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笛人》莲花郎面

71、71

　　兰汀花园疗养院。
　　这里住着许多上流名人，以极为高昂的价格提供全大陆最好的疗养服务。

　　“这里以’兰汀药剂’闻名，听说能够美容养颜、延年益寿。不光是富豪们，就连普通人也愿意花上毕生积蓄来买一剂。”安娜小声告诉吹笛人。

　　吹笛人喝着红茶，眯眼看向花园里的鹦鹉。
　　“骗人的玩意儿。”

　　“或多或少吧。”安娜皱着眉，“如果完全没有效果，不可能有这么多人追捧。”
　　“这可难说。”吹笛人耸肩，“你也见过延长寿命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记得马戏团的那些孩子们吗？”

　　安娜严肃地说：“那是巫术，这是科学。”

　　吹笛人翻着白眼。
　　“亲爱的，科学也一样残忍。当初贝洛家的巫师们通过实验让魔怪与人杂.交，生出半魔人，再把这些半魔人提炼成生命精华。这就是最初的不老药原形，听说贝洛家的女巫能活几百岁。”

　　安娜惊得合不拢嘴：“我以为女巫能活几百岁是谣传。”
　　“当然不是！”吹笛人得意地说。

　　“等等，那是不是意味着你可能有几百岁……”
　　“呃……”
　　“呕！”安娜愤怒地站起来，指着他，“难怪我每次问到年龄你就转移话题！你是个爷爷！”
　　“不是……”
　　“放开我！”安娜甩开他的手，“你是不是还有子孙？”
　　“什么？没……我当然没有……等等！”

　　安娜站起来冲向花园，吹笛人起身去追她，结果心口的剑被桌子猛撞了一下。他痛得又坐了回去，安娜听见他的嚎叫，连忙也回过头。

　　花园里的鹦鹉大喊：“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你还好吗？”安娜皱着眉，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我是骗你的！”吹笛人痛苦地大喊。

　　安娜怀疑地看着他。

　　“魔女并不能永生！她们的寿命和普通人差不多。”吹笛人终于承认。

　　安娜不知道能不能信他。
　　“但圣地说魔女是永恒不竭的力量来源……永恒不竭！”

　　“是啊，他们希望而已。”
　　吹笛人痛苦地扶正胸口的剑。
　　“魔女不是永恒力量的来源，它只是个转化器，欲.望才是永恒不竭的。”

　　安娜想明白了这点。
　　“所以你其实跟外表年龄看起来差不多。”

　　吹笛人欣慰点头。

　　“那也不小。”安娜皱着眉。
　　“好吧……”吹笛人试图转移这个自己不占优势的话题，“我们现在要做什么？每天喝点昂贵的健康水，然后干等着吗？”

　　“你在问我计划？”安娜皱眉。

　　吹笛人无奈地摊手：“是的，现在是你做主了，行吧？”

　　“先把这个弄出来。”安娜指着剑。
　　“怎么做？”吹笛人问她。
　　“这是个疗养院。”安娜认真道，“我们可以从解剖学开始学起。”
　　“……”

　　吹笛人开始怀疑是否该让安娜做主。

　　安娜显然是认真的。
　　她每天跟在护工们身边，学习他们的手法，观察他们的用药。久而久之，她发现了一些怪事——那个神秘而昂贵的兰汀药剂，是从疗养院深处的秘密实验室里炼制出来的。

　　“你上次提到马戏团的孩子们。”安娜惴惴不安，“你说会不会这个疗养院的神秘药剂，也是用孩子们的生命做的？”

　　“那种秘术可不是人人都会。”
　　吹笛人心想，像那种程度的教廷秘仪，估计在世的也就你母亲伊德莎会。

　　“但是那个神秘实验室真的很可疑。”安娜不安道。

　　花园里的鹦鹉不停重复着“长命百岁”，让人有些不安。

　　“就算这是用人命炼制的，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你自己说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拔出我胸口的剑。”

　　安娜不赞同地看着他：“如果这里在谋害孩子，当然不能置之不理。”

　　“安娜，我们不能什么事都管……我也不是神。”吹笛人指了指自己身上，“看见我这里插了一把这么大的剑吗？你不觉得先解决这个比较重要？”

　　“这不矛盾。”安娜镇定而理性的说，“我们可以一边想办法弄出你的剑，然后一边探听疗养院的秘密。”

　　吹笛人无话可说。
　　他不知道安娜为什么总是对所有事情都这么热心肠。他也对人类也很感兴趣，喜欢管闲事，但这通常都是因为有利可图，或者只是单纯的恶趣味，又或者是自身汲取力量的需要。

　　但是安娜帮助别人，好像并没有什么理由。

　　“有时候我不喜欢你这样。”吹笛人撑着头，眨了眨眼睛，认真的对安娜说，“但是更多时候，我很庆幸你是这样的人，安娜。如果你是一个麻木又不爱管闲事的普通人，可能早就已经离开了我身边。”

　　“我准备今晚去看看他们的实验室。”安娜说。
　　“……”吹笛人后悔夸奖她的冒险精神。

　　“你可以自己在房间呆着。”安娜宽慰道，“我知道你有点……”
　　她指着吹笛人的胸口比划一下。
　　“行动不便。”

　　“不，我很便。”吹笛人硬着头皮同意了。

　　到了晚上，他不得不揣着这把沉重的剑，跟安娜一起去了实验室。

　　实验室的入口设在花园喷泉后面，需要特定的魔法钥匙才能打开，这点完全难不倒吹笛人。

　　他们打开了秘密实验室的门，里面是一个电梯。和以前在真理之环的基地见过的一样，只不过看起来更先进一点。

　　“假如里面有一群穷凶极恶的怪物，或者魔法师，你准备怎么办？”吹笛人低声问安娜。

　　两人一起坐电梯到最底层——这电梯总共也只有两层。

　　“逃跑。”安娜说。
　　“认真的吗？”吹笛人用剑柄怼了一下她的肩膀，“我这样没法跑！”
　　“那只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了。”安娜淡定道。

　　“……你是在逗我对吧？”吹笛人焦急不已，突然看见她嘴角的笑容，“安娜！你学坏了！你居然会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那是谁教的呢？”
　　“安娜！”

　　这时候，电梯的门又打开了。
　　另一个人从花园密门进来。

　　安娜伸手捂住吹笛人的嘴，把他推到电梯边缘。
　　两个人的身形瞬间隐匿。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吹笛人闻到她头发中的香味。安娜抬起头朝他眨了眨眼，异色的眼睛充满安慰。他感觉脸上有点发热，又连忙抬起头，查看走进电梯的人。

　　这是一个穿长袍的护工。
　　她手里推着一张救护床，床上躺着一个用白布盖着的人。仔细观察可以发现，白布下并没有呼吸心跳起伏，这是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尸体的手上挂了一个金属名字牌——“柯蒂斯”。

　　安娜给了吹笛人一个眼神——“我说了这地方有鬼”。
　　吹笛人在她心中说道：“淡定，这是一个疗养院，死人是很正常的。他只是去处理尸体而已。”

　　安娜不赞同。
　　“去看看。”

　　很快，电梯到了最底层。
　　护工推着尸体走了出去，安娜连忙拉着吹笛人跟上她。

　　吹笛人不情不愿：“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个阴谋论者？”

　　护工一路推着尸体经过各种实验室，最后来到一个门牌上写着“焚化间”的地方，推门走了进去。

　　吹笛人不耐烦道：“你瞧，我说了是去处理尸体。”

　　安娜没说什么，探头想往里面看看，但是被沉重的铁栅栏挡住了。

　　吹笛人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我们现在可以回去睡觉了吗？我揣着这把剑真的很重。明天我们应该去做个水疗，我听说这里的正念冥想法很厉害，按摩术也非常有效……对了，你知道这里的特色素食吗？可以把素菜做得像荤菜一样，简直就是真正的魔法！”

　　“嘘！”安娜将一根手指压在他喋喋不休的嘴唇上。

　　吹笛人不满地咬了她。

　　“再看看。”安娜说。
　　“天哪，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这样一个温暖恬静的夜晚，我本来可以抱着你取暖，现在却呆在一个尸体焚化间门口傻等！”吹笛人抱怨不休，“你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我告诉你，疗养院死了人，护工把他推来火化，就这么简单……”

　　就在他说话之间，焚化间的门又开了。
　　护工先走出来。

　　吹笛人挑了挑眉，准备回去睡觉。

　　这时候护工身后又走出来一个人，30多岁的样子，年轻又强壮，双眼炯炯有神，身上什么都没穿，只是裹了一条白布。

　　安娜指了指他的手腕。
　　吹笛人看见上面挂着一个铁牌，写着“柯蒂斯”。

　　和推来的那具尸体一模一样。

　　“道歉。”安娜双手环胸，看着吹笛人。
　　“……”
　　“快点说。”
　　“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质疑你。”吹笛人咬牙切齿。

　　很快，两个人都回到了疗养院的房间里。

　　起死回生的事情，谁也没真正见过。
　　即便是吹笛人也不敢打包票让人“起死回生”。

　　他在房间里徘徊：“好吧，现在我确实很好奇，这个疗养院到底在干什么。”

　　安娜将窗帘撩开一条缝，外面星星很亮。
　　“不是什么好事。”

　　换在认识吹笛人以前，她说不定还觉得“起死回生”是神迹。现在她总觉得里面透出一股邪恶的气息。

　　不幸，吹笛人很少跟她想得一样。
　　他兴高采烈：“或许……我可以借助这种起死回生的手法，来恢复我的外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