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杏》美芍药

12、我不敢

　　来电话的是李伟东啊。最短不过一个星期，最长不超过一个月，他会给我打电话。每次电话也不多说，问我过得好不好，有没什么困难，互相说说近况。就这样，就这样。他打电话的时间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会太频繁，也不会太生疏，没有在工作时间，也不会太晚，他努力隐藏着他的关切，我能体会到。聊了几句之后，他听出我是在外面，长话短说，我们收了线。
　　回到饭桌上，我顺便从吧台拿了瓶可乐，给周童倒上一杯，给自己倒满一杯。我举起手中的可乐，和周童碰了一下杯子，咕嘟咕嘟喝下大半。吃肉不吃蒜，味道少一半，干活不喝可乐，喝啥不解渴。我今天是使劲吃肉，使劲吃蒜，吃累了，喝了可乐。周童说:“你这习惯像极了我。”“像你，让你说的，好像我爸似的。还有什么像，你说说？”我反驳道。“你看，都说喝可乐的人牙不好，你看我的牙。”他呲了一下牙，洁白如玉。我说:“你看。”我也呲了一下牙，白璧无瑕。俩个人呲着牙，对着，笑成一团，我说他是狗1，我是狗2。他叼着竹签，假装骨头，笑的我差点背过气去。
　　笑的有些累了，吃的也没有力气再吃了，他看了看表，说我们回吧。然后，我们一起去吧台结了帐，走出小店。我跟他到了车旁，我说：“我可以打车回去。”他说：“上车，我送你到楼下。”我痛快的上了车，闲聊了一路，他问我怎么不开车，我说我近视，开车心虚，他则说心虚证明我还有进步的空间。到楼下的时候，他停下车，双手拄着方向盘，扭头看我。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瓶淡香水，对他说：“这个给你，一丢丢木槿的香氛，让人清爽，去除油腻感。”他看着我说：“这是给我的礼物吗？可是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呀？”我笑着说：“你请我吃了最爱的生蚝，就是礼物。”“小溪身上有种江湖气。”他伸手接过了香水，接着说：“谢谢。谢谢你的礼物。我欠你个初次见面的礼物，下次记得跟我要。”我认真的点了点头说:“嗯，好的。”跟他挥挥手告别，走了几步，又回头叮嘱他，“好好开车哦。”他做了个士兵敬礼的动作，表示收到我的指令，朝我说：“快上楼，早点睡。”
　　我一口气跑上楼，甩了鞋子，跑到窗前，果然他还在院子里，打开窗朝他喊:“进屋啦！”他看着楼道灯一层一层的亮，又看到房间的灯亮了，自然也看到我在窗口朝他挥手，他闪了闪车灯，把手伸出车窗挥了挥，然后倒车，离开了。
　　我脱下满是烧烤味的衣服，扔到洗衣机里，洗了洗澡，抹的香喷喷的，倒在床上。袁野在干什么呢？不想也罢。有几次，拨了他的电话，他没有接，我就改了晚上给他打电话的习惯。有几次发了短信，他没有回，我也没有了给他主动发短信的习惯。我和袁野，在我的认知里，是两个情投意合的人在谈恋爱，相处的模式是，我倚靠在灯火阑珊处，他看得见我，我却寻不见他。
　　有一次，他家的沙发上有一件女士的外衣，他见我盯着外衣看，他拎起衣服挂到柜子里，说：“这是她的。”他嘴里那个她，是他前妻。我不管哪个“她”的，只是“她”怎么会出现在沙发上？我衡量了一下我在他生活当中的重量，努了努力张开嘴却是微笑了，什么都没有说，我的性格，我始终没有问出口。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