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蓬》以适

10、第十章

　　·第十章

　　哦豁，被看见了。

　　俞景行当然是知道这俩人应该是头一回见面，瞅瞅厉向东这脸黑得……可何侑溱并不见得清楚这些，于是厉向东和俞景行尴尬地对望了一会儿，直到风风火火的邹晴都跳进车里坐下了，有点近视的何侑溱还是没瞧见厉向东，他正在专心低头回讯息。
　　“向东哥哥，那我先走了，我们之后再联系哈~”
　　有些失望又松了一口气的厉向东，“……嗯。”
　　“？”
　　什么毛病？
　　邹晴按捺住想吐槽的心，在车里翻了个白眼。她偏过头去看厉向东的视线方向，在马路对面一眼瞧见了两位正在交流的帅哥。
　　什么情况？怪不得对着她一脸扫兴样儿呢，原来是gay。
　　真是令人无语。
　　邹晴掏出手机给助理发消息，让他们把厉向东的资料送一些过来，她要好好查查这个“联姻对象”。

　　厉向东依然站在原地，只可惜他的位置同餐厅不是一个方向，过马路后他们转向东边那条商业街，何侑溱手机消息提示狂震回复信息，到底是没看见他。
　　彭凌发来了一堆图片，说是在买纪念品，问他喜欢哪个，全都带回来。
　　俞景行最后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路边显得有些落寞的厉向东，回过身与他搭话，“彭凌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听说要半个多月，啊对了，何教授让我问问你在这里待多久，他是不见你不肯罢休了。”
　　俞景行笑了笑，“何教授还是一如既往地照顾我。”
　　何侑溱想了想，“这大概就叫做‘得不到的最珍惜’吧。”
　　“确实是这样。”俞景行声音轻轻地，像是在叹气，他话音一转，“不过我在国内的安排主要还是看厉向东那边，他是我们的‘老大’，我得听他的，如果他让我提前回去，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厉向东会这么不近人情吗？”何侑溱捏着手机，有些疑惑，“我跟他相处以来，觉得他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明明他应该是个很忙的人，平时出勤率也有点堪忧的，但班里有活动，只要问他一声，他也都愿意参加。”
　　“听起来都是很好的评价。”
　　“他有些过于‘完美’了，这会让我觉得有点像陷阱。”何侑溱小心翼翼看他一眼，“师兄你不介意我说你老板吧？”
　　俞景行笑，“厉氏并不是厉向东一手创建的，严格来说，那并不是他的公司，他原来……也并不像你以为的那样。”
　　何侑溱倒是头一回听说这些事，“师兄，你是原来就认识他吗？”
　　“厉向东跟我是发小。”
　　商业街琳琅满目，何侑溱鲜少到这种地方，难免有些稀奇。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商铺，聊着聊着便有些漫不经心，“嗯……确实，人长大了是会有些变化的。”
　　“他不是‘长大了’才变的，他的变化，是‘一夜之间’。”
　　俞景行停下脚步。
　　这是什么意思？何侑溱猝不及防地也随着他停下来，俞景行只是微微偏过头指了指头顶的招牌，笑得一如既往地和善，“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何侑溱心底那些隐隐的怪异感在吃完饭俞景行送他回宿舍的路上达到了顶峰，“师兄，你们那个公司……真的是合法的吧？”
　　“合法的，只是这边公司做的东西和我们主要的项目不太一样，所以最开始的精力并没有放到这边来，包括到现在，我们的重心也是厉氏那边最重要的S+项目，所以你可能会觉得这边的规模比较小，但其实是在发展中的。”
　　“我不是对公司有什么意见，只是觉得我的专业对这个App的项目帮助并不是很大……我觉得，如果可以的话……”
　　何侑溱在极力组织自己的措辞，“如果可以的话，我试着帮你们找一位更适合的人来参与吧？”
　　“侑溱，你很好，你不必担忧你的力量微弱。”
　　俞景行对他说，“你是最适合的人，如果没有你，也并不会有现在的西大邮箱。”
　　何侑溱越发迷茫，“西大邮箱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谁知道呢，或许在很多年前，有个笨蛋看到了学生们写在庭院许愿树下的留言……”俞景行话音一转，“或许他觉得这是个能乘互联网东风的好点子，他也想为西大的学生做一些好事，而你也是其中一员。”
　　何侑溱想起来本科时国内外各大名校兴起的论坛板块，当时确实有很多人希望西大也能有一个专属的App，他也是其中一个，便没有再拒绝，“那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就尽管喊我吧。”
　　俞景行说不着急，“厉向东会联系你的。”
　　又提到了【厉向东】。

　　他们这一天的对话总是会突然跳出来这个人，何侑溱隐约觉得俞景行好像想提醒他点什么，却又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师兄，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于是俞景行冲他挥了挥手，利落地转身离开后，才掏出了手机。
　　厉向东给他发了三条短信，约他在创意园楼底下烧烤店喝酒，时间精准到了分钟。
　　俞景行打开地图导航，看着屏幕上显示的路程时间哑然失笑。算得还真准，按厉向东以前的性格，他都要怀疑这人是在后面一路跟踪着他们了。结果半个小时后，周鸣在烧烤店外露天桌台的昏暗灯光后冒出一个正在喝柠檬茶的大脑袋，竖起三根手指解答了俞景行的疑问。
　　“厉向东曾经在何侑溱身边派了三个保镖。”
　　俞景行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不放心，害怕出事。”
　　厉向东喝了一下午的茶，这会没碰桌上周鸣买的柠檬茶。
　　“这里是国内，能出什么事？”俞景行刚说完，就想起那个或将发生在【未来】的大事件，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我们的改变产生了‘蝴蝶效应’，意外或许不会再发生了。”
　　他说完这句，桌上的几人都陷入了沉默。
　　厉向东靠在椅背上，露出些许疲惫的神色，正在看天上的星星。他也这样期望着，可是哪怕再怎么准备，也还是会害怕。
　　伦敦的酒店房间里没有可以用来做草稿的地方，那年冷锁就抓起桌上的一只黑色油性笔，在窗户玻璃上刷刷写下几道公式，“世界运转的基本方程中，仅仅在有热量的地方才会出现时间的定义。时间与热量的联系是具根本性的：每当过去与未来的差别显现，都会有热量参与其中，因此，人类引入了一个量，来度量热量的单向不可逆过程，这个东西叫做‘熵’。”
　　世界处于永不世界处于永不停息的变化过程中，生物也由类似错综复杂的过程组成，光合作用把太阳的低熵储存在植物里，动物则“进食”低熵……可以说，世界上一切生命仅仅是分与消耗事物低熵的过程，它的结构本身就是无序的，和宇宙其余部分一样——时间毫无意义。
　　冷锁的声音残忍且冷静，“厉向东，你想改变宇宙运行的规律吗？你想控制时间吗？我不会帮你做这个东西，但看在是朋友的份上，我会劝你：时空悖论形成的蝴蝶效应是未知的，我们的行为会让全世界的科技会在一瞬间失去意义，人们的道德、世界观、存在的意义都会被改变，你想毁灭世界？还是说……你想成为‘神’吗？”
　　他怎么可能成为【神】。

　　周鸣喝完手里的一杯柠檬茶，又去开厉向东的那杯，这几位大神聊着聊着就冷场，真没意思，“你今儿跟那个邹家的小丫头相亲啊？情况如何？”
　　“还能如何？老爷子安排的，不去也得去。”
　　“你不是跟老爷子透露过一点吗？怎么不告诉他你知道未来选的不是‘秦联’而是‘普华’啊？”
　　周鸣说的这两家都是做汽车品牌的，彼此是市场上最大的竞争对手，根据厉向东的档案，最后厉老爷子在这两家里选择的是王家的普华。
　　“未来的事，未必吧。”厉向东道，“厉宗腾从来只看结果。只是几年后普华赢了，他才选择的普华。”
　　俞景行和周鸣互看一眼。
　　“你的意思是？”
　　“我想帮秦联一把。”
　　周鸣望过去，啧啧啧了一会，“邹家那小丫头就这么讨喜？”
　　却是俞景行替他回答，“他是不喜欢普华吧。”
　　厉向东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知道俞景行最能懂他的想法。
　　“王家那位，是王翊菲。”俞景行提醒了下还满脸问号的周鸣。
　　是了，周鸣没见过普华的人，却听说过王翊菲的大名。成绩优异，名牌大学金融毕业，她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却是她最后当了普华的执行董事，不能不说十分厉害。
　　“说说，她怎么惹你了？”周鸣表示很好奇。
　　厉向东背靠在野营椅上，眼神点着桌上，这是在示意他去买单。
　　“奸商说的就是你，那么有钱还那么抠。”周鸣朝他翻个白眼，起身去结账。
　　厉向东喝了两杯，也在思考该怎么组织语言，把叶绥的故事讲出来。
　　“换个地方吧。”

作者有话说

　　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