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话唠水柱为何这般》惶然烟雨

13、夕凪

　　天色渐暗，吉原的灯便一一掌了起来，火烛银花璀璨绚烂。果然如宇髄天元所说一般，灯火葳蕤，亮如白昼。
　　此地街上来往大多是寻欢作乐的男人，女人们则着锦衣玉服，簪星曳月，于二楼凭栏呼客，举手投足显露一截皓腕冰肌玉骨，低眉顺目巧笑间勾魂摄魄，直教街上男人看直双眼，好慷慨解囊以买一宵春色。

　　二楼也是观赏的极佳角度。

　　“诶，你看那正在花魁道中的是哪一位？”
　　“那队伍是荻本屋的吧？我记得云姬花魁不是已经赎身离开了吗？”
　　“你没记错，那确实不是云姬花魁，正在花魁道中的这位，我也是昨日才听闻其存在。她名唤‘夕凪’，荻本屋的鸨母将她容貌吹得天上地下难寻一见，我原以为不过噱头……”
　　“啊、她看过来了。”

　　“夕凪，夜里无风的海面，这名字衬她倒是再贴切不过。”
　　栏杆前的三名女子循声望去，面颊顿时粉若桃花，小声叫出男人名讳，“宇髄大人。”

　　白发青年缓步向前，倚着栏杆垂目望去。
　　佩戴繁复装饰衣着华丽的黑发女性已然收回望向此处的目光，她踩着高高的木屐，迈着外八文字的步法稳步向前。
　　乌发如墨，肤白胜雪，她眉目不似其他艺妓娇媚柔美，反倒隐含凛然之意，似有清冷月色揉碎了缀在眉梢眼角，分明是笑魇如花，观者却像在望水中之月，近在眼前更远在天边，恍若隔云端。
　　单是看这一幕，任谁也想不到这一身风骨的清冷花魁，就在两日之前还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白发客人双手撑着栏杆，几乎要探出身去，后方艺妓再三呼唤才舍得将目光移向他处，或许也有花魁走远点缘故在。
　　“宇髄大人，蕨姬花魁已经到了，您……”

　　“不好意思，我还有要紧事，请堕姬花魁再回去吧。”
　　花魁身为最高级的游女，与普通艺妓不同，客人若想见她第一面，必须得一掷千金才行，购买各式各样的茶点、礼物，叫来许多艺妓一同玩乐以彰显财力，而花魁则会远远坐在一旁观望。
　　见第二面时也是同样，只是花魁会坐的稍微近些，两人稍作交谈，若花魁对客人满意，在其第三次前来时，便会准备一双刻有客人姓名的筷子，如此才能成为花魁的入幕之宾，得以一亲芳泽。

　　宇髄天元来此自然也是花了大价钱的。
　　传闻他挑剔得很，昨日一掷千金见了时任屋的鲤夏花魁，却不甚满意，于是今日便到了京极屋，来见蕨姬花魁。虽然他嘴里说的是‘有要紧事’，然而在场之人但凡眼睛不瞎，都不至于看不出来他的魂已经被楼下经过的夕凪花魁勾了去，所谓要事不过是借口罢了。

　　“这……您不见一见蕨姬花魁吗？”

　　“下次吧。”

　　*

　　天元假扮掮客，将我卖入了荻本屋。

　　他说让我假扮花魁，他做恩客为我赎身，若这里的鬼真如他所想的一般喜好漂亮的食物，定然会对我二人下手，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有一点不解。
　　虽然我对游郭了解有限，却也是知道花魁不是想做就能做的，现任的花魁都是从小时候就被选中了的具有资质、极其美丽的女孩，从小接受严苛训练，接受与贵女一般的教育，琴棋书画、音律茶道无一不精，除了长相这点，我全部都不符合，假扮花魁又从何谈起？

　　对于我的疑问，天元只让我全权交给他，我只要别露馅，当好女人就行，所以我现在穿着至少二十层得和服，脑袋上顶着几斤沉的发簪饰品，迈着慢到极致的步子，走在去扬屋见‘客人’的路上。
　　这被称为花魁道中。

　　直到此时我还感到茫然，天元假扮的掮客称我身患重症，每日必须喝名贵药材熬制的药汤才能勉强续命，荻本屋的老鸨再三思量，盯着我伪装后的脸看了许久，最后从天元手中买下我，隔日就让我做了‘夕凪’花魁。
　　这么好当的吗……花魁？

　　鸨母问我名字的时候，我自然还是报出了‘鲑子’的，天元在为我伪装时多次强调让我换个艺名，说‘你敢把这种鼻屎一样的名字按在这张华丽的脸上试试’，我不认同他对我名字的评价，但试试确实是可以的，于是我有了‘夕凪’这个新艺名。
　　我：……
　　我得承认，我是有点想念义勇的。

　　天元没有在我成为花魁的第一天就前来见面，这样太刻意，也太可疑，我在练习‘外八文字’，努力学习如何做一个花魁的时候，他以客人的身份去了其他店里，做出寻欢作乐的样子。
　　接着他会对‘夕凪’一见钟情。

　　又一日过去，我在一众队伍簇拥下来到扬屋，里面是被诸多艺妓团团包围的天元，鸨母没有认出他就是几天前将我卖给她的掮客，嘱托我道：“别被男人的脸迷昏了头，你就坐在这，别忘那边看一眼，明天他再来的时候，再适当给他点甜头。太容易得到的东西男人是不会珍惜的，这个道理我早就告诉过你，吊着他，让他对你欲罢不能，然后掏出更多的钱，明白？”

　　我看了一眼那边和游女调笑的天元，对鸨母说：“我不想赚他的钱。”
　　说到底那些钱又到不了我的手里。天元也不是来寻欢作乐的，虽然也能成为花魁的入幕之宾，但他到底享受不到成为入幕之宾的好处，等同于花了大价钱打水漂，最多听个响，实在是亏。

　　“你在说什么蠢话，越好看的男人越是薄情寡义，你以为他是真心喜欢你？他不过是喜欢你的脸罢了，一旦花期过了，男人便会对你弃之敝履。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你若是信了他一生一世的胡话，那才是彻头彻尾的傻瓜，何况他现在连胡话都还没对你说呢，你就这么向着他？”鸨母说，“摸不着的都是虚情假意，只有摸得到的钱才不会背叛你。”

　　“他不会。”我觉得我应该为天元澄清一下，虽然他有三个老婆，不过我认为哪怕老婆们变成老婆婆，天元也会一如既往爱护她们，“他是个很光明磊落的人，尽管表面很不尊重别人的样子，但其实非常温柔。”

　　“之前怎么不见你这么给客人说话？就因为这个长的好看？”

　　鸨母起了疑心，这是我思虑不周，我得糊弄过去才行。
　　“我……以前见过他，但并不认识，我只是远远看到过，他和他的妻子一起……”

　　鸨母瞬间怒视我，“老娘花了大价钱买你可不是让你给男人当添头的，赚不到钱养你有什么用！给我把姿态端住了，要是让我发现你和那个白头发的男人私会，到时候有你好看的！”

　　我点头。
　　不过鸨母的话倒是给了我一点启发，天元说为了避开鬼在游郭可能有毒眼线，我们不能脱开扮演的角色，自然他夜里潜入荻本屋也是不行的，但如果是‘私会’的话，应该不算是脱离角色吧？

　　当然我还是没有这么干。
　　毕竟最晚后天的时候，天元就算夜宿我房间都不会有人生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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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蕨姬：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