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派之与子同袍》惊鸦

17、第 17 章

　　书房里，
　　季孔昭坐在季湛的对面。季湛为他倒了一杯热可可。
　　季孔昭舒服地倚在大扶手椅里，懒洋洋地对季湛道：“爸爸想问我什么？直接问就好啦。”
　　季湛看着自家儿子，果然还是那么没皮没脸，死猪不怕开水烫，一点儿都不带怕他的。他很严肃地道：“你喜欢钱三一。”
　　季孔昭一下子坐直了，很认真地道：“对，没错。”
　　“你怎么确定你不是一时兴起？诚然，你是一个同性恋，就算这次恋爱结束，也不过就是你的恋爱经历。可是钱同学不一定是，如果你只是享受一下恋爱的感觉，那么这次恋爱结束了之后，他怎么办？”季湛问他。
　　他对儿子的性向从在意到不在意。但是不在意了不代表他愿意让自己的儿子过那个圈子里有些人一般糜乱的生活。无论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无论是爱上男人还是爱上女人，都应该为自己的感情负责任。这是任何一个有担当的人应该做的事情。
　　季孔昭沉吟了许久。在爸爸说了那一句分开的时候，他脑袋一空。“爸爸。” 他嗓子有点发干。“我喜欢他。”他道。“我第一次见他，是在大街上，有着香樟树的荫荫夏日，他穿着白衬衣，在哄一个小女孩。眉目温和。我那一刻想，他真的像一个天使。”
　　“接下来的相处，我发现他聪明，认真。他能跟的上我所有的思路，他将会是我以后的人生路上的知己，最好的伙伴。他敏感，又有一点坚强背后的脆弱。我想保护他，让他日日展颜，无忧无虑。”季孔昭越说越顺遂，他的脸上有一种可以被称作为幸福的笑容。
　　“我知道了。”阿昭对他的感情很坚定，这就很好，季湛想。“去做你想做的吧，我的孩子。”
　　第二天，季孔昭和钱三一回学校上课，因为季孔昭肩膀上的伤口还没有好，所以钱三一主动帮他记笔记。
　　等到下课钱三一把笔记本还给他时，他打开手中的笔记本，发现笔记本里夹了一枚枫叶形状的书签。
　　书签上写着一行字，是德文。
　　——Ich liebe dich genau so viel wie ich mich selbst.
　　我喜欢你，就像爱我自己一样。
　　季孔昭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他看向钱三一。发现对方好像正在认真的做题的样子。可他手中的笔根本没动，耳后一片霞红。
　　我想吻他。季孔昭想。他是我的，季孔昭对自己说。
　　他努力按捺住自己的想法，在书签上写了一句王小波的话。——你真好，我真爱你。可惜我不是诗人，说不出再动人一点的话了。然后把书签夹到了一本书里，把书递给了钱三一。
　　钱三一接过来，看到那一行清瘦的字迹。心里温暖而熨贴。他笑了笑，温和地如同冬日里的暖阳。
　　季孔昭看的有些愣。想当初，他第二次见到三一的时候，是在上学的路上。三一也是在这样笑。
　　那时他就想，这个小哥哥笑起来真好看。那一瞬间他就有了心动的感觉。
　　放学后回家的时候，两个人是走路回家的。因为季孔昭肩膀受伤不能骑车。乡村花园又离学校不远，两个人也不大愿意让家长来接。就和两位妈妈说好了，他们自己往回走，不用人开车过来。
　　季孔昭和钱三一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钱三一自从收到季孔昭送过去的书签后就一直不大好意思面对他。季孔昭也乐得配合他，跟在他后面。两个人背着同款的黑色书包，明明没有说一句话，可是在橘红色的晚霞的映衬下却格外有一种温馨的气氛。
　　不大一会儿，两个人走到了民居区。在有点昏黄的天色下，一切都染上了烟火气。季孔昭忽然大步上前，握住了钱三一的手腕。手腕有点细，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动脉跳动的频率。他拉着人跑进了一条昏暗的小胡同，一下子把人抵到墙上。
　　他动作跟轻柔，甚至还记得把没有受伤的左手放到钱三一的头后。钱三一还没有说话，就感受到一个温热，潮湿，柔软，有着薄荷味气息的东西覆盖了自己的嘴唇。
　　那是季孔昭的唇。钱三一看着对方粲然若星的眼睛，忽然觉得有些不敢对视。那双眼睛好像是一匹狩猎的狼，终于狩猎到了自己最喜欢的猎物。
　　季孔昭撬开了钱三一的牙齿，把自己的舌伸进去与对方缠绵，他忽然想到了相濡以沫这个词。他会与钱三一相濡以沫，却永远不会相忘于江湖。
　　两个人的吻技都很青涩，却都灌注着彼此最真挚的感情。他们紧紧地拥抱，昏黄的路灯是他们初吻的唯一见证人。
　　良久，他们分开。钱三一的脸已经霞红一片。季孔昭也好不到哪里去，耳后亦然绯红难消。
　　“抱歉。”季孔昭哑着嗓子道。“但我实在情难自己。”
　　我对你的感情如同一株茂盛生长的向日葵，向着太阳的方向永远不变。好似飞蛾追求火光，游鱼向往大海。我实在是控制不住，情难自己。我在教室的时候就想狠狠地吻你，一直忍耐到了现在。请原谅我的冒犯，我爱你。
　　钱三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情难自己？如果自己不愿，季孔昭又怎么能够做得如此顺利。
　　他喜欢他，如同他喜欢自己一样。他愿意让他高兴。于是他低声宠溺地道:“嗯，我也情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