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髭膝短篇合集》明月与酒

6、窒息（五）

　　太久不更新这篇了，忘记剧情的建议回去再看一次(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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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灵体被污秽侵蚀，高天原的末位神明丧失了自身最后一丝神气时，便会堕为鬼物，沦为被众生鄙夷排斥的不堪存在。

　　这便是暗堕。

　　作为地位尊崇的源氏重宝，髭切从未想过弟弟会有这一天。

　　——那明明只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分别。

　　他作为近侍，和往常一样目送着膝丸所在的队伍前往战场，然后转身回到天守阁陪审神者处理公文，闲下来后便守在大门外，等待弟弟的归来。

　　可那一天他站在门口等啊等，等到下午，等到黄昏，时空转换器的光芒终于亮起，归来的却只有五个人。

　　膝丸在将御守送给忘记携带的五虎退后，一行人遭到历史主义修正者的围剿式袭击。在战斗中，重伤的膝丸被敌方溯行军打落山崖，等他们战斗结束后匆忙赶下去时，却已经找不到对方的踪迹了。

　　面对哭泣不止的懊悔短刀，髭切说不出责怪的重话。

　　审神者面色沉重的暂时压下了这件事，并向时之政府发出了求援申请，他以为弟弟能够被找回来，可不过第二天清晨，人类少女便召集了所有刀剑付丧神，宣布了膝丸的死讯。

　　“很遗憾，膝丸在战斗中碎刀了。”眼圈泛红的审神者是这样说的。

　　可髭切不相信。

　　***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欺骗髭切。”

　　天守阁摇曳的灯火中，审神者与膝丸一坐一立，分处在房间最遥远的角落。

　　“那振膝丸…当时其实并没有碎刀，”审神者浑不在意膝丸不敢置信的神情，垂眸继续漠然道，“甚至在那天深夜，他拖着重伤的身体返回了本丸，来向我求助。”

　　人类少女的指甲深深嵌进了皮肉里，“可他暗堕了。”

　　身负纯净灵力的审神者们，是没有办法对暗堕鬼物提供哪怕一丝帮助的。

　　“时之政府…一直在抓捕暗堕付丧神，不论他们因何而暗堕，又有什么苦衷，执法队都不会在乎……”

　　“我是见过的，被抓捕后，他们连碎刀自杀都做不到，只能沦为政府研究暗堕灵体的实验品；而包庇暗堕者的本丸一旦被发现，很大概率会被强制性解散……”审神者难得说了这么多话，她向来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此时却在连声音都隐隐颤抖的为自己辩解着，“我真的冒不起这个险，膝丸，你能明白吗？”

　　她比谁都要爱这座本丸，同时也爱着这座本丸里的每一振刀剑。

　　可当两者被迫放上天平时，她不得不做出痛苦的抉择。

　　膝丸沉默的看着她，目光中有了悲悯。

　　“我将他赶了出去，”审神者垂眸，望着面前木质地板上的圆形纹理，“斩断了契约，收回了灵力，将他赶了出去。”

　　——将那振可怜的，奄奄一息的，为这座本丸付出了许多，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得到的膝丸，狠心赶了出去。

　　天守阁内一时间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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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膝丸返回院落时，已经是深夜。

　　他小心的推开虚掩着的院门，刚准备蹑手蹑脚的走进去，兄长含着笑意的声音便从和室外阶梯上传来：“弟弟去哪里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兄长……”膝丸第一反应就是要挨骂了，他像个破坏门禁时间的小孩一般瞬间绷紧身体，小心的凑过去，刚准备开口道歉，却发现髭切的神色有些不太对，“您喝酒了？”

　　“嗯？”髭切歪头看他，月光下的奶金色发丝仿佛闪动着朦胧的光辉，那双黯淡的茶色眼眸也因此多了几分生气，“酒？我没有喝酒喔，倒是弟弟，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

　　髭切本就甜软的声音在醉意中更显软糯，配合着问句反倒有点委屈的意思，膝丸显形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兄长这样子和他讲话，心脏顿时砰砰直跳，结结巴巴道：“实，实在抱歉，下次一定我不会再回来这么晚了！”

　　“……弟弟就会骗人，小骗子。”

　　髭切看起来明显醉的不轻，他将膝丸拉到身边坐下后，没骨头一般的躺在了对方怀里，小声咕哝道，“你这么久不回来，兄长会很寂寞的。”

　　似乎意识到什么，膝丸的笑容黯淡了些许，他轻轻抓起兄长的一只手，放在颊边摩挲，“我离开了很久吗？”

　　“是啊，已经半年了…”髭切睁着死寂空洞的漂亮眼眸，月光将他本就瘦削的身形显得更加苍白单薄，喃喃着，“我有时候会想…如果主人在宣布你碎刀的时候，我相信了，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样难过？”

　　膝丸努力控制着眼底的湿意，勉强笑道：“…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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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膝丸的死讯并没有被髭切所接受。

　　在确定审神者隐瞒着关于膝丸的事情后，他冲进了天守阁，第一次用锋锐的太刀指向了昔日效忠的主人。

　　“膝丸…到底在哪里？”

　　面对近侍愤怒哀求的目光，审神者无法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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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髭切已经睡着了。

　　春日的夜晚还有些冷，膝丸低头看着熟睡在自己怀里的兄长，不忍心惊动对方，只得轻手轻脚的脱下外套，小心给对方盖上。

　　“在得到我放逐膝丸的时空坐标后，髭切离开了很久，”审神者的话语仿佛又浮现在耳边，“他回来时，身上全都是血，有些是他的，有些……不是。”

　　髭切陪在那振生命垂危的膝丸身边整整半月，最终在对方暗堕愈发严重，即将失去理智之时，亲手杀死了他。这半个月里，他每时每刻的痛苦和绝望，终究都只能成为自己心底溃烂的伤疤，说不得，治不好，也抛不掉。

　　——在兄长终于步上他们前主道路，手刃兄弟之时，会是何种心情呢？

　　被自己突然冒出的问题吓了一跳，膝丸摇摇头，他垂眸看着臂弯中难得睡容安恬的兄长，终是没有忍住，在那含着酒香的柔软唇上落下一吻。

　　至于此时此刻，他在心中许下了何种誓言，大约只有这轮明月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