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故人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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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问酒家何处有，姑苏城外寒山寺。”明明是大冬天，红衣少年却还是摇着一把五彩斑斓的折扇，也不嫌冷。
“······”叶睿觉得自己应该习惯他的时不时抽风，却还是忍不住道：“休要胡言乱语。”
“啧，”少年“啪”地合上折扇，指着前方的寺庙道：“不信？我在山下便闻到酒香了！”
叶睿不置可否。
少年见他不信，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就往庙里走。
“你做什么？”叶睿一愣，连忙挣扎起来，谁料少年看着弱不禁风，却力大无比，他进一路被拖进了寺里。
朱红的门被推开，少年一边抬脚跨过门槛一边回头道：“哎呀放心，这里没什么香火，你不会变回原形的。”
叶睿张着嘴，一脸呆滞。
少年见他这副傻相，不由被逗笑了：“哎，是不是很意外？都和你说了，吃了我的药，你早不是普通的兔······”
“掌门！”叶睿打断他，冲着少年身后行了个礼，却因为袖子被死死拽着显得滑稽。
少年一愣。
叶睿是清崖门弟子，能让他叫掌门的就只有······
少年转过身，那白衣人就站在他面前。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是世人对他的评价，少年却认为还不够。
他哪只是玉啊，他是月，是星，是太阳，是云，是天上地下最好的叶长宁。
叶长宁微微垂眸，看着他，一向清冷的表情似乎有所松动，却很快回归平静，只是淡淡道：“你来了。”
这似乎是对叶睿说的，只有红衣少年知道，不是。
只一眼，他便认出了他。
“是······掌门。”叶睿苦着脸，心里大喊不好，他死定了。
“私自下山，当如何？”叶长宁摩搓手中的酒壶，反问。
“长宁山思过三月。”叶睿心中略有庆幸，叶长宁大约是没发现他私闯九留山，他还有救。
下一刻，叶长宁打碎了叶睿的幻想：“私闯禁地，又当如何？”
“······逐出师门。”叶睿心底一凉，觉得自己多半要完。
叶长宁继续道：“选一个。”
“选······选什么？”叶睿懵了，一时想不明白叶长宁在说什么，直到被旁边的少年推了一把才反应过来：“是，是。”
他活了。
“你随我来。”叶长宁对红衣少年道。
“掌门，”叶睿以为叶长宁要为难他，扯住少年的袖子把他往自己身后拉了拉，“这位道友先前救了弟子，弟子私自下山与他无关，还望掌门不要责怪他。”
少年拍了拍叶睿的肩膀，从他身后走出来：“放心，他舍不得罚我。”
“······”叶睿沉默，无言，失语，惊叹于少年的不怕死。
叶长宁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望着少年。
叶睿心想，杀人于无形啊。
少年冲叶长宁挑了挑眉。
叶长宁转身就走。
已是黄昏，暖色的夕阳下，一红一白两道人影行走在明黄色的寺庙中。
“好久不见。”沉默良久，还是少年先开的口，他看着叶长宁手中的酒壶，试图挑起话题让气氛不那么尴尬，“我就说寺里哪来的酒香。”
“桃花酿。”叶长宁将酒递给他，“你喜欢的。”
少年接过，笑着说：“难得，你还记得。”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啧啧称叹，随即又感慨道：“还是你好，这世间除你之外恐怕没人记得江九留了。”
“还有师父。”
桃花酿沾了几滴在嘴边，江九留用袖子擦去：“哎，不用瞒着我，我早听说了，大师兄五百年前就陨落了。”
“······”叶长宁望着江九留手里的酒，突然也想喝一口。
江九留拍了拍叶长宁的肩膀：“修仙嘛，早习惯了。”随即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些了，你这些年变了很多啊，要放在六千年前，别说给我带酒了，看我在佛门净地喝酒怕不是要把我酒壶给扔了。”
这话确实有失偏颇，过于夸张。六千年前的叶长宁乖巧至极，是断不会做出扔长辈酒壶的事的。
“你怎么知道是给你带的？”叶长宁反问。
“不然呢？”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江九留几乎是挂在了叶长宁身上，“今天可是······”
“不用说了。”叶长宁打断他，“这酒确实是给你带的。”
江九留笑了笑，仰头举着酒壶，将桃花酿一饮而尽：“谢谢。”
“回来就好。”叶长宁声音极轻，江九留明明听到了，却装作没听清的样子调笑：“你说什么？”
红晕染上洁白的脸颊，叶长宁一把推开江九留，加快了脚步，把江九留丢到身后。
江九留笑着追上去，重新把胳膊搭到叶长宁肩膀上：“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叶长宁闻言看向他，等着答案。江九留却皱着眉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这人是故意的，果然和六千年前一样可恶。叶长宁心想。
江九留最是了解叶长宁，知道这人脸上不显，心里却一定觉得自己被作弄了，赶忙解释：“我是真不知道，眼一闭一睁就活过来了——我还以为还在人妖大战呢。”
叶长宁皱眉打量江九留，看他不像胡诌的样子，便问：“这是多久前的事？”
“一年前。”江九留道。
“一年前？”叶长宁明显不信，“你这是夺舍了？还夺了个长得一模一样的身体？”
“天地良心！”江九留冤枉，“夺舍这种要遭天谴的事我怎么可能做！再说了，要真夺舍我不选个有资质的身体？你看，这具身体连灵根都没有！”说着就一把撸起袖子要让叶长宁摸骨。
却是当真没有。
叶长宁喃喃：“莫非这世间真有长得一样的人？”说罢竟要去扯江九留的衣领。
江九留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往后退了几步，领口却还是被拉开了，露出了白皙的肌肤，他胡乱把领子往上拔了拔，俨然就是被非礼的良家妇女：“佛门净地，师侄矜持啊！”
叶长宁自言自语：“当真没有。”
江九留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原本锁骨中央有一颗红痣，这个身体却没有。
叶长宁还是皱着眉，认为整件事充满了诡异。
“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前世今生知道吧？没准这就是呢。”
感情别人转世是转世到婴孩身上，他就是转世到少年身上；人家转世要喝孟婆汤，唯独他把孟婆汤给倒了。
江九留显然也认为这不符合事实，但此事确实没有别的解释：“我也没说是一年前转世的呀，我有这具身体的记忆，却不知道是来了后继承的还是我自己做的，只是在一年前，我好像才能控制自己做想要做的事，在那之前，就像是行尸走肉。”
“哎呀，就不要在意这么多了，反正我已经回来了，嗯？”江九留揉着叶长宁的头顶，叶长宁比他高了半个头，这姿势做起来颇为怪异，却分外熟悉，“也不是一模一样，当年我可是比你高。”
叶长宁嘴角几不可见地扬起，握住了江九留的那只手：“回来了，就不许再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故人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