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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花事了(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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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鞍马山的小头领这是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鞍马播磨丸局促的收回目光,自宴会开始起他的眼神便死死黏在涂迷身上。他轻咳掩饰自己的尴尬,端起酒盏,“总大将风姿依旧,二代目更是倜傥,我鞍马播磨丸敬二位一杯。”
他此话一出,气氛当即便活跃起来,谁还在意之前的话题。
在这屋内坐的都是有头有脸,在妖怪里小有名气的,虽然不能与奴良滑瓢和奴良鲤伴平起平坐,但关系大都不错。有人开了敬酒的头儿,众妖纷纷跟风端起了酒杯。一时间好不热闹。
奴良滑瓢喝的快活全然不理会自顾不暇还要照看两个女人的自家儿子,反而一时兴起,竟然有了使坏的念头。
他大刀阔斧的把胳膊搭在膝盖上,饶有兴趣的盯着涂迷的侧脸看个不停。涂迷余光闪过,笑得温润,“父亲大人有事?”
奴良滑瓢托着下巴摇摇头,“没什么要紧事,只是觉得小迷你今天的和服甚是好看。”说完还意味深长的撇了一眼自家儿子。见他端着酒盏的手微不可察的一滞,奴良滑瓢笑意更深。
“嗯?”涂迷秀眉微蹙,煞是疑惑,“没别的事了?”
奴良滑瓢朝涂迷勾勾手,示意她靠近,涂迷便狐疑的把头靠过去。
“有个家伙的眼睛都黏在你身上了,你不表示一下,鲤鱼小子一会非得气死。”
她也不傻,有个人一直看她她当然知道,只是不作理会。
若不是那天她听到一丝风声,今晚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参加这次的盛会。
但即使知道奴良鲤伴一直关心她们这边的动静,涂迷也不打算做些表示。该吃吃该喝喝,轻飘飘回了滑瓢一句“他会生气吗。”就自顾自看着中心的艺伎表演去了。
滑瓢给了奴良鲤伴一个讳莫如深的表情就不再管这事。
“涂迷姑娘喜欢这曲子?”
突然被叫到的涂迷先是一愣,下意识向着声源望去,只见是一长相极为清俊的男子。涂迷嘴角挂上寡淡的笑意,了然,对他一挑眉,七分冷然三分强硬,“当然喜欢。”
鞍马播磨丸坐的本来就靠近主位,这下借着艺伎表演和涂迷搭上话,傻逼轻易放弃,聪明的人都乘胜追击。他端起她总结了酒杯,“我也很喜欢,不如让我们为今晚的美色美景干杯?”
涂弥内心噗嗤一笑。总结一下,这位小头领只会说一句话,就是——咱俩干一杯。
涂弥光明正大的看了奴良鲤伴一眼,他们不过是寸许之隔,却自宴会开始就没主动同她说过一句话。山吹乙女生辰,他忙着为她挡酒也是情理之中,但话虽如此,他的无视未免太明显,当下这厮也没甚么反应。
而涂迷此人尤喜欢苦中作乐,索性与奴良滑瓢换了位置,与播磨丸聊天喝起酒来。首无和青田坊见他们聊的开心,也一前一后凑过去。
奴良鲤伴捏着杯壁,敛了笑容,垂眸看去,见他们四人不知何时竟开始喝酒划拳不亦乐乎,那个女人哪里还有刚刚装出来的端庄雅致。
责备的瞧了一眼自家老爹,舌尖舔过后槽牙的动作都带了点狠意。
奴良滑瓢则快意的拍拍他的肩,毕竟叫奴良鲤伴吃瘪的机会可不多,“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还有脸怪老子?”
奴良鲤伴终于舍得用正眼看看她,见涂迷输得越发离谱,一杯杯烧酒下肚,面上犹如一团红云积聚,唇上沾着晶莹的酒液无边艳丽,看她目光也渐渐涣散,顿时怒火中烧。眼看她又把酒盏放在自己嘴边,奴良鲤伴腾的站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夺过涂迷手中喝了一半的酒杯,将剩下的酒液一口倒进嘴里。
首无和青田坊见状,都是吓了一跳,他们是抱着怕涂迷被那个家伙占了便宜初心才来凑这个热闹,谁知一时聊的火热喝大了,连自个是谁都快醉忘了。
所以把涂迷赌技一流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了也不奇怪了。
涂迷显然已经有些醉了,但看到奴良鲤伴的那一刻眼神还是清亮起来,她拖着下巴饶有兴致的仰头看着奴良鲤伴,勾起一抹淡笑,媚眼如丝,“来了?把夫人晾在一边这操作可行啊,鲤、伴、哥、哥——”
奴良鲤伴一愣,他有很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
“你喝醉了。”他在涂迷的旁边坐下,把她手里的酒壶拿走。
涂迷也不闹,任他掰开自己的手,模样乖巧极了。但还是不满的扭过头,“喝醉了又怎样,我喝醉也很乖的。我有给你添麻烦吗?没有吧?没有对叭?”
“鲤伴大人...”山吹有些为难的转过头,给她敬酒的人太多,她应付不过来,可一回头就看见涂迷抓住奴良鲤伴的袖子。是...涂迷拦着他,不让他回来吗...
奴良鲤伴耳力惊人,饶是对方声音再小,环境再嘈杂,他还是捕捉到一丝蛛丝马迹,寻声望去,见是山吹乙女,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涂迷。
涂迷见他神色不对,目光落在自己抓在他衣袖的手上。撇了撇嘴,立刻松开,就好像抓的不是什么柔软的布料,而是烧红的烙铁。
“二代目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贵小姐,您放心回去就好。”播磨丸坐正认真道。
此言一出,在场的首无和青田坊表情奇怪的像吃了翔。
对二代目女人的爱慕之情私下里藏着掖着点也没什么,世间谁不爱美色。可当着她男人的面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挑衅?没想到这小首领人长得斯文,到底还是有几分勇气。人不可貌相,古人诚不欺我!
听了这话,奴良鲤伴不怒反笑,示意滑瓢照看好山吹乙女后,竟然将刚刚从涂迷手中夺来的杯子斟满酒,手指沿着酒盏边缘划过,最终停留在杯口一块殷红的唇脂处,细细摩挲了两下,却并未将它擦去。
播磨丸看着他将那杯酒就着鲜红的口脂痕喝下,登时心中有几分了然。不由得大骇。
“这可不是什么姑娘,”奴良鲤伴一把把涂迷拉进怀里,稍一低头将嘴唇贴在她的额头上,轻笑道,“阿迷是我的夫人,奴良组未来三代目的母亲呐。”
播磨丸完全愣在了原地,不自觉就向那个蒙骗了自己的罪魁祸首看去。
奴良鲤伴机敏,循着他的目光,只见黑羽丸端坐一旁,举着酒盏不知在想什么。
察觉到他人视线,黑羽丸回首,不明所以的与奴良鲤伴对视,目光一偏,便看见窝在奴良鲤伴怀里喝得醉醺醺的涂迷,微不可察的皱起眉。
过了半晌奴良鲤伴收回目光,聪慧如他,立马就将事情猜了个大致。播磨丸与黑羽丸相邻而坐,黑羽丸对涂迷是颇有微词,若是播磨丸问起,他要是承认了就有鬼了。
奴良鲤伴将涂迷打横抱起,笑了笑道,“阿迷给小头领添了麻烦真是不好意思,改天请你喝一杯当做赔罪。”
播磨丸脸色转青,极为难看,但却不敢明目张胆忤逆奴良组的二代头领,也就只能出出嘴气,“是我看二代目对这位夫人甚是冷淡,一时眼拙才误会了,希望二代目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奴良鲤伴不动声色的卷起涂迷一缕青丝把玩,“大概是因为我们在吵架吧,所以冷淡一点也很正常。”他勾起抹笑,似是在自言自语,“和服很合身,就知道你会喜欢。”
播磨丸一愣,他想说什么?这件和服是他送的,她会穿来,说明她在意他吗?呵..
拙劣的争强好胜,但是很有用。
奴良鲤伴抱着涂迷在众妖面前穿过,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来涂迷乖巧的样子在他那很受用。
“二代目这么快就走了?留下喝两杯啊!”一长相粗放的妖怪大笑着叫到。
“我说你这就不厚道了吧!二代目美人在怀,早些回去陪夫人有错吗?”
“是啊是啊,二代目日子当真滋润哟!”
顿时一群妖怪起哄,好在山吹乙女已经提前退下,不然这场合真不是她一个柔弱女子能接受的了的。
听见热闹,涂迷悄悄把脑袋从奴良鲤伴的胸前抬起来,看看会堂里酣畅的妖怪,似乎是觉得无趣,又把湿漉漉的目光移到奴良鲤伴的脸上。
胡茬?涂迷迷惑,竟然伸出小手去摸奴良鲤伴的下巴,从唇下摸到唇上,嗯..有点扎。“我可以给鲤伴哥哥刮胡子吗?”
奴良鲤伴握住她作乱的小手,鬼使神差的回了她一句“嗯。”。那声鲤伴哥哥当真是软到了他的心窝里。曾经听说他不喜欢矫揉造作的女子,涂迷就一天到晚在他耳边一口一个甜腻的鲤伴哥哥。也不知是为故意恶心他还是意欲挑战他的底线。久而久之他竟然无耻的习惯了这个称呼,还一度用奇怪的借口说服自己。
众妖见状笑得更加肆意,奴良鲤伴无奈的笑笑,“走了。”
“二代目!二代目!您这样不合规矩!”鸦天狗飞过来在奴良鲤伴的耳边私语。
奴良鲤伴顿住脚,“哪不合规矩?我送我女人回房休息,大不了一会儿再回来就是。”
“哼,又是不合规矩。”涂迷趴在奴良鲤伴的肩头小声嘟囔,“规矩规矩,你们总是说不合规矩,可我讨厌规矩。”
闻言他微不可察的皱皱眉,那天在山洞他打了她,借口也是所谓的‘不合规矩’。
奴良鲤伴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抚,对鸦天狗道,“这还有老爹,我把阿迷安顿好就回来。”
“可是...涂..夫人酒量很好,今天怎么会这么轻易就醉了,二代目要...”
“这你也要管”涂迷秀眉皱起,推搡起奴良鲤伴的肩膀来,眼神幽深冷如寒潭,“我自己回去。”
奴良鲤伴大臂一挥就把怀里的小人搂回来,神色显然已不如刚才好,“我说送她回去,有什么问题?”
鸦天狗一愣,奴良鲤伴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对他发了脾气,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看着奴良鲤伴长大的人。
“好了好了,鸦天狗,过来陪我喝一杯。”滑瓢挑眉,嘴角笑意依然,整个人恍若无骨躺坐在席上。自然是觉得自家儿子的做法没什么不妥。
“这...好吧。”
鸦天狗不傻,当然知道滑瓢醉翁之意不在酒。虽然没有如他意,但终归是为他解了围,如果没有滑瓢,他都不知如何化解自己和奴良鲤伴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奴良鲤伴抱着涂迷大步踏出。
“呐,我没喝醉。 ”涂弥揉了揉眼睛,怕他不信似的又重复了一遍,“我真没醉。”
奴良鲤伴对上她清明的眸子,在她的床垫上坐下,竟然没有要将她放下来的意思。他敛了笑意,越发凑近涂迷的小脸,“我知道。”
涂迷扬起脸,笑得肆意张扬,唇红齿白,甚是明艳。“嗯?那你还回来,这样不合..唔..!”
她惊得睁大眼睛,下意识把胳膊从他的颈上收回抵住他的胸膛。
察觉到怀中人的抵抗,奴良鲤伴也不强求。他睁开眼,双唇分离。
“你想说我这样不合规矩?”
虽然涂迷低着头没在看他,但直觉此时奴良鲤伴一定十分得意。
“是鸦天狗说的,”涂迷把他勾在自己脑后的手扒下来,下意识就要捏他的手指,“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哦?既然你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那我就回去好了。”
奴良鲤伴一不做二不休,先是把涂迷放下,自己则拍拍衣褶起身,看起来倒真有几分要离开的意思。
涂迷闻言慌乱揪住他的衣袖。
“舍不得我了?”
不料涂迷竟然缓缓松了手,奴良鲤伴一惊,不由得有点生气,本来只是佯装离开吓吓她,她竟然真的愿意放他走。
他差点忘了,他们还在吵架。
奴良鲤伴冷笑,“你就打算这样一直不理我?——也好,随你的便。”
涂迷手掌垂在身侧,握了又松如此反复。
他竟然真的走了,也是,他大概以为今日是自己玩心大发故意捉弄他的吧。
她这么做确实有些玩闹的成分,但是前提是,她认为她是舍得的...可终究还是低估了对他的感情。
此时涂迷的心中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不能让他走!
空旷的走廊上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涂迷跑了几步,终于在转角处看到那抹身影,那人知道脚步声来自于谁,停了脚步,却不回头。
涂迷定了一会,响起此前种种,慢慢抱住那个人的腰身,侧脸贴上他的后背。
“我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