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 心》楚黎

10、09

　　翌日，舜烨深夜带来了天界里的疗伤圣药，云赦天在屋外静坐，舜烨则走到屋内为唐惑生疗伤。
　　唐惑生生平第一次看见有着一头冰蓝色长发的人，他褪去衣物让舜烨为自己处理伤口，视线却一直停留在他的蓝色头发上。
　　“你……也是神仙吧？”良久后，唐惑生忍不住发问。
　　舜烨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点点头。
　　“那他……”唐惑生指在屋外的云赦天。
　　“天帝陛下。”舜烨垂着眼，恭敬地回答了他。
　　片刻后，舜烨为唐惑生处理伤口完毕，收拾好残留物后退至一边，示意唐惑生起身活动，看看伤口伤势有无好转。唐惑生扶着床沿站起来，深吸一口气，不禁感叹这圣药的威力，本来是动一下都会痛得要命的伤口，但现在感觉几乎已经没有了痛楚，那处最重的伤也在圣药的作用下许些好转，他抬起左手，已不再那么地吃力了，他试着运气调息，受阻的经脉也通畅了许多。
　　舜烨见唐惑生已能自主活动便准备出去向云赦天复命，而唐惑生却叫住了他。
　　“等一下……”
　　舜烨停下脚步，唐惑生走到他身侧，略带恳求的语气说道。
　　“你能帮我照顾一个人吗？”
　　舜烨皱了眉，疑惑地看着唐惑生。
　　“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叫沈卿之，这次我同大鸟去曲灵山，恐怕要走个一年半载的，我不放心他……”
　　“不可以！”
　　唐惑生话还未说完，就被走进屋的云赦天给打断。
　　“为什么？！”
　　唐惑生横眉，瞪着一双眼看着云赦天。
　　“舜烨是我的人，他没有义务为你办事。”云赦天将舜烨挡在身后，无视唐惑生的恼怒，“还有，我的名字叫云赦天，不许你再用那样粗俗的词语叫我。”
　　“哈？”唐惑生愣了愣，随即大笑了起来，“大鸟，大鸟，大鸟这个称呼可比你的名字好听多了！”
　　“不许无礼！”舜烨呵斥道。
　　“唐惑生，你不要得寸进尺！”云赦天见他依旧这样狂妄，让他的威严尽损，恨不得将他一手扔回床上躺着。
　　“不要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唐惑生生平最讨厌有人用威胁的口气对他说话，更何况这个人用着连承弈的这一张臭脸，唐惑生冷了眼，一把揪住了云赦天的衣襟，“我不是你的侍从。”
　　“但我是你的雇主……”云赦天轻蔑地笑了笑，扯开唐惑生的手，坐到唐惑生的床前。“别忘了，你还要在我手上学到长生不老之术。”
　　长生不老之术？
　　舜烨听了，在心底冷嘲。
　　长生不老，真有那样好么？当所爱的人都一一死去，而自己依旧是一副年轻的相貌，不会死，不会老，但总会寂寞，总会孤独，这样的法术学来有何用？
　　“对了，”云赦天整整被唐惑生弄乱的衣衫，“你欠沈卿之一条命，难道就不欠我了吗？若没有舜烨的药，你此时怎能稳稳地站在这里，这样横眉竖眼的和我说话？再说了，沈卿之又不是女儿家，没人照顾会死么？”
　　“卿之他……”
　　唐惑生本想出言相驳，但觉得此事与那人无关，便还是忍回了肚子里。
　　其实这几年来桑傲雪对沈卿之这个医者很是不满，虽然她很感谢沈卿之在多年前救过唐惑生一命，但这几年来沈卿之的仁者之术对唐惑生也产生了极大的影响，用风月山庄的银子去救世济人这点就让桑傲雪极为不满，唐惑生担心自己这一走，风月山庄的人会对沈卿之不利。
　　“唐兄？”
　　沈卿之的声音这时突然在外屋响起，三人皆是一愣，舜烨随即瞬间消失在小屋里，而唐惑生为了不让沈卿之对自己的伤情起疑，也迅速地窜回了被窝。
　　沈卿之背着药篓走进屋，见着云赦天坐在唐惑生床边，问道。
　　“唐兄好些了吗？”
　　“你自己问他。”
　　经过刚才的一番争吵，云赦天看见沈卿之觉得有些碍眼，他丢下话，走了出去。
　　“卿之，你怎么来了？”唐惑生倚着床头，佯装虚弱地说道。
　　“我进山采药，顺道来看看你，伤好些了吗？”沈卿之坐到床沿，伸手便要去解唐惑生的衣衫，查看他的伤势。
　　“诶，我刚换了药。”唐惑生担心沈卿之会看出蹊跷，找了个借口阻止了他。
　　“这次伤成这样，对方很厉害么？”想到那天夜里，沈卿之仍觉得心惊肉跳。
　　“没，是我大意了，没事的。”唐惑生按住沈卿之的肩膀，让他别担心。“卿之，等我养好伤，我就要去办事了，这次可能要走得久一些……”
　　“和那个人吗？”沈卿之看看外面。
　　“嗯，可能会去个一年半载。”
　　“这么久？”沈卿之诧异地问。
　　“嗯。”唐惑生收回手，点了点头，“这次任务是瞒着风月山庄的，我走后你自己也要小心，我担心干娘会来找你的麻烦……”
　　“我一介书生，为何要找我麻烦？”沈卿之不解其中利害，不以为然。
　　“总之你小心就是了……”唐惑生也不愿向沈卿之多做解释，这样的事，太明白了也不算一件好事。
　　“嗯，你也是，一路上多加小心，别用命去拼……”
　　“卿之，我看你还是暂时先关了铺子，避一阵……”唐惑生完全没在意沈卿之的话，只是在想着怎样让沈卿之避过风月山庄的人。
　　“不用，你别太担心……”
　　“可是……”

　　云赦天在屋外听见两人的谈话，觉得有些发闷，他走到小院里晒着太阳，对着空荡的小院唤了一声。
　　“舜烨。”
　　“在。”
　　舜烨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云赦天身侧。
　　“暗中保护沈卿之。”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