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 一直……這樣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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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一直……這樣下去
宮殿內上上下下充滿了不安的氣氛。
今夜的月亮雖呈現一輪漂亮的形狀，可其中透出的殷紅光芒讓每人心中的驚恐越發加劇。
他們相信若天有異象，必有災難。
而七年前的此時，正是他們法老下令屠城的慘劇發生之際。
敵城內幾千條人命，不過短短數日便已剩不到百人，河川好陣子都無法回復清澈，流動的水裡都可以看到掺雜其中的鮮紅。
當年那觸目驚心的一切，到了現在仍歷歷在目。
所以就算事隔已久，天上的異象在這樣的時日出現，人心惶惶，眾人心中莫不驚疑。
月兒自窗外灑洩一地細碎光芒，被照耀到的金色的髮絲微微閃亮，長及腰部的頭髮披散在削瘦的身子上，而部份頭髮因沾染到血液而揪結在一起。
一身白皙的肌膚，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透明，彷彿不經意間就會與那道銀光融為一體。
手腕上銬著鐵鍊，腳腕上也被緊緊束縛，而他被關在這陰溼的牢裡已有好一段時間。
意識已漸漸無法保持清晰，夢醒之間他也開始分辨不了，眼下的皮膚已呈現出淡淡的暗色眼圈，原本一雙澄澈的淺色眼瞳也染上一層黯淡。
“背叛……生生世世……”
金髮少年的心裡斷斷續續浮現這幾個字眼，而他無論如何都無法集中精神去組合成完整句子。
“……Jouno……”
似是熟悉的男聲又浮現在腦海，金髮少年眉間不由得輕輕蹙起。
“為什麼會一直想起你……你知道嗎…？”
“和你在一起的時光…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漸漸地，隨著低沉的男聲，一張極富魅力的男人臉龐也緩緩在記憶中清晰。總是緊繃的臉龐在那時竟顯得一絲柔和，深沉的眼眸也蘊含著一道光采，使得原本如黑海般深不見底的眼瞳竟也透一抹湛藍，剎那間明亮的色彩使得眼前人更添迷人風采。
在一切的事件中，唯有男人的反應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也唯有那麼一次，他是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做了錯誤的選擇。
Jouno…他的名字…，而男人Seth……當今埃及權力最高的男人…。
他並不是個會輕易流眼淚的人，只是現下他已沒有任何力氣再去建造心中那層層防備、豎立起他的堅強，只能隨溫熱的淚水緩緩滑落眼角，讓鹹澀的液體溫潤了乾澀的唇瓣。
──那年他12、少年17歲，他正式成為少年王的貼身侍從。
──他並不後悔將自己全獻給了那個男人，無論生死。
漆黑的夜空裡找不到一丁點星兒，殷紅色的月光彷彿有逐漸加深的趨勢，周遭的臣子莫不慌的手忙腳亂，平常愚蠢且笨拙的模樣此時更是明顯。
「王，請您要小心，別被這陣不吉祥的光給照到。」
他必須抑制住自己的情緒，才不會讓自己嘴角露出嘲笑性的揚起。
不經意的，他竟懷念起金髮少年那橫衝直撞可卻傻的可愛的模樣。
只是，那令他疼愛的人兒，而今也是他欲除之而後快的可恨者。
……那年他17、男孩12歲，男孩正式成為他的貼身侍從。
……他既說了一輩子都得跟著，至死都是他的人。
Seth記得初見少年時，不過是個瘦到連身上的肋骨都彷彿清晰可見的男孩，金色的頭髮沒了光采，乾燥的樣子恍若稻草，被過長瀏海遮住了半邊臉，緊緊抿起的唇瓣乾裂，兩條手臂細如乾柴，雖然一身的髒汙，可看的出來有著不似埃及人的淺色皮膚。
他並沒有特別要去救正被鞭打的男孩，因為用力甩著鞭子的商人是正當花錢買下男孩做為工人，男孩也早已與商人簽過長期契約。
只是剛好那天他突然想到街上走走，只是剛好厭煩了每日的例行公事，只是剛好想體驗一下平常人的生活。
只是不經意的，他剛好見到了男孩所露出的淺色眼瞳，充滿著倔強與不認輸的光芒，剎那間他只是感到有些興味，便出手制止了商人欲再度揮下長鞭的手。
“你幹什麼──！！”
商人怒吼著，可接下來的話語卻因Seth凌厲的瞪視而吞了回去。
“如果你可以奪下他手上的劍，我會讓你離開現在的環境，也會給你一筆賞賜，讓你與家人可以不用再把你賣掉。”
Seth指了指身旁的貼身侍衛魯索，魯索雖年輕，可卻也是宮內屬一屬二的用劍好手。
他當然知道這對男孩來說簡直是不可能的事，這樣的要求也近似刁難，只是他想知道男孩能有多少覺悟。
不意外的，男孩接受了他的要求。
可意外的，是他真的奪下了自身侍衛的劍。
當時男孩的身上傷痕累累，不止是方才被鞭打、還加上因奪劍而造成的傷口，每一處傷口都清楚可見，汗水與血液緩緩滴落在地，可男孩還是站的挺直。
“我不要賞賜，也沒有家人，只要讓我在你身邊服侍你…。”
男孩的聲音不大，可卻字字清楚的傳入Seth耳裡。
“那你就一輩子都跟著我吧！”
不顧身旁侍衛的反對，Seth走上前，微彎下腰，撥開了男孩的瀏海。他俊逸的臉上滿滿的笑意，冰藍的眸子直直盯著少年的臉龐，才發現男孩的五官出乎意料的細緻。
“你叫什麼名字？”
“Jo…Jouno……”語音未落，男孩再也支撐不住身體所承受的傷害，眼前一黑，便倒在了Seth的懷裡。
法老將一位異國男孩帶回王宮的消息傳到了Nepthys耳裡。
她自浴池裡站起身，讓婢女為她身體塗抹香膏，臉部上妝，穿上潔白的亞痲布連身長裙，腰間輕輕束起了一條紅色腰帶，上上下下都穿戴了純金的飾品。
「王出宮時帶了一個來路不明的非埃及男孩？」
「是的。」蒂芙是Nepthys最信任的侍女，她一邊梳理著王妃一頭微卷的金髮，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那張精緻且漂亮臉上的表情。
Nepthys輕輕瞇起一雙眼，不慎專心地摸著趴在她大腿上的貓兒，然後她揚起了嘴角，語氣帶些嘲弄。「那又有何不可，至少他暫時有了其它樂趣，不會再私自出宮了。」
語鋒一轉，她突然換了個較愉悅的口氣，「香膏的味道似乎換了，跟以前比起來，還帶股花香。」
「這是敘利亞使者在進貢時，王所賞賜給您的。」
一聽到Seth的名字，Nepthys的笑容微微斂起，她站起了身子，原本躺在腿上的貓兒因驚醒而差點無法順利落地。
「王妃，其實王真的對您很疼愛……」
「妳懂什麼──！」Nepthys微微提高了音量，一雙漂亮的眼瞳微怒地瞪著身旁人。
蒂芙嚇的立即跪了下去，連聲道歉求饒。
「哼……」收回自己的視線，Nepthys輕哼了一聲。
「真是令人不快，本來的好心情全被糟蹋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3. 一直……這樣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