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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回临安 ...

  •   临安大港,萧家府邸占据几千亩地,巍峨耸立。萧羽跟随他们两人回去。
      飞机上可见一大片寥廓海天,几只海鸥觅食,敏捷而又优美地掠过海面,荡起一层一层的波纹,迷离闪烁。
      她有很严重的鼻炎,又适逢几天劳顿,耳朵嗡嗡作痛,但又默不作声,忍耐着,对萧柯奇夫妇强颜欢笑。又有些力不从心。
      商茵发现她的异常,温柔询问,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看是否发热。她嗫嚅着摇头,把头撇到另一边去看那几只海鸥,悄悄把眼角的湿润給擦拭了。
      萧羽觉得自己再也没办法嫉妒商茵了,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人。或许自己的母亲白氏就像她一样,那么温柔。倘若在世,也一定会这么关心她。
      萧羽从来没有感受过父爱和母爱,她其实很渴望。可惜她最真实感受的,竟来自萧柯奇,一种男人愧疚和厌恶杂糅的畸形而粗暴冰冷的关怀。她饮鸩止渴了很多年,并迷恋而不能自拔。
      她自己也隐隐能够感受到,这是一种病态的依赖和执念。

      回忆贰
      萧羽认识商茵很多年,甚至萧柯奇能够遇见妻子,也是萧羽无意中拉的红线。可不是,萧羽自嘲,那一年,她跟萧柯奇冷战,赌气跑到酒吧去,大醉,被人捡尸了去。恰巧被商茵碰到,商茵打了电话报警,后来两个人一起吃了牢饭。
      萧柯奇不知道从哪知道她的混账事,专程从美国回来給她们保释。两人因此结识了。
      这是在她十七岁时发生的插曲,她时常反思,突然有一天感到羞愧难当。她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不讨萧柯奇喜欢,因为自己总是闹出各种各样的幺蛾子,并总要萧柯奇在后面跟着收烂摊子。
      或许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是那样的不完美。
      事实上,萧羽能力不逊。但她总是生活在一个对她百般打压和漠视的环境中,她的父亲形同虚设,家族亲人形同陌路,唯一的权威来源只有萧柯奇。萧柯奇不能容忍她的丝毫过错,无论是体能训练抑或文化成绩。
      在她还是小孩子的时候,男人就不把她当成小孩子。-----因为萧柯奇只比她大十五岁。男人喜欢无限放大她的缺点,极尽所能地贬低她,这在他看来很有乐趣,折磨一个仇人的女儿,仿佛逗弄驯服一直狼或狮子。所以萧羽一直就在极端的自卑中审视自己。
      她在青春叛逆期时,有一段时间喜欢和萧柯奇对着干,她觉得这样可以最大吸引男人的注意力,哪怕最后要面对严厉的刑罚。更何况她已经总结到规律,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做,如履薄冰,小心谨慎,也不免要遭到萧柯奇的指责和找茬。
      她敏感的心灵能够感觉到萧柯奇对她的排斥和厌恶,却一次又一次地撞了个头破血流。
      有一次,他突然給萧羽一把枪,要求把陪伴她三年的“追风”击毙。
      那是一匹有灵性的马,跟她很亲。她拒绝了。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违抗他的意志。他突然暴怒,不顾她的阻止,把她强行绑在椅子上观看,叫人一刀一刀凌迟了“追风”。她号啕大哭。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让她眼睁睁看着一条生灵因为自己而走向死亡。他并不感同身受,只是痛斥她“懦弱无为,没有做大事的杀伐气魄”。
      “追风有罪吗?”她质问当时的他。
      “有。”男人回答。
      “什么罪?”
      “玩物丧志”
      “就因为对它感情深厚?”
      “因为强者不能有弱点。”
      “萧柯奇,我不接受这样的逻辑,如果成为强者,反倒要舍去和杀死自己爱的,那变强就毫无意义!”她大声吼,声音沙哑,有一种绝望。
      “所以你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他握紧拳头。
      “不是,那都是你的借口!”她仿佛道破真相“你就是不想看到我好过,你要把我身边所有的快乐都毁灭,你想折磨报复我,我都明白,你见不得我爱---”
      他突然掐住她的脖子,把她往墙上撞,她当时感觉天旋地转,几乎窒息。他其实恼羞成怒,他受不了一个人那么尖锐地把最真实的真相揭穿,有一瞬间,他想掐死她。
      “是呀,那你知道你母亲毁了什么吗?”他阴冷,看着她的脸庞涨红,眼珠凸出。
      当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救了她一命。
      她从此觉得他是不折不扣的魔鬼,再不愿按他意志办事,总是阳奉阴违。那是她叛逆的开始。而叛逆的最后,商茵为她画上了句号。
      萧柯奇正忙着罗岛交接工作,因为涉及机密,他关在飞机一个小房间里,两三个小时才出来一次,续一杯茶。
      他喜欢喝茶,有时候是绿茶,有时候是红茶,得空时,他会飞去日本同人钻研茶道。
      他的骨子里同日本的精神有极大契合的地方。他对武士道十分推崇。
      他也精通泰拳,柔道,兼职罗岛的武术总教头。他很高大,一米八七,长年健身,魁梧奇伟,但是很皮肤极白。在你不曾听说他的名声,未同他交手时,可能会被他的白给迷惑。白削弱了他一股咄咄逼人和杀戮的气势,赋予他许些温和气质。
      若有时奉家主之命外出谈生意,他喜欢戴一副黑色边框眼镜,增添一点斯文书生的相似。虽然这恰恰是他嗤之以鼻的。
      不是他认为文无用。而是他觉得这个世界遵循达尔文丛林规律,弱肉强食,学文的目的也在于以之为工具,文也是一种暴力,冠冕堂皇的暴力。
      故总而言之,他萧柯奇认为,武统,是最科学合理的。这种理论,为他在少年踏足□□,血雨腥风中杀伐果断奠定了无比牢固的思想基础。
      但是萧羽明显与他不同。她讲仁爱,道德,善良。他越来越感受到他们思想的渐行渐远。她十岁便前往罗岛,他用自己的逻辑和教育一尽灌输给她,不曾想自己苦心调教的作品最后背离初衷。
      诚然,她是白氏的女儿。但是她也是萧氏家族的大小姐,肩负兴荣家族之任。当年萧青山将她交给他,不正也是此意?
      有一次出任务,她和目标相处日久,竟在最后关头放过,让所有人功亏一篑。当年因为那次事件,损失了近亿美金。
      他暴怒之下下令让她枪毙了追风,也是为以儆效尤。
      她的妇人之仁有时候总让他咬牙切齿。她口口声声谈虚假仁义,可笑道德,却不曾想到她一出生便拥有萧家继承权,享尽荣华富贵,可曾想到这庞大家族的江山是如何不易打下?
      他并非不讲仁义道德,只是时刻以萧家利益为最高标准,所有事情,一旦牵连萧家,他便不能容忍任何人以伪善为借口而做出有损害其丁点利益的大逆不道。故他不欣赏萧羽,不欣赏这个长着反骨的的女人。
      几年前他尚有护犊改造之心,她也还年幼。这一年她逐渐脱离自己麾下,独当一面,虽在家族影响力微小,不足以兴风作浪,但举事为止仍令他有时候大动肝火。
      今时他只能放手,秉着眼不见为净的原则,以免起过多干戈。此次退出家族众多生意,实在是在商茵五年以来的极力劝说下,他为讨女人欢心,而做出的暂时让步之举。
      更重要的是,他几年来手握大权,家主为今多少猜忌,为以表忠心,他无奈自割膀臂。
      萧柯奇是对的。萧羽为今二十一岁,萧柯奇三十五岁,而萧青山已经五十岁了。当年“焉支之变”,萧青山带领萧柯奇,萧裔默一众亲信,血洗临安大港,杀了其异母亲兄萧青茗,从而登上萧氏家族之座。权力的重新洗牌和分配,萧柯奇作为虎将,得到萧青山的最大信任。
      如今十几年过去,各派势力争权夺利,互相倾轧,纵使萧柯奇无二心,但也不免功高震主,惹起猜忌。特别是面对萧以缺的亲近和拉结,他没有拒绝。几个月前萧以缺因为女人犯过,萧青山连带迁怒,这几个月连萧柯奇也不大接见。
      奇怪的是,萧青山几个子女争斗日炽,萧羽平日不大受宠,加之母族鞭长莫及,其表现平平又无所倚侍,虽平时不免为使舵小人冷嘲热讽,区别对待,但真正直面针对她的敌人寥寥。如果说有,萧柯奇勉强算一个,偶尔喜欢给她使绊子。但真正让萧羽劳筋伤骨的事,却罕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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