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杏》美芍药

18、出院回家

　　周童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他的心情也随之好起来。好的身体状态会使大脑屏蔽掉苦难，活着的理念就像夜空里一颗最亮的星。就生存率这个数字来说，每个人都会想，如果有一例生存下来，一定是自己。
　　周童的病理报告出来了，他所得的肿瘤是恶性肿瘤当中最轻的一种分型。也就是说，手术之后，加入几个疗程的化疗，有可能彻底消灭隐患。在听了太多的坏消息之后，算是得到了一个勉强的安慰。这段时间，我提着的心落了下来，回到岗位继续努力。期末工作琐事较多，加上要把之前别人替换的工作补回来，监考、阅卷、期末总结工作等等，忙的不亦乐乎。
　　周童出院那天，我跟着去了他的家。为了方便照顾一个月之后在本地医院化疗的周童，周妈从汉江搬来和他同住。周爸尚未退休，前阵子请了假，周童术后情况稳定，周爸开启了两边跑的模式，单位的工作脱不开身，儿子这又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周爸一时恨不能有分身之术，好在汉江和锦江两座城市相邻，又都是小城市，距离上可以接受。
　　我们把周童推到房间里，安顿在床上。周妈去厨房煮粥，我端来清水给周童洗手，洗脸。从医院带回来一些住院用的用品，周爸把这些东西连同轮椅，一起搬到储藏室去。从医院到家，上电梯下电梯，上车下车，一趟路程耗费体力很多，周童有些疲倦，躺在床上打起盹来，我蹑手蹑脚地走开，悄悄地带上卧室门。
　　进到厨房，我对周妈说：“阿姨，童童睡着了，我能帮你干点什么？”周妈见我进来，停下手里的活计，指着灶台上的两盘青菜，说：“姑娘，你看，去接童童之前，已经择好洗净配好了，下锅一个滚就能端上桌。”她把灶上的瓦罐打开盖给我看，里面是小火煨着的鸡汤，周妈说：“都是现成的，粥好了就开饭。你歇一会去，阿姨不用你干。”一想我的厨艺不佳，别给周妈添乱，客气不如顺从，答道:“好的，阿姨，那我不上手了，我在这坐着，和您说会话吧。”
　　周妈没有拒绝，递给我几个蒜瓣，“好啊，小溪，帮我扒蒜。你叫小溪，是我儿子老早就告诉我的。”周妈接着说道：“童童说你是锦大的。那么，你是教语文的吗？”
　　我：“是啊，阿姨，我现在教现代汉语，可不就是语文嘛。”
　　周妈：“小溪，咱们是半个同行，要不阿姨怎么一见你就喜欢你。阿姨以前是12中的语文老师，教初中生的。”
　　我：“哦，是嘛，12中在南郊那里。”
　　周妈：“是啊，离家还挺远的。童童小时候，可是受了不少苦，我忙着干工作，他爸忙着干工作，童童很小就在幼儿园上长托，现在想想，对不起儿子啊。”
　　我：“喔，阿姨，别这么想，童童给您教育的多好。”
　　周妈：“要不是从小遭罪，说不定童童不能得这个病。”
　　我：“阿姨，您现在不是在这嘛，以后童童想吃什么，咱就给他做。得病那一页翻篇了，他现在已经完全都好了啊。”
　　周妈：“那么，小溪，你不歧视他吗？不会因为他有病嫌弃他吧？”
　　我：“嫌弃？阿姨，你看我是会有那种想法的样子嘛。”
　　周妈：“哦哦，那好，那好。现在我退休了，早都不干了，以后什么也不干了。就伺候我儿子。以后你就在这吃，家里不用开伙，阿姨就是多添一双筷子的事。”
　　我：“嗯嗯,一定的。”
　　我：“哦，对了，阿姨，叔叔还有几年退休啊”
　　周妈：“他还有三年多点，也快，明年就让他退二线。没这么忙了，一家人团聚的时间就多了，当官重要还是儿子重要？还有什么比儿子重要？”
　　我：“哈，阿姨，当然是儿子重要，叔叔这一阵劳累的很，拼尽全力也不过如此。”
　　“嗨，老伴儿，打住。怎么说到我身上了。”坐在客厅里的叔叔显然听到我们的对话，进来插话道。
　　“这位女同志，不要有情绪。”叔叔半拱着身子，对着阿姨讨好道。然后扭头对我说：“小溪，咱不听她磨叨，叔叔带你看看童童小时候的照片。”
　　周妈努努嘴，道：“去吧，小溪，让你叔叔给你拿相册看看。我炒菜，这里油烟大，快跟你叔叔去。”
　　我心想：“童童没得病之前，这是多么幸福的老俩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