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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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的肿很快就消了。
离订婚宴又近了一天。
安言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电话那边的女声既陌生又熟悉。
不由自主地开始盘算，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好在跟她有关的记忆是真的很少，很快他就找到了答案。
一年前，在医院。
他听说陈与之出了车祸便偷偷来医院看他，那时候陈与之还没有跟安言告白，所以他只敢在病房外面小心地看着还在沉睡的男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遇见了安岚。
安岚穿着宝蓝色的旗袍，配了一块金丝边纹的灰色披肩，医院雪白冰冷的走廊上她漂亮的很扎眼，只是胳膊上缠了一块纱布，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她纤细的眉毛扭成了一团，嘴里不高不低地发着牢骚，带着南方绵软的口音，听起来倒像是在撒娇。
他在旁边看的入神，忘了躲避自己，正巧与安岚迎面碰上，与自己的慌乱不一样，安岚短暂的惊愕之后，便装作没看到他一眼，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他始终记得安岚的那个眼神，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可他总觉得，除了她以外，不会有妈妈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的孩子。
电话很短，就是说要约他见面。
安言没有拒绝，他很好奇，安岚找他要做什么。
他们约的是一家小酒馆，安言没来过这种地方，店内的装饰颇有古风，还有搭建起来的小桥和滴答流淌着的泉水。
他从来不知道他的妈妈喜欢这样的地方。
安岚来的很迟，装束跟他记忆中的样子别无二致，矜贵典雅，她没有跟安言寒暄什么，上来便给自己倒了酒，然后收起酒盅，“你还在上高中吧，那别不能喝酒。”
安言也不说话，他本来也不想喝酒，捡着面前的几盘清口小菜吃了起来。
“季元志通知我了，你跟顾辛哲要结婚？这么想不开。”
安言闻言愣住了，安岚接着说道，“怎么我跟季元志的婚姻还不足以成为反面典型？为了利益结婚，最后肯定会很难看，季元志这个老东西是钱迷了心窍了，怎么你也反应不过来？”
安言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难道还有人比他这个受害者更能感受这种婚姻的可怕吗。
他原本还以为安岚喊他过来是有什么别的要说，比如说作为母亲给孩子的忠告，然而酒过三巡了也只是在分享她的失败经验。
她只是一个有经验的前辈，而不是一个关心孩子的妈妈。
“不过这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我可帮不上什么忙呀。”
安言终于知道她的来意了，她觉得自己从中熬过来了，看到别人要掉下这个坑，便来挑剔几句，告诉他很险很难，可是与自己无关，她作壁上观。
这层冷漠之后，无数蓄势待发的恶意。
“我没有办法改变，”安言说，“你也做不到，不然你也不会在这里跟我说这些了。”
这是安言跟安岚说的第一句话，安岚的脸微红，然后她低声笑了一下，“看到你就想到季元志，真是让人厌恶。”
“既然这么厌恶我，当初就不要生，”安言看着她的眼睛，“不要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又抛弃我。”
我也并没有因为来到人间有多喜悦。
“你知不知道婚姻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安岚靠在椅背上，又用那种令安言不舒服的眼神看着他，“你要怨我抛弃你就怨吧，我无所谓，我自己都恨不过来呢，我这一辈子都被绑架了，生了个孩子还是个beta，整个安家都在笑话我，我难道不可怜。”
安言无话可说，他开始后悔自己答应跟她见面，安岚嘴皮子动动，伤他比季元志的巴掌还重。
只能是不欢而散，两个人本来就不在一个频道上，安岚恨他，他怨安岚，两人怀揣着这样的心思，只能越说越生气。
一团浆糊。
不知道是不是顾辛哲下的命令，报纸上再也没有出现安言的新闻，虽然走在路上还是会被有些人认出来，但生活并未偏离原来的轨道很多，他可以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只是突然闲下来的时候，他会自己在心里默默地数，离订婚的日子还有多久。
顾辛哲之后还约过他几次，被安言拒绝了，上次见面的时候安言看似冷静，其实内心有一场海啸，只是他面对的这个人想做冰山一样，他也只好装作无事发生，他不在意。
陈与之只字未提，这是让安言最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问题。
又有些庆幸，他们不提这个，毕竟他实在没有脸皮说只是假结婚，我们还可以继续恋爱这样的话。
他想起韩其乐有一次喝多了夸他，说最羡慕安言的随遇而安，就算扔到沙漠里应该也能活下来。
其实不是什么随遇而安，他只是被动地习惯了逃避，习惯自我规劝，自我麻痹。
跟顾辛哲扯了一顿皮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太过清醒的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撼动这个局面分毫。
日子一天天磋磨过去，到了五月底，帝国大街小巷开满了一种白色的花，到处都是沁人心脾的清香，陈与之近来每天早上都等安言一起上学，然后骑着自行车载他，单车在巷弄尖穿梭飞快，车链吱呀作响，跟远方港口的汽笛声一起碾碎还未离去的梦境，唤醒沿途每个家庭的寂静的清晨。
安言靠在陈与之的背上，他闻着男孩身上淡淡的香气，心里的悲伤像一团化不开的浓墨。
安言要去教室，陈与之要去画室，便在校门口分别，临走前陈与之叫住了他，背对着第一缕阳光，笑着说，“安言，明天是我的生日。”
“我知道，明天去你家？”
“好。”
比订婚日先来的，是陈与之的生日，他一直都惦记着呢。
这是第二个，陪陈与之一起过的生日。
第一个生日过的手忙脚乱。安言自己没有过生日的习惯，所以对这个也不敏感，还是在韩其乐的提醒之下才想起来，逃课逛了大半个主城，最后病急乱投医地给陈与之买了个书架，在陈与之蜗居一样的出租房里，非常霸道地占了老大一块地方，上面却没几本书。
可以说是一个非常乱七八糟的礼物了。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在，这次安言老早就开始谋算着要买什么了，跟陈觉意三天两头地开小会，最后拍板。
送一副陈与之喜欢的画家的手作。
这个决定实在是虐到了平民陈觉意，一连好几天都用仇富的小眼神谋杀安言。
其实那个画家很小众，相比价格，能搭上画家这条线反而更难，安言花费了很多心思，终于买到了一幅。
那时候是真的满心欢喜，而不像现在，带着瑕疵。
晚上回家，却见到顾辛哲跟季元志一起坐在客厅，顾辛哲还是那个冰块脸，季元志满脸的讨好。
他自觉走过去，低声叫了父亲就想走，却被季元志拉住。
因为顾辛哲在场，所以季元志口气不似之前那么冷淡，甚至露出了一丝笑容，“辛哲特意来看你，给你带了礼物，你带他去你的房间看看。”
惺惺作态，安言无语，只得带着顾辛哲去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不大，扔的到处都是玩偶，如果是别人，哪怕是陈觉意安言都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是在顾辛哲面前，他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无所谓。
反正只是走走过场。
顾辛哲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然后把手上的盒子放到桌上，“过几天有一个采访，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衣服。”
原来是这样，安言想，还什么特意来看，好笑。
“里面还有一个文件，是采访的时候会问到的问题，你注意看一下。”
安言还是不说话，踢了踢脚边的狐狸玩偶。
“安言，如果你一直是这样的态度，我想我们可以不用接受采访了。”
安言瞪了他一眼，“本来我也不想参加。”
“安言，我希望你是个听话的孩子，”顾辛哲冷冷地看着他，“记得看文件。”
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安言在床上自己跟自己生了会儿气，吵了会儿架，最后还是百无聊赖的打开了文件，文件上第一个问题就是两人为什么会在一起？
答案：晚宴上的一见钟情。
安言愤愤地把文件丢到一边，什么鬼嘛。
要给陈与之过生日，放学三人就一起去了陈与之家，安言点了家高级餐厅的外送，韩其乐在厨房里准备再做几个家常菜。
“小乐，不要这么铺张了，安言点了很多。”
韩其乐笑，“自己做的意义不一样啊。”
安言愣了愣，然后说，“是呀，而且我也很想吃小乐做的菜！”
饭桌很小，满满当当，三人围着小饭桌边吃边聊，安言最活跃，一直在笑在耍宝，他脸上浮着浅浅的红，眼神也有些迷蒙。
吃完饭，安言打开蛋糕，点了蜡烛，然后催促陈与之，“快点快点，许愿！”
陈与之看了一眼安言，许愿，然后吹熄蜡烛，安言钻到他怀里问他，“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不就不灵了吗？”
“好嘛。”
吃完蛋糕之后安言从包里拿出了一副画，陈与之认出是哪个画家之后非常惊讶，“安言，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其实也还好啦，那个画家正好在做公益，所以价格没有标很高，”安言看着他痴痴地笑，“我想你如果收到这个礼物应该会很开心的，你喜欢吗？”
陈与之怔怔地看着他，安言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凑上前去亲了他一下，然后说道，“我喝了点啤酒，想休息一会儿，九点半的时候叫我。”
他睡了不知多久，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一片黑暗，他揉了揉太阳穴，走到门边刚想开门，隐约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声音。
他轻轻推开了门，看到韩其乐和陈与之站在床边，甜蜜地亲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