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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沉痼(5) ...

  •   在他们的对话中,弥生仿佛抓住了什么蛛丝马迹。她自诩智力过人,也坚定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个男人是第二次潜入这个宅邸。

      至于他为何一而再潜入此地,多半是因为他旁边的那个女人。

      花开院晓把贴在自己背后的一道符纸撕下揉作一团,自信的笑了笑,“没想到这个法子真的能行,合作愉快。”

      弥生下意识看去,虽然纸张面目全非,但要看出那是张传送符却难不倒她。看来这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奴良鲤伴有潜入御门院本家而不被发现的能力,花开院晓的手里又恰巧有奴良鲤伴想要的东西。合作说的真是好听,不过是给彼此的利用关系粉饰一层好看的外衣罢了。

      弥生在面具里冷笑,对眼前的一切感到前所未有的嘲讽,莫名其妙的包庇一个妖怪不说,还被那个骗子耍的团团转。她缓缓将手搭在面具上,看着奴良鲤伴将它摘下。语气中染着叫人茫然无措的笑意,“你骗了我”

      与其说是问句,倒更像是陈述。

      事实证明,弥生确实有对自己智商自信的资本。

      奴良鲤伴确实曾在一天前潜入过御门院的大宅,也顺利溜进了火组的院子。

      但要说方才的一切都是奴良鲤伴装出来的未免太冤枉他。因为这个院子有着和火组别无二致的装潢,这间宅邸也是弯弯绕绕四通八达,他不小心进错了门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此时,奴良鲤伴完全没有心情跟面前的女人探讨他是否被对方冤枉的问题。

      他愣住了——在看到那张夹杂着风雨欲来般阴寒笑意的脸犹如一张尘封多年的壁画被一点点揭开面纱的时候,那个被他小心翼翼藏在心里不敢提及、久远到快要忘记的感情如同孟浪拍岸般击在心头。

      那海浪压得他窒息,叫他怔愣在原地无法移动分毫。

      一旁的花开院晓也是一脸的惊惧,就算之前有证据证明御门院与涂迷可能关系匪浅,但猝不及防见到本来已逝去经年的女人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或者说,难以置信。

      她环顾四周,小心翼翼召回她在初来时设下的式神——御门院家阴阳师的实力不容小觑,其中有精通幻术的人不足为奇——式神们一一归位,带来的消息否定了她身处幻境的想法。

      奴良鲤伴与花开院晓相同,并不认为世上会有如此相同的两个人,所以他几乎在一瞬间得出结论,涂迷回来了。

      看着这两人的反应,弥生倒是不意外,一个会演戏,另一个演的更好不足为奇。只是她搞不懂,这两个人在耍什么花招。

      只见她扬着叫他们二人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张扬笑脸一步步靠近,奴良鲤伴却像突然惊醒一般拉着花开院晓极速后退,那表情活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雄狮。

      事发突然,花开院晓来不及思考他的动作背后的目的,就被他硬拽着退离到弥生三步之外。但尽管过去了二十余年,她骨子里的脾气秉性可不会被时间轻易磨掉。她倔强的扬起头,把奴良鲤伴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一下拍掉。“怎么了?”她没好气的问。

      奴良鲤伴眯了眯眼睛,身子挺直,单手握在腰间的弥弥切丸上,“你仔细看看,这不是你们阴阳师惯用的伎俩吗”

      花开院晓死皱眉头,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奴良鲤伴微微挑起嘴角,眉眼上挑看向弥生“我们行踪暴露了。”

      “怎么可能...”

      闻言,弥生也是一脸懵。他们的行踪暴露暴露给谁了?暴露给她
      ......

      弥生双眼间拧成疑惑的沟壑,对面奴良鲤伴挑起的眉玩味非常。今天确实是主人叫他来代替值守一天的,他当然是欣然同意了,毕竟他们几个成天待在一起这么无聊,就算要给主人熬夜做标本也比一天到晚闷着强。可是谁知道今天不仅来了个老熟人还来了个对家的阴阳师。这叫他怎么装作不认识!这叫他怎么放那俩货一马!

      本来依照主人的命令装的好好的,非逼他在奴良鲤伴面前摘面具,好吧..他承认是他冲动了。可奴良鲤伴这又在搞什么?搞他吗!

      “你耍我”弥生叫自己冷静,千万不能破功。于是端着一张灿若桃花的脸靠近奴良鲤伴,“说实在的,老子看不惯你很久了。”

      饶是奴良鲤伴也被她的话惊得大挑眉毛。没想到这家伙对他颇有怨言话说他们之前认识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花开院晓看着奴良鲤伴一脸懵逼。

      那剑拔弩张气氛怎么好端端就被轻而易举击破了呢?

      瞧奴良鲤伴这表情也不像是装的,难道他没看出自己的身份.....弥生也是懵的乎乎的。

      三脸懵逼。

      “你倒是说句话啊!”很棒,花开院晓炸毛了。

      “....你刚才把式神召回来的时候我才突然发现,这个女人的身上有和式神一样的气息。所以多半是我昨天闯进来的事被发现,今天他们将计就计扔个式神在这引我们上钩,再...一网打尽。然后...”他莫名其妙的看了眼那个白发的女人,“.....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合着这家伙根本没看出他是谁!弥生深吸一口气,笑了笑,“不愧是你。”

      奴良鲤伴一脸茫然。

      弥生冷着一张臭脸挥挥手,“推理游戏结束就快滚蛋,别碍着老娘的眼。”

      花开院晓一脸菜色,心情当真是妙不可言。他们穿越了吗这是什么剧情?她是不是拿错了剧本?...

      好吧...花开院晓深吸了一口气,作为一个专业的阴阳师,她才不会在这种逻辑掉线的时候就忘了自己的任务。

      她将手背在身后,口中默念一道咒语,谁知念到一半,就被奴良鲤伴打断了。顺势赏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她果然还是......穿越了吧?

      奴良鲤伴的原因无他,不过是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正在靠近,这种即将异变的时候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不过虽然现场一片混乱,但还是要给‘小孩子’一点鼓励的。

      果然,在看到来人的一张波澜不惊的冷脸后,奴良鲤伴便明白了,那个式神到底是何方神圣,顶着涂迷的脸不说,还与他相识。

      “你就是这么看院子的,己”女人与弥生的长相别无二致,但声音如寒泉般清列,细听之下竟是不带半分感情。她翠色的双眸自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弥生’上。

      被点了名字的式神大骇,顷刻化为原形——一个圆润高大的大汉。

      奴良鲤伴和花开院晓一时语塞,觉得这个式神长相喜感却丝毫笑不出来。他满是流动肥肉的脸上透露出来的惊恐绝不是什么喜剧演员可以做出的表情。

      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主人的命令是绝不能摘下面具,绝不可开口言语。这两样禁令他犯了个彻底。“主人,我...”

      那个式神奴良鲤伴确实认得。是涂迷的式神——排行第六的己,有化形的能力。

      “叫我弥生大人。”她走到屋内,将面具一脚踢到己的面前,随后看了看桌上被涂涂抹抹的符纸,破天荒的笑了笑。

      己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弥生正拿一片自己与奴良鲤伴对话的符纸把玩,心里一凉,想到老十,癸的遭遇不寒而栗。

      “蠢货”她慢慢蹲下在己的面前念出他之前写给奴良鲤伴的字条,“是在说你自己吗”

      听她这么说他反而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纸条并不是这张。

      而是——你是第二个闯进卑弥呼的活物。

      己看着她一点一点把那纸条撕碎,慢慢站起,笑意荡然无存。口吐信子般再次开口,“那两个人是谁?”

      奴良鲤伴心里咯噔一下,但好在在她刚来时心里便有了一个想法,才不至于叫他露出太多失望的表情。

      “他们....他们是....是...是当家给咱们院送来的小厮!”

      “你说谁是...!”花开院晓当即被激怒,不管不顾就要给己些颜色。好在被奴良鲤伴拉住。

      己也不甘示弱,给了她一个‘不这么做就大家一起死在这’的眼神。

      奴良鲤伴之前的猜测虽然驴唇不对马嘴,但误打误撞真被他猜中了大概,比如说有人大胆御门院本家后逃逸,再比如整个御门院本家减弱了表面防守就为了引蛇出洞,瓮中捉鳖。

      现在这个大宅除了卑弥呼外,全部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收他们这俩鳖。

      花开院晓灵力高强有什么用,这里比她厉害的一抓一大把。奴良鲤伴能打有什么用,弥弥切丸能杀人吗奴良鲤伴会杀人吗

      弥生挑眉望了那两人一眼。最终陷入那个男人幽深的金色双眸中。试图从他的眼中看出丝毫欺骗的成分。

      但那男人非但不知所谓,还笑得一脸坦荡。

      弥生终于不再坚持,别开脸对己道,“这不需要下人,叫他们从哪来的滚哪去。”

      自家主子心里想的什么他自诩一清二楚。早知她会这般说,急忙松了口,连头上的汗珠都来不及拂落就拉着他们二人走出门去。

      可谁知奴良鲤伴的想法岂是他一个式神能猜透的。

      “弥生大人一个人住在这不觉得闷吗”

      己的脚步一顿,愣了半晌。汗珠顺着下巴上的肥肉落在地上啪嗒一声。

      “和你有关系吗”弥生眯起眼睛,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在确认这个家伙在见她之前是不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奴良鲤伴把胳膊肘往和服里一搭,笑眯眯的走到弥生面前,“为美人分忧是我的分内之事,怎么能说与我无关呢?”

      .....美....人....?

      己在一旁吓得滋滋冒汗,大气也不敢出,光是想象主人此时的表情他就一阵恶寒。二代目啊,主人她老人家早就被洗脑了,你以为说了这种话还能被原谅吗!凭什么?凭你一张帅脸?!不存在的!

      这么想着,他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自耳边响起,他一抬头,只见弥生的一只手被奴良鲤伴抓住贴在他的嘴边,另一只手则悬停在奴良鲤伴的耳边。

      这是....被呼了一嘴巴子...

      己这下是完全蒙在了原地,这家伙亲了自家主人的玉手被赏了一巴掌也不奇怪,不过...主人啊...那可是您老公!!!

      眼看着另一巴掌就要拍在奴良鲤伴的脸上,己急忙上前拦住,“主...主主主..主人..他..他是初犯...您要不....”

      “认识他”

      己一愣,颤颤巍巍的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摇摇头,“不..不认识。...”

      “那你替他说话?”弥生冷冷扫了己一眼,看得对方冷汗直流。

      己心道,这哪是替他说话啊,这是怕她老人家指不定哪天想起来她今儿个打了奴良鲤伴,他还干站着不知阻拦,到时候还不是得撕了他...

      话说现在当个式神这么难吗

      奴良鲤伴看他的囧样不禁失笑,“我们确实不认识。你别怪他。”

      弥生一下子甩开他的手,看对方明显一愣,脸上红痕不明显,但一道血迹却是尤为惊人,她不动声色的瞧了自己指甲一眼,没说什么,便冷着脸转过身去,“让我不怪他——可以。”

      一旁的胖子闻言,激动的简直眼里冒光。刚要说感激的话,就被弥生一个眼神给怼了回去。

      “我不用怪他,直接烧了不就好了。”

      “....!.........主人”己可怜兮兮的一张大圆脸,小眼睛挤在□□里,已经是一片水光。心道主人果然是变了,虽然面对一张无趣的冰块面容已经十年之久,但己多多少少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曾经他们肆意嬉笑的时光。

      院子是一个院子,景致是一处景致,可人却杳无踪迹了。

      摆着一张笑脸,看一个圆球在一边自顾自伤神,表情滑稽得差点叫奴良鲤伴笑出声来。他不自然得清了清嗓子,“那边的女人和我不是一起的,她估计不想跟着你,不如把我留下放她回去”

      说完还朝花开院晓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麻溜走人了。

      现在这情况,也顾不得奴良鲤伴作死了,能跑一个是一个。她现今跑了,没准日后还能想办法过来捞他,要是这俩人都被逮住,那就完蛋完一双。再说看那家伙胸有成竹的样子,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弥生见那家伙走的干脆,竟然微微勾起嘴角。这细微的表情自然逃不过奴良鲤伴的眼睛,他凑近弥生,道,“不反对就是同意了?”

      弥生斜睨了他一眼,“你也滚。”

      “不要呢。”

      很好,这个不要脸的家伙竟然还在弥生的垫子旁坐下了,胳膊肘往矮桌上一搭,活脱脱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弥生像是终于受够了面前毫无羞耻心可言的男人一般,提步就往门外走。“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他还在,你知道后果,己。”

      己在她身后哆哆嗦嗦道了声是。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难怪自己眉眼角突突个不停,弥生暗道。

      “听说外面的人说,刚才有两只苍蝇飞进来了,不知姑姑看没看到。”

      弥生脚步一顿,面上无甚表情,但也懒得开口同她讲话。就直直的看了对方一会,便又折返回去。

      然而在看到自家房间里一个不明墩状物正拖着绿条纹和服男人的坐垫往门外拽时,眉角不可抑制的上扬。她可不认为真是什么有趣的饭后娱乐。

      那个女人见弥生停下,就好奇的探头去看,当即被屋内的场景逗得合不拢嘴,“我说,小姑姑这是养了什么在院子里啊?这么有趣,也难怪不想出门了。”

      弥生淡淡撇了她一眼,大有警告意味在其中。

      “哦!对了,差点忘了,姐姐你不是不想出门,是不能出门。姑姑,旁人都说这院子里住着野兽,你要小心才是啊。”

      “你才是要小心。”弥生的眼睛已经微微眯了起来,将她的不悦表现得淋漓尽致。对方的挑衅她怎么不明白。她说这院子里有野兽哼,这骂法确实难听。

      对方轻轻一笑,但那笑容却在看到屋内奴良鲤伴的一瞬僵住,“之前没见过...他是..”边说还边疑惑的瞧着弥生的侧脸,她本来就是闻讯来她的院子追查漏网之鱼的,如今...。

      弥生淡淡看了己一眼,“是我屋里新来的。

      “傻了吗还杵在那干嘛,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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