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皂泡》燕归君不归

2、第 2 章

　　五

　　冯偲柠发现女孩是个自来熟，跟她到家后竟然一点都不拘谨，简单熟悉过环境后就待在阳台的小花房里不愿意出来了，看样子特别喜欢阳台的花草。

　　后来冯偲柠问她有没有名字，女孩先是摇头，过了一会儿突然指着一旁青葱的芍药叶仰头望着她，一双杏眼亮晶晶的。

　　冯偲柠说，这是白芍药，五六月开花，整株的花全开的时候最美，是阳台花草中最亮眼的。

　　女孩安静的托着腮静静凝视着冯思柠，待她止住话头，伸手指指自己又指指花。冯思偲柠不大明白女孩的意思，急得女孩额头直冒汗。

　　突然女孩无意瞥桌子上的白纸，便急忙起身扯着冯偲柠走到桌子前一坐。冯偲柠会意，俯身从抽屉里拿出笔，女孩接过，紧跟着白净的纸上出现了几个极其复杂的符号。

　　冯偲柠凝神辨识，第一个隐约像白色的白，第二个就难认了，横竖交叉结构复杂非常瞧得人眼疼。

　　绞尽脑汁辨认未果，冯偲柠只得默默的掏出手机，打开某度。

　　白芍？

　　女孩连连点头，笑咪咪的指指自己。

　　你的名字？

　　女孩甜甜一笑，像春日枝头的玉兰，干净柔美。

　　冯偲柠突然脸上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心里斟酌着字句，踌躇再三后才慎重的说，那以后叫你小芍好不好？

　　女孩提笔又在纸上写了一个字，冯偲柠默默查了后才知道原来是“好”。

　　后来冯偲柠告诉女孩现在已不用这样复杂的字交流了，并随即在纸上写了一个简体的“好”，告诉女孩这才是现在人们常用的字。

　　女孩看看自己的字，又摸摸冯偲柠写的，仰头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满是期待和请求。

　　想学这个？

　　冯偲柠点点纸上的楷体字。

　　女孩乖巧的笑了笑，赌气似得伸手盖住那几个极复杂的字，接着往冯偲柠身旁凑了凑。

　　冯偲柠被女孩的小动作逗乐了。

　　不用盖，字写的很漂亮。

　　女孩听出冯偲柠在夸她，也显得很高兴。当即拿起笔模仿冯偲柠的笔迹写了个“好”，俩人就这样你写我学了大半个钟头。

　　后来冯偲柠问女孩要吃什么，女孩又要拿笔写字，想起什么突然停住了手，显得有点无措。

　　没事，想说什么就写下来，我有办法能够读懂的。

　　女孩随后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字——水。

　　冯偲柠跟女孩解释，水不是食物，要写能填饱肚子的食物，女孩听后点点头，固执的指着纸上的字。

　　见女孩坚持，冯偲柠没再问只是说，等会儿如果想吃什么写下来。

　　冯偲柠去做饭，女孩则又返回阳台花房里窝在地毯上看花，她好奇的左看看右碰碰，不知怎么就惊动了深处睡着的小泡泡，泡泡挪挪位置动动小肚子，团成团又睡了过去。

　　站在冰箱前左挑右选了半天，冯偲柠从冰箱的下层拿出青菜，又拿出仅剩的两颗鸡蛋，决定煮两碗清汤面。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女孩已到了厨房，歪着头好奇的看冯偲柠将鸡蛋从平底锅里码到碗中，清亮的汤汁浇到面上，一碗简单的清汤面就做好了。

　　女孩轻轻一吸，一股从来没闻过的味道钻进鼻腔，感觉气味怪怪的，不像是花蕊上晨露的香味，也跟果汁的香甜不同。

　　似乎不错。

　　冯偲柠被女孩急切的神情逗笑了。

　　冯偲柠发现遇见女孩后她似乎总在笑，许是异地他乡有人陪着的感觉太让人眷恋，她心底想着就一直这样也很不错。

　　把人带到餐桌旁，冯偲柠放下手中的碗，回厨房拿筷子，刚坐下又瞥见女孩手上的泥，暗笑女孩孩子心性，便催促她去洗手。

　　清洗过双手女孩端正的坐在桌子旁，馋猫似的盯着碗里的面汤，汤汁的香味若有若无的在鼻尖飘荡，惹的女孩不自觉吞了好几下口水。

　　“吃吧，不用客气。”

　　女孩把面推到碗边趴下喝了口汤，眯着眼细细品着——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味道，不同于瓜果的清甜，却意外的鲜美可口。

　　女孩有点爱上了这种味道。也不用勺子便直接将面汤一饮而尽，喝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舔舔唇角，颇为期待的朝冯偲柠推推那比她脸还大的白瓷碗，显然没有喝尽兴。

　　冯偲柠见女孩一口面没吃，随口说道：“面也要吃完哦，不然一会儿肚子又要叫了。”

　　女孩看冯偲柠把碗内一根根白色粗线般的东西夹起来放到嘴里细嚼后咽下，才明白这也是能吃的。于是有样学样，也拿着两根竹棍使劲戳了半天也没夹起半根面条。

　　寻不到章法，女孩当下筷子，憋憋嘴有些泄气。

　　“把这个放到拇指和食指之间。”冯偲柠指指自己手中的筷子，“然后中指放在两根筷子之间，无名指和小拇指抵着筷子做支撑。下面筷子不动，食指控制上面的筷子活动，这样才能把食物夹起来。”

　　女孩仔细按照冯偲柠教的步骤学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依旧没夹起半根面条。

　　这线状物体活像跟她作对似得，总是在夹起来之前从小木棍上滑下去。

　　试了几次都不得章法，东西没吃多少，汗却出了一额头。

　　冯偲柠见女孩学的艰难，默默起身到厨房取来叉子递到对面，“这个用起来会方便一些。”

　　女孩接过叉子冲冯偲柠笑笑。

　　费了半天力气终于把白色的物体吃进嘴里，味道却淡淡的，比不上山野间的野果、蜂蜜，也不似刚刚的汤让人惊艳。女孩将口中的食物细细嚼了咽下，没再提喝汤的请求，而是直直坐在椅子上，悄悄望向对面。

　　冯偲柠察觉到对面的视线，抬头温和的笑笑，猜测女孩可能吃饱了便没说什么，专注用餐。

　　女孩就那么望着冯偲柠，安静且专注，像是要将这一幕永远印在脑海里，镌刻成永恒的记忆。

　　饭后冯偲柠问女孩家在哪里，可曾有什么亲人。女孩说她没有家，也没有亲人。

　　女孩的话让冯偲柠有些难受，她告诉女孩，如果愿意的话她可以暂时留在她这。

　　女孩看了冯偲柠许久，在纸上写下一句话。

　　“能在旅途中遇见你，真的很开心。”

　　然后，女孩给了冯偲柠一个大大的拥抱。她知道，那是人类表达感谢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