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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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观察这种金色液体的作用，王丽丽在这里停留了一天。
隔天，落了金色液体的地面长出了苔藓。
这是契约的残留吗？
王丽丽觉得很神奇。
生与死这种力量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在明了这种力量是原初的生命之后，她就对运用这种力量不敢抱任何希望了。
真是意外。
嘴角挂着轻松的笑意，王丽丽闭上眼睛，短暂的沉到那条金色河流旁边辨认了一下方向。
就是这个方向没错了。
王丽丽将身体虚化，轻松地穿过草木茂盛的山林。
大约在目的地周围，王丽丽将身体变实，稳当当踩在了地上。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长时间没走路对身体影响不小，她忘记提前练一下直立行走了。
主要是她习惯了飘着走，往哪里去靠意识操作就行了。
这导致她正常走路的时候会习惯性忘记人类的身体应该怎么活动，大脑对身体的控制没有那么及时。
幸好，肌肉记忆还是有的。
歪歪扭扭走了一段，她松了口气，终于找回了为人的感觉。
“啊，你是？”
‘扑通’
腿一抖，王丽丽扑倒在地上。
回头看那罪魁祸首，王丽丽脸上的尴尬更重了。
“嗨？”嗨个什么啊，好蠢啊自己。
“是你啊，”来人看清了她的样貌，不知想到什么，偏头扑哧笑了，“现在流行这种见面礼吗？”
“没有。”
！好坏啊这人！
“哈哈，这个地方很少有人来。”将王丽丽领到屋子里，缝给她倒了一碗茶。
缝(ぬい)，是这个人的名字。
“这里比较荒芜嘛。”王丽丽理解地点头，低头抿了口茶。
杯里的茶不是现代喝的茶叶的味道，有股特殊的植物香气。
“茶是自己做的吗？”
“对，这一带很常见的植物，炒过后泡水会散发出特殊的香味。”
两人没说话，屋里静悄悄的，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喝了半杯茶，缝开口：“那么，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
“这样么。”
“……”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叹了口气，王丽丽斟酌措辞，半真半假地编了个故事。
‘其实我的记忆出了点问题，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在那个地方，周身什么都没有，只有森林，动物，和一些漂浮着的生物，但在我的记忆里，应该是没有这些东西的。’
‘之前的记忆还算清楚，只是有些模糊。我闭上眼睛看到那条金色的河流，它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我以前可能经常看到它吧？我的身体好像本来就知道怎么到那里去，怎么从那里出来。’
‘我想靠近看看它，然后就碰到了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我是知道的，你是我碰到的第一个人，也是第一个了解那些东西的人，我猜测我失去的记忆可能和那些东西有关……我想向你询问一些事情，所以觉得无论如何都得见你一面。’
王丽丽不了解这个世界，也没办法判断隐瞒了许多事情编成的这个故事在此世之人眼中的可信度有多少。
她盯着手中的碗，手指状若不安地不时搅动。
其实缝信不信她的说辞都无所谓，王丽丽要的只是她给自己讲述一点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而已。
“我知道我说的可能不太可信，其实我也搞不太清自己在说什么……”
“……那就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吧。”缝突然开口，“虫引起的现象多种多样，我这里有一些手抄本，你可以拿去看看。”
“不过，”她又补充道，“我这里也不是什么绝对安全的地方，看完之后就尽快离开吧。”
啊，成了。
王丽丽的良心隐隐作痛。
这样说太矫情了……这种隐瞒并不是对缝不利，不如说真实发生的事情才让人匪夷所思……王丽丽很快拿到了缝所说的手抄本。
她深呼吸一下，怀着复杂的心情慢慢翻开这本笔记。
此世之人记载的，那种生物的故事在王丽丽眼前铺陈开来。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种生物，那是一群遥远的存在，低等而奇怪，与人们熟知的动植物截然不同。’
‘假如四根手指比作动物，大拇指比作植物，那么，人的位置，就在离心脏最远的中指。越往下走，生物便越低等，越往下走，越难分清动物和植物……在很远的前方，心脏的位置，有那么一群奇异之物，它们是一种接近生命本源的存在。’
‘自古以来人们就非常敬畏这群奇异之物，不知不觉间，“虫”便成了它们的名字。’
‘也许是因为虫接近生命本源，它们的外形和存在的方式很模糊’
‘它们对人类没有好恶，但是无意识聚集起来的虫有时会给人们带来灾难。’
……
王丽丽沉浸在阅读之中。
像童话，像怪谈一样，从虫的由来，到人类中能看到其存在的虫师。
原来这个世界只有‘妖质’足够多的人才能看到虫的存在。
这类人通常都会了解一些和虫有关的事情，然后通过这些知识处理和虫有关的事件——这就是虫师。
在能看到虫的人中还有一类人，他们天生有着吸引虫的特质，成为虫师之后不得不到处旅行。
“真辛苦呀。”王丽丽低声感叹。
“什么？”
“不，没什么。”
只是一点小小的感慨罢了，身不由己踏上旅途的虫师，和她十分相似。
也许这类人中有热爱旅行的人在，但，被剥夺了选择权力这一点本就足够悲伤。
缝没再追问，她看到了王丽丽所翻阅的页面。
王丽丽没太注意缝的反应，她的心思全被手册吸引了。
这个世界的生物真的很有意思，虫师的记载的内容也非常有趣。
他们描绘图画，虽然没有颜料涂抹，但只要见过一眼，就一定能认出这类虫。
他们观察虫类的习性，出现地点，活动规律，解决方法，甚至还有虫师的利用方法，以及一些标注，比她之前看过的妖怪图册还要详细。
这是一本图鉴，也是一本虫师经验的总结手册。
王丽丽想，是她判断错了，这里并不是那种带有强烈奇幻色彩的世界，虫类在人类看起来非常的怪异，但它们一直在遵循某种和此间生灵一样的法则。
它们是自然的一部分，是世界组成的一部分，是人类看不见的邻居。
日暮西斜，王丽丽借着渐渐消失的阳光又看了会，等到天色昏暗到看不清才不舍地放下手中的笔记。
虫师观察，记录，解决人与虫之间发生的问题，然后修订成册。
这个过程，就像收集图鉴一样。
王丽丽的好奇心被堆起来了，此处的‘里世界’展现给了她小小的一角，让她忍不住想要更多。
“天黑要黑了，快进来。”缝托着燃起的油灯，把沉迷书中的王丽丽带进屋。
屋子不大，仅仅由木板分隔出两间。
一间极为狭小，用于收纳杂物，还有一间正对大门，摆着一张书案，几个柜子，衬得整间屋子有些挨挤。
桌案上点了一小点烛光，有些昏暗。
王丽丽老老实实地收好笔记，席地坐在正中央的火堆处。
火堆上吊着一口锅，随着火苗跃动，锅里煮的汤水正咕嘟咕嘟地沸腾着，散发出清甜的香气。
是野菜粥。
缝盛好了饭，递给她一双木筷。
筷子看起来刚削好，很粗糙，还带着点新鲜木头特有的潮湿感，光是这样摸着就能想象到含到嘴里的那种草木香。
不过长短粗细正好，用起来没有问题。
“不饿吗？中午就没有吃什么东西。”
“嗯，看得太入迷了，真抱歉。”王丽丽笑了笑，端起碗来。
晚餐是野菜粥，没有多少调料，味道清淡。
王丽丽其实是不用吃东西的，她感觉不到饿意，也没有口渴喝水的生理需求，好在吃下东西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她也就放心进食了。
火焰噼啪烧着，门关得很严实，安静的空间里只有两人呼噜呼噜喝粥的声音。
饭后，收拾好碗筷，缝拉出了一套厚实些的褥子递给王丽丽。
“早点睡吧，明天起来去镇上买点生活用品。”
王丽丽：？这才饭后。
想了想这个世界人们的作息习惯，她应了一声，找了个平坦的地方铺开被褥，默默钻了进去。
缝熄了灯，屋里一片黑暗，王丽丽本想去光河那里去看看，想想还是算了，打算趁现在整理一下今天看到的那些手册。
光河……不，应该说的光脉，缝阻止她靠近是非常正确的，那是生命的起源，能够溶解一切生命的存在。
那，那天从她手中凝结出来的金色液体，是不是光酒呢？
有些奇怪，明明光酒是需要某些仪式才能凝结出来的。
……不过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用不正常的方式凝结出光酒，应该是很正常的吧？
吧？
纠结这个不会有什么结果，王丽丽突然想到，假如她现在再去碰光脉，会发生什么？
她确定自己把光脉唤醒这种异常操作绝对是托了那层屏障的福。
现在束缚自己行动的屏障消失了。
再碰一下，是会像书中所说的被溶解在光脉中呢，还是会像那些从身上薅下来的草那样无法近身呢？
算啦，反正她不会再尝试了，活着不好还是怎么的。
胡乱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王丽丽怎么也睡不着。
“缝？“她试探地喊了一声。
“怎么了，睡不着吗？”
王丽丽激动地要跳起来了，缝也没有睡着。
“嗯，在想白天看到的那些笔记，很有意思。”王丽丽翻了个身，按回了想要出门的冲动，转了个话题，“话说，缝为什么自己定居在这里呢？”
这里少有人烟，缝看起来并不是孤僻的人，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呢。
像是没想到她这么问，黑暗里静了一会。
“不方便说吗？抱歉。”
“没关系。”缝的声音很沉稳，让人听不出里面的情绪。
也许是太久没有人聊天了，缝讲述起自己的故事：“在虫师中有一类人，天生就有吸引虫的体质……”
屋内一片黑暗，回荡缝清晰的沉稳的声音。
屋外月明星稀，林中某黑暗之处覆上一层更浓的黑暗，一切悄无声息。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