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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您可真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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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朝霞泛金我便一头爬起来与芥娘飞鸽传书。
我懒洋洋地趴在桌案上,作势提笔,姿势摆好,奈何良久,笔尖仍顿在纸上,墨渍摹着纸的细纹,染开好大一片。
我锤着脑袋,绞尽脑汁,皱眉将纸揉了一团,扔去一边,终咬着唇写下“素闻芥娘蕙质兰心,今日午时特邀游湖,有事相告。”
尔后我思索了会儿,觉以几日前见她那游离凡尘之外的模样,极可能忽视,便添了句“务必前来,有关宋南烛。”
话本子里一般如此说,都百试百灵。
其实我养了几天的鸽子就这么飞走了,委实有些不舍。
好在不过多久便扑哧扑哧飞来了只新鸽子,我私自以为是傅鹤,毕竟万华宫的信不大可能这般快,惊奇地哦呦一声,才利索地将卷着的纸条打开。
当即我便吃了一大惊。
真是万华宫的。
除去芥娘同意的回信外,还见到另一纸,上黑白分明,写道“阿梦,午时桥头,我等你。”
字迹端正,清秀不失刚劲,我再熟悉不过。
是宋南烛。
他怎么一时兴起抢了芥娘的信传来?为了显示他们很恩爱?
我觉心凉透了,咬牙道一声真是羡煞旁人,你侬我侬。
纸条刺啦一声,断成两截。
到了时间我便换了身小厮打扮,出门与傅鹤碰面。
傅鹤一袭白衣,墨法似染,折扇一打,轻轻摇着,垂落的发丝随着折扇摇出的风浮动。
直直投下的阳光也在风里起伏,被风一卷,便若碎金一般落在他周身,镀上一层迷离的光,而傅鹤温润浅笑,看着我。
我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看看他,再看看自个儿,便觉我当真寒酸极了。
傅鹤一合折扇,搭在手里,拿起转了一圈,随即又恢复那痞里痞气的模样,大步走到我面前,骄傲地哼了声“怎样?好不好?”
我眯了眯眼,背手啧啧上下打量他,挑了挑眉:“还挺人模狗样”继而疑惑道“可人家芥娘不早知道你什么德行吗?”
傅鹤面上棱角分明,有一股子天生的少年感,眉间的桀骜是怎样都掩不住的。
傅鹤看了我一眼,一脸你懂什么,嫌弃开口:“人是会变的嘛···,再者,人家就好这一口啊,你看看宋南烛那小白脸,不就是这个鬼样子吗?”不屑地咂舌继续道“扭扭捏捏。”
恕我直言,您比他更扭捏。
虽听闻宋南烛三字,我一时怔愣,眸光微闪,但很快恢复正常。
“您可真行,哪天你惹我生气我便当着芥娘的面拆穿你。”我眯眼威胁。
“你本事挺大啊,来啊,拆,尽管拆。”傅鹤敞开双臂,对我勾手,轻蔑挑挑眉“把我拆倒算我输。”
“我···”我磨牙,恨恨瞪着他。
真是可恶。
傅鹤地拍了拍胸口,嘴角勾起,无奈开口道“没办法 ,我就是这么不要脸。”
我更加气了“你瞧瞧你说的这是阳间人该说的话吗?”
傅鹤嘁了声“说话阴阳怪气,我看你才不是阳间的人。”
好一个打不死的小强啊,明明昨日还一副落魄样子,今儿个便满血复活,比之前厚颜无耻更甚。
是我看错他了。
我呲牙,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挺胸踮脚,扬着下颚哼一声,转身走了。
傅鹤跟上我,我斜眼瞧他,他走的大摇大摆,兴许是感知到我在盯他,也扭头望我,准备扭回去时应是想到我眼神不对,只得撇了撇嘴,拍拍我的肩,安抚道“别气了,跟个包子似的,嗯?”
嗯?嗯?嗯?嗯什么啊!
我一口气儿堵在胸口顺不过来,只侧目而视,冷笑一声,冲他咆哮“呱!”
空气停滞了三秒。
说实话我听到这声时,也愣了几秒。
黄天在上,我本来准备说的是,滚啊,奈何气急,语速一快,便……
着实,我自个儿也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想笑,奈何现下正生着气,不得坏了形象,随即撅了撅嘴,头转向一边去。
我悄悄瞟了眼傅鹤,他起初惊了两秒,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继而毫不掩饰地大笑,竟还笑弯了腰,缓缓蹲下去,捂着肚子,面色涨红,眼角都冒出泪花,他一面拿袖子擦着眼角,一面挑眉望着我,继续乐着。
我听着那一串哈哈哈哈哈便觉太阳穴突突的跳。
于是我恼羞成怒,拉下脸,怒喝:“笑笑笑,笑什么笑?很好笑吗?”
傅鹤闻言才轻咳一声,换上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出口却带了些笑腔“嗯。”
我:“……”
我带着羞愤与尴尬地心情一拂袖走了。
到桥头时,我捏着衣袖擦了擦额间的汗,转头问傅鹤“你会划船吗?”
彼时傅鹤正拧眉不停扇着折扇,阳光照的他有些睁不开眼,于是他眯眼左右打量,应是看看有无阴凉处,听闻我问的这一句便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有晶莹的汗珠自他脸颊滴落,更有从他下颚处直直滑到了脖颈,他喉结忽地上下移动。
……我承认,我咽了口唾沫。
不过我很快便缓过神来,将湿了的鬓发往耳边一别,放宽了心,点点头“那就好。”
阳光愈发狠了,我眯眼叹了口气,正准备拿袖子遮一遮,忽觉重心离地,偏头一望原是我整个人几乎都被傅鹤提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吸了口气,不解地望着他“干什么?”
傅鹤冷哼一声,就这样提着我阔步往一旁走,嫌弃道“还不是你选的什么鬼地方,再而,你为什么这么重?”
我撇撇嘴,对他翻了个白眼,低头唔了声,道“总之你放心,这一次一定让你们……”我转了转眼珠,对他揶揄地笑。
傅鹤微微偏头嗯了声“借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