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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二十 ...

  •   救世主哈利的别名很显然是轻度路痴哈利。他们本会花上半个晚上在霍格沃茨里上蹿下跳到处寻路,不过幸好这一次他拖来了帕德玛这个功率强大的计算机存储器。后者根据那模糊不清的形容硬是在半小时内于到处乱跑的楼梯和门中间找到了那间废弃不用的教室,而且根本没费神用上哈利带来的灯光和隐形衣。
      于是被哈利一起拖来看所谓他的家人的帕德玛和罗恩站在那里,好奇地打量着某面气派非凡的镜子。罗恩跃跃欲试地先上前照了一下,对着镜中自己的光辉形象很是大惊小怪了一番。哈利不得不费了不少功夫才说服他从镜子前面让开,让另一名男孩来看一看镜中究竟有些什么。
      来自异界的法师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前天晚上的通宵导致他现在困得很,因此只是谨慎地稍稍上前两步,往镜中看去,并做好了随时可以跳开的准备。
      但那面神奇的镜子在他面前却显示出毫不起眼的黑漆漆,看起来就像是在玻璃后面蒙了块厚厚的黑布般,吸收了所有的光线。
      “里面什么也没有。”他疑惑地皱起眉头,说,“真奇怪,刚才你们照的时候不是挺好的……”
      他的声音像是被掐住了般呀然而止。男孩近乎恐惧地睁大了红色的双眼,瞪着那面镜子。那里面并不是一片彻底虚无的黑暗,至少现在,有一样东西缓缓地出现了。
      一开始,由于那东西和黑暗太过近似的色彩,帕德玛并没有马上认出那是什么。但随着它越走越近也越来越清晰,很快就可以让人明白无误地辨析出来其特殊到没法认错的形态来,就连想自欺欺人一下都不行。
      那是一头巨大的胡狼,就像他记忆中的那样,毛皮宛若无星的夜晚般漆黑得透不出丝毫光泽,流线的体型显得十分优雅,四肢纤细修长,一对尖锐的楔形耳朵直直地立起来,耳廓内长着醒目的金黄色细毛,在左耳上还穿着一枚精致的黄金耳环。尤其引人注目的是,胡狼那双细长的眼睛外,还以某种令人联想起古埃及壁画上法老与众神的手法,描绘出细腻的金色眼线。
      帕德玛发出一声被压抑住的轻微呜咽,他在镜中看见了自己,不是现在这个穿着黑色校服的十一岁稚嫩少年,而是裹在伊玛斯卡传统的白色法师长袍中的青年,睁大无神的双眼,木偶般躺在虚无中,从黑暗里突兀地浮现出来。
      胡狼慢慢地走近,一直走到镜中已经成年的他身边,然后俯下头来,动作轻柔地蹭了蹭青年的脸颊,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它悲伤似地垂下楔形的头颅,宛如在哀悼什么。但不久之后,就再度抬了起来,细长的黑眼睛中流露出义无反顾的神色来。接着,它微微地咧开嘴,显现出那副雪白尖利、闪着令人胆寒的光芒的牙齿。
      帕德玛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很清楚这一点。多少年了,他知道自己一直在渴望着这个,半是欣喜半是解脱地期待着,但同时,他又对这样期望着的自己感到厌恶和害怕。
      不,不应该这么快发生,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很多责任要背负……
      但他太累了,真的对所有这一切都彻底倦怠了。八千年,八千年的痛苦回忆,他很早就已经找不到任何的希望。空空如也的身体内部,剩下来的只有灵魂对疼痛的麻木。是的,已经够了,太足够了,他忍受的够多了。为什么不让这些现在就全都结束?
      帕德玛十分漠然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被胡狼锋利的牙齿撕开了喉咙,鲜血涌出,给这个黑暗的空间平添上了一份妖异的色彩。他可以看到,躺在那里的青年的生命力随着鲜血涌出速度的放慢而逐渐减弱,最终彻底消逝。黑色的胡狼抬起头来,白色的牙齿被染得一片鲜红,血液顺着它的下颚流到胸前,再顺着细长的前肢流到地上,汇入到一片深色的汪洋中去。它深邃的双眼中溢满了痛苦与悲哀,仿佛能穿透这面镜子,直接望入站在镜子前面的男孩那无动于衷的灵魂中,责问着他为什么要让它这么痛苦。
      “我想我认出这是什么来了,哈利。这是一面魔镜,上面那行铭文Erised stra ehru oyt ube cafru oyt on wohsi——倒过来就是I show not your face but your heart desire.”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念出那行刻在镜子顶端的字后说道,“它能照出你心中最渴求的愿望,你最好不要一直盯着这面镜子看。毕竟,虚幻再美好也只是虚幻,而我们还要在现实中生活。”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有点像是在某种噩梦里发生的。帕德玛看着那面高度直达天花板,底下靠两只爪形脚支撑着的华丽金色镜框,然后向那两个男孩冷静地解释了一下何谓厄里斯魔镜,尽责地警告过他们不能沉湎于虚幻的愿望满足中之后,再若无其事地提出要大家回宿舍早点休息。
      “你说的没错,帕德玛。”哈利担心地看了他一眼,“你的脸色看起来糟透了。还是应该快点回去睡觉吧。”
      他机械地点了点头,和躲在隐形衣下打算回格兰芬多塔楼的那两个男孩挥手道别,然后自己一个人像幽灵般开始在校园里晃悠。今晚他一点也不想考虑自己根深蒂固的八小时睡眠习惯,也完全感觉不到刚才那股浓浓的睡意,他根本就不想回到那间只有他一个人的空落落的黑暗寝室。
      也许过段时间他会想去休息,不过不是现在,不是在他刚刚被逼着看清自己内心最深处最强烈最迫切的渴望之后。
      帕德玛漫无目的地在夜晚的霍格沃茨中闲逛,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哦,是的,那是一个俗不可耐的故事,隐居的王子遇到了逃亡的奴隶,啊,不知道对方身份的他们像所有三流言情小说中描写的那样,坠入了爱河,但他们之间的身份差异太大。没错,退隐的伊玛斯卡帝国元老和穆罕默德的神祗转生体,这差距可真够大的。
      后面的发展跟那些凄婉的爱情故事差不太多,穆罕默德和恩瑟的奴隶们要求自由,而统治他们的伊玛斯卡奇械师领主们自然无法允许这样叛逆的行为,战争就这样开始了。可笑的是陷入热恋中而昏了头的他当时还天真地以为能有什么让两者共存的方法,而拼命地试图促进和谈。
      当然,天真在现实中是永远无法像在小说中那样所向无敌的。故事的结局很不浪漫,奴隶们胜利了,王子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爱人杀死了他所有的血统亲人和人民,彻底毁灭了他的国家。
      黑发的法师在黑暗中茫然地睁大眼睛,他经常会考虑这样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当年他不是那样愚蠢地自以为是,而是直截了当地站在他的军队那边发挥自己的力量,那么,他们和诸神之间的战斗是不是就不会败的那么悲惨?
      但,生活不是电子游戏,没有Save/Load大法,更没有如果。
      现实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场恋爱害死了他的所有子民,毁灭了他的国家。而所有他能做的就只有苟延残喘地活下去,同时替那些充满了怨恨的死者向诸神讨回他们的公道,在达成这一宏伟目标之前,他连死都不被允许。
      在平时,帕德玛会用保证自己过着追求知识和力量的充实生活来让自己忘掉这些。他尽力避免自己的独处,为此而甚至想方设法地在巢穴中聚集了一批和他一样经历过痛苦和绝望的法师们。但此刻被一群最大不超过十七岁的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们包围,很显然对缓解他那关于空虚的恐惧感毫无帮助。
      处于夜晚的宵禁时刻中的霍格沃茨是一片充满了虚无的死寂,就连月光也照不到这条完全陷入黑暗之内的走廊。来自异界的法师所拥有的黑暗视觉能力虽然能使他像在白天一样清晰视物,但他仍然没法摆脱某种活像是行走在望不见底的深渊上的感觉。
      这真可怕。
      一道一人多宽的光芒突兀地出现在他脚下的黑暗中,就像是在可怕的深渊上架起的一座带来希望的光的桥梁。
      男孩眯起眼睛,让习惯了黑暗的双眼切换回普通光线下的视觉,他转过头来,在发现自己居然不自觉地遵循着熟门熟路的本能晃悠到地窖时,忍不住在内心深处默默黑线了下。
      他抬起头,完全不意外地看见了一扇非常熟悉的门正打开着,造就了那座拯救般的光之桥。而在打开的门内,逆着朦胧的光线,一个穿着睡袍打算休息的斯内普正散发出令人畏惧的低气压,像一条在冬眠前终于逮到了猎物的毒蛇一样瞪着他。
      “违反宵禁进行夜游活动,拉文克劳扣五十分。”男人的薄唇冰冷地吐出讽刺的话语,“你放弃了自己宝贵的睡眠时间在学校里到处晃悠的原因很显然并不是因为梦游,伊曼先生。那么,不介意跟我谈谈你这么晚了还在计划些什么邪恶的灭世大计才需要这样随便乱跑吧?嗯?”
      帕德玛当然不介意。事实上,他还很欢迎能有什么来刺激刺激自己目前一片死寂的心灵。是的,即使是疼痛,都比这种彻底的空无要美好得多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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