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比尖叫更冷》西路秋寒

3、第三章

　　第三章
　　最后，方禅心还没付诸行动就被告知贺淮离开了杨奶奶家。他的妈妈一早带着律师冲到了杨奶奶家带走了贺淮。这件事情是在贺怀远的授意下行动的，贺淮的反抗在他眼里好似尘埃一样微不足道。贺淮被带走后，杨奶奶一下子憔悴了许多，她每天都打电话问杨婉吟，贺淮过得好不好？可是，她一次都没接过电话。
　　贺淮的处境可想而知，他像一个透明人冷眼瞧着那一家三口“母慈子孝、家庭和睦”的戏。杨婉吟嫁给了贺怀远把她伪善的母爱毫无保留得给了失去亲生母亲的贺景行。贺景行失去了母亲，贺淮却失去了全世界。他的母亲爱着情敌的孩子对他不闻不问，他的父亲身居高位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他同父异母的哥哥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警告他不要觊觎不属于他的任何东西，哪怕是他丢掉的，不要的。
　　他们强硬地把贺淮从外公外婆家带走，却不过问他是否愿意；他们恶言警告贺淮不要妄想不属于他的东西，却不问他是否稀罕；他们予取予夺，却不过问贺淮是否接受。他们看着贺淮的眼神就像他是一个垃圾，一只臭虫，他们自诩高贵，却用冷刀子一点一点割着贺淮的血肉。贺淮跑一次，他们抓一次，跑一次，抓一次，摆弄玩具一样对待他，告诉他，贺淮，你永远都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贺淮快要熬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把床底下藏着的橘子拿出来，他告诉自己——贺淮，总有一天你会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可以回家了。爱你的人，你爱的人都在等着你。贺淮，你不可以放弃！
　　贺淮十八岁时在贺景行的出国派对上偷偷溜走，回到了阔别六年的临溪。他沿着记忆里的道路来到外公外婆家，这一天，杨奶奶哭着把贺淮抱在怀里，一向坚毅的杨爷爷也红了眼眶。杨奶奶一遍又一遍问贺淮过得好不好，贺淮笑着说过得很好。他长高了，逼近一米九的个头，人却很瘦。贺淮握着杨奶奶的手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外婆，我考上华大啦。”只有在他们面前，贺淮才会笑得像个孩子。
　　“好，好~”杨奶奶一个劲儿拍着贺淮的手，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得盯着他。“小淮是外婆的骄傲！”
　　“外婆，我想去看看方奶奶。” 贺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好，你去吧。这些年，多亏他们一家照顾我和你外公”做人要知恩图报，小淮能想到去看望方家，杨奶奶心中甚是宽慰。
　　方奶奶家
　　“呀！是小淮啊，你回来啦。真好哦，都是大孩子了。”方奶奶一把把贺淮拉进了屋，扯开嗓子就喊小淮回来了。这一喊把屋里的人都惊动了。
　　方父拍了拍贺淮的肩膀，“好小子，几年没见都长这么高了。”说着就带着他去了客厅拉家常。方禅心看着这个高大的男孩，好半天没反应。他怎么回来了？她这还有什么隐藏剧情吗？方禅心不动声色得朝贺淮身后望了望，余敏乐呢？按照书里的进度他们应该相遇了呀？方禅心有些惴惴不安她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被她遗漏了。
　　她想啊想，想破脑袋也没想清楚。“心心，你去送送小淮”方父看到女儿心不在焉的样子，一摊手把贺淮推到了方禅心面前。
　　“走吧，我送你回家。”方禅心站起身对贺淮说道。“好”贺淮笑着说。
　　“心心，其实我是偷偷跑出来的……”贺淮垂头对着方禅心修长的影子说。
　　“你说什么？”方禅心猛然拽住贺淮的衣袖责问。这时候，她才意识到今天是书中最重要的一个节点。贺淮偷跑回临溪在返程时却遇到了意外，贺景行的小跟班为了讨他欢喜，故意放了贺淮回临溪，在贺淮回来的路上安排了一伙打手，贺淮的腿就是这个时候被打断的。余敏乐救了贺淮却没有办法挽救他的双腿。
　　贺淮被方禅心拽着不得不弯下腰和她对视，面对这样一双清澈的眼眸方禅心心底一酸，刚才他与父亲的交谈方禅心都听到了，贺淮告诉方父他考上了心仪的大学，马上就可以摆脱贺家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他会自己赚钱，努力养活自己，然后每年寒暑假就回到临溪陪外公外婆。他把自己的未来都安排好了，平凡普通却很温馨。之后发生的事，对他太残忍了。方禅心有些于心不忍。
　　“心心，你怎么了？”见她不言不语只是盯着他看，贺淮有些羞涩地问道。
　　“没事，你要我送你回上虞吗？”方禅心冷静得听到自己这样说着。
　　“可……可以吗？”贺淮不敢置信地挠了挠头，难道心心对他也是……想着想着贺淮就羞红了脸。
　　方禅心把贺淮送到车站后，转身就跑，贺淮在她却身后大喊“心心，你要等我啊，等我回来找你！”这个腼腆的大男孩在皎皎的月光之下鼓起勇气坦白自己的情感。可是，他心仪的对象却把他推入了无尽的深渊。
　　方禅心喘着粗气跑回单元楼下，哆哆嗦嗦打开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手机挂断的一刹那，方禅心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猛地跌倒在地。贺淮明亮的双眼始终在她脑海浮现挥之不去，他叽叽喳喳的围在方禅心身边，被她怼了也不哭，笑得比糖还甜。被她抛下了也不闹安静地坐着一直呆到方禅心去找他，贺淮就像一块牛皮糖，甜津津的，又可怜兮兮的。可是，贺淮有这个世界上最治愈的微笑。他是天使来的。
　　方禅心一咬牙掐着手心往回跑，猎猎的风像一把钢刀，割得她咽喉生疼。方禅心第一次哭红了眼，贺淮，你一定要撑住啊！
　　她赶到时只余地上一滩血迹，方禅心的脸色唰的白了。她问附近的人那里发生了什么事，那人说“打架斗殴，警察都来了，那个小伙子也不知道招惹了谁，被打得浑身是血。”
　　“那……那个小伙子呢？”方禅心哆嗦着问。
　　“拉去医院了，唉，作孽啊，好像腿断了。”听到这三个字，方禅心彻底瘫倒在地。
　　“小姑娘，小姑娘你没事儿吧？”那人搀着方禅心的手要把她拽起来，方禅心推开那人的手，心如死灰得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
　　她看见方父攥着车钥匙面无表情地站在不远处，方禅心心里一咯噔，快速低下头，不敢直视父亲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