说着拍了拍林语的肩说:“林语,你别跟他计较,他大大咧咧惯了,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他这回,他要再敢惹你我帮你抽他。”
“纪兄弟,受伤的是我啊,怎么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就是你的不是,还带不带我们玩了,不带我可就回去了。”
听纪灵这么说,顾译甩了甩手,愤愤不平地说:
“罢了,本公子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这小人计较。跟我走。”
说着三人穿过赌坊,发现赌坊后还建有一块平台,一群人围着那快平台叫唤不停。
林语踮脚朝那方望了望,看不见,下意识地努了努嘴,小声地说:
“他们在干嘛呢?”
顾译斜睨了林语一眼,不屑地说:
“瞧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叫斗鸡,懂吗?顾大爷今日带你见见世面。”
一旁的小厮带着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花冠公鸡,恭敬地交到顾译手中,顾译抱起那只鸡挤到人群中,举着扇子大喊:“大将军上啊!上啊!”
纪灵带着林语挤到顾译身旁,
“来,我们也下注,我压你这大将军会赢。”
“好眼光啊纪兄弟,喂,你怎么不下注啊!”
林语见状从怀中掏了个荷包出来,打开荷包准备掏银子。
真不男人,用这么女气的荷包。
顾译看得有些焦躁一把抢过荷包全压在了大将军上,
“你!”林语被夺了荷包一时有些气不过,红着脸瞪着顾译。
“别别扭扭的,还信不过你顾大爷吗?”
看着顾译胸有成竹的样子,纪灵二话不说掏出荷包也压了上去,
“我告诉你啊顾译,我的身家可全压上了,敢输了看我不抽你。”
说完三个人紧紧盯着眼前的局势,只见台上两只鸡在体型上有所悬殊,顾译的大将军更为健壮一些,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将军要赢了的时候,另外一只竟跟发了疯一样死命地下嘴,大将军连连败退。
输了!
顾译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感觉纪灵看向自己的眼神多了几分杀气。
就在此时那只鸡直接飞出了台子,朝着林语直冲而来,眼瞧着就要扑倒林语身上,顾译一个扑闪将林语护在怀中,那只鸡稳稳地啄在了他的屁股上。
下一瞬纪灵扬鞭,准确地打在了那只鸡身上,鸡当场就没了气。
鸡的主人冲出人群指着纪灵的鼻子说: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杀了我的兵马大元帅。”
纪灵幽幽地盯着他,声量十足地说:
“你若是还不给我滚开,我就送你去见他。”
那名纨绔感受到纪灵言语里的寒意,抖了抖身子,乖乖地让了道。
纪灵扶着林语起来,问道:“没事吧?”
顾译捂着屁股说:“她能有什么事,我护着她呢。”
林语咬了咬唇,走到他身边,说:
“你还好吗?”
顾译第一次听林语这般温柔地和他说话,一下子觉得心神荡漾,也不觉得她娘了,拍了拍胸脯,笑着说:
“男子汉大丈夫能有什么事!”
“你没事我有事!”纪灵黑着脸说道:“老子的全身家当都赔进去了。”说着,纪灵回头望了眼小厮手中举着的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心痛不已。
看着纪灵的黑脸,顾译十分担心那鞭子即将落在自己身上,惊恐地吞了吞口水,连忙道:“别生气啊纪兄弟,我给你赔罪,我请你吃饭!”
“哪来的钱吃饭,你方才不也全输光了。”纪灵甩了个白眼,领着林语往外走去。
“我在府中设宴请你们吃饭吧。我爹娘听说你从山贼手底下救出我,很想见你一面呢。”
“不去。”
“去吧去吧。你若不陪我回去,看到我这模样,我又要挨揍。”
听着顾译这么说,林语直觉得有趣,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然咱们去吧,他这伤也是为我受的。”
于是纪灵看在林语的面子上,答应去了顾府。
三人刚到顾府大门,就看到一众家丁抬着一箱又一箱地往府里走,管事的正在帮忙清点,顾译走向前,
“老林,这是做什么?”
管事的看到是自家少爷回来,忙堆笑说:
“回少爷,方才皇上下旨,将二小姐许配给了林大人。”
这文安统共也就这么一个林大人了。
“婉儿定亲了?”顾译有些吃惊地点了点头。
纪灵压低了声音,同林语说:
“这林大人可是你哥哥林展?”
林语点了点头:“想来是的。”
“真巧,那我们还能事先见见你嫂嫂。”纪灵莞尔一笑朝着顾译走去。
顾译领着两人拜见过顾大人与顾夫人,谁知他们与纪灵、林语二人甚是投缘,一顿饭吃了好几个时辰,结束时天色已晚。他们又盛情挽留她们留宿一夜,她俩推脱不过只好答应。
顾译亲自带着她们走去厢房,
“我就不明白了,我爹娘怎么对你俩比对我还亲,从前不见他们对我这般热络啊。”
纪灵白了他一眼:
“我儿子要是同你一样连只鸡都打不过,我铁定连这饭桌都不让你上。”
顾译一时无话可说,沉重地摇了摇头。
林语看着他气恼的模样,笑了笑说:“你妹妹呢?怎么不曾出来用餐?”
“听下人说是身体有些不适。”
顾译将她们送到后,也不多做停留回房去了。
入夜,凉风习习,纪灵躺在床上回想着今早在脑海中闪现的画面,她依稀看到了林语和凌恒,他看到凌恒一身是伤在花船上打斗的模样,林语端着芙蓉糕的模样……凡此种种数不胜数,且近日这些片段浮现得更加频繁。
正思悜见,纪灵听到隐隐有女子的哭声,断断续续,满是哀戚,窗外的风一阵接一阵地吹,院里刚长出的青竹被风吹得摇摆,影子倒映在床上,十分瘆人。
这该死的顾译莫不是糟蹋了什么良家妇女,人家来索命来了吧。
纪灵起身穿衣,抓起鞭子正准备出门,就听到房门被打开,一女子披头散发地向自己冲来,纪灵心下一惊,正要扬鞭,就听见来人慌忙说:
“纪灵纪灵是我。”
哦,是林语,不是女鬼。
“吓我一跳,你这般跑我房中来做什么?”
“我我在房中一直听到女子的哭声,我害怕。”林语将散乱的头发拢好。
“恩,我也听到了。”正说着那哭声又传来,哀怨婉转,凄清非常。
林语害怕地攥紧了纪灵的袖子,纪灵虽然也有点害怕,但看着弱不禁风的林语,定了定心神,拍了拍她的手说:
“别怕,是人是鬼我们出去一看便知。”
纪灵说着一手牵着林语,一手执鞭往哭声的方向走去,走进了才发现原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蹲在角落哭的正伤心,落在她身后的影子充分说明了她不是鬼。纪灵放下心来,走上前说:
“这位姑娘,你为何在此处哭的如此伤心。”
那女子哭的十分投入,直到纪灵走进发出声音才反应过来身后有人,转头看向纪灵和林语,勉强止住了哭声,泪珠还是一滴接着一滴地落下,让人看了心生惋惜,她带着哭腔说道:
“你们是何人?”
纪灵看着眼前女子言行举止,连忙道:
“你可是顾婉?你别怕,我们是你哥哥的好友,我叫纪灵,她是林语。今夜正好留宿在你府上,你为何哭的如此伤心?”
看着眼前人似是没有敌意,顾婉站起身,擦了擦眼泪说道:
“我哭是因为我不愿嫁人。”
“为何?你不喜欢林展吗?”林语忍不住开口问。
顾婉摇了摇头,说道:“我与林大人素未谋面何来不喜之说。只是……”说着又哽咽起来。
“只是你心里已有了别人?”看着顾婉难以启齿的模样,纪灵开口道。
顾婉咬着唇点了点头。
“你心里有他,那他心里可曾有你?”
听着纪灵这么问,顾婉低低地说:“我不知。”随后盯着手中的蓝色的绣帕说
“在去年的元宵灯会上,我和丫鬟走散了。突然蹿出来一群地痞,欲行不轨。是那位公子救下了我,手中的锦帕便是他当时留下的。”
原来是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从那天起我时常在那条街上走着,我希望还能再见他一面,将这块锦帕亲手还与他。我坐在能看得见那条长街的阁楼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期盼着在人群里找到他。终于有一天我看见他,我见他一身白衣玉冠打马而过,直冲皇城而去。我冲下楼时,却只余飞扬的灰尘。
于是我就时常在皇城边转悠,守门的看见我甚至会呵斥我,说我痴心妄想入皇宫。”
“可你是尚书之女,身份贵重,本不该受这份屈辱。”纪灵道。
“我不敢与我爹娘说,我自己也没法进皇宫去找他。”
“就在今年的元宵灯会上,我终于在街上遇见了他。他提着一盏花灯向我走来,他陪着我逛了许久,他说他也寻了我许久,他还说他会来娶我。”
林语若有所思地开口:“那他是何人?”
“我问他他只说现下情况复杂不好说明,待时机成熟了会告诉我。”
纪灵开口道:“所以你到今日还不知他是谁吗?”
“不,我知道。那日我在皇城边等到他了,虽只是背影,但我能确定是他。我听到他身边的护卫称他‘陛下’。”
林语闻言震惊地张大了嘴,陛下不就是凌哥哥吗?她竟是爱慕凌哥哥。
“也是那日起我才知道救我的居然是当今陛下。可今日赐婚将我嫁给他人的也是他啊。”顾婉说着又泣不成声。
“哭什么?只是一个背影你就能确认他是谁?若不是呢?来日他来提亲,你却已嫁为人妇,那究竟是你负了他还是他负了你?”纪灵走进顾婉,扯过她手里的蓝色錦帕,帮她擦起泪来。
顾婉愣了愣,道:“那若是呢?”
“是不是总要亲眼看过才知道,如若真的是他,你就无需为这种人在此伤神。天下好男儿一大把,还缺他一个吗?”纪灵说这话时,满眼坚定,脸上的神情张扬肆意,让人没理由地感觉安心。
“可是皇上也不是我们说见就见的”顾婉看着纪灵眼里的光,定定地说。
“那就想办法见。走,我们去找你哥。”说着一行人就往顾译房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