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派之与子同袍》惊鸦

15、第 15 章

　　高耸入云的雪山上，穿着黑色冲锋衣的少年拿着本子记录数据。几位老科学家已经在营帐里休息了，高原气候对他们并不是十分友好。一旁的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对黑衣少年道：“小季，歇会儿吧。”
　　季孔昭摇了摇头，仍旧紧紧地盯着机器。在本子上记录变化的数据。忽然间，一阵地动山摇。季孔昭在失去意识前眼前是本子上黑色的碳素笔笔迹和迎面而来的汹涌暴雪。
　　钱三一今天晚上回家后看到裴音正在听新闻，他坐在裴音身边也和她一起听新闻。裴音递给他一个苹果，他接了过来，咬了一口。
　　“近日，与西藏念青唐古拉山科考的华夏第九科考队遭遇雪崩。驻藏军队已经展开救援。具体情况还请等待持续播报。”
　　“哐当”一声，钱三一手中的苹果掉到了地上。电视里主持人优雅的声音在他耳中不啻于催命钟声。裴音见他整个人都低沉了下去，一言不发，很是担心。问他道：“怎么了？”钱三一抬头，眼圈泛红，他语调哽咽地道：“妈。阿昭和他爷爷奶奶可靠的地方，就是念青唐古拉山。”
　　裴音心头一紧，她强自镇定地道：“走，收拾东西，我们去看看你贺阿姨。”
　　高速公路上，司机飞快地开着车。贺月脸色苍白，她打电话给季湛：“老季，看新闻了吗，爸妈和阿昭出事了。你快打电话找人组医疗队，我要去西藏。”
　　藏边
　　季孔昭身上围着羊毛毡，对一旁的小姑娘用简单地藏语道：“卓玛，你哥哥呢？”卓玛道：“哥哥去为季哥哥你借牦牛，哥哥说外面坑定有人在找你。深山里面车过不去。季哥哥你身体又不好，不能走太远。他让牦牛拉着你，送你出去。”
　　季孔昭在雪崩后和第九科考队的人分离，是在念青唐古拉山的深山里的一对兄妹救了她。这家里哥哥叫扎西，妹妹叫卓玛。扎西是在外面读过大学的，因为放心不下家乡，所以回来做了一位赤脚医生。所以他会说汉语，也教了卓玛一些日常的汉语。再加上扎西和卓玛教会季孔昭的藏语，让季孔昭和卓玛的交流不会太过困难。
　　没过多大会儿，扎西也回来了，卓玛为扎西捧上了刚刚熬制好的奶茶，扎西接过来后喝掉了。对季孔昭道：“小季。我今天借来了曲培大叔家的牦牛，明天早上你就可以出山去找你的同伴了。”季孔昭捧着卓玛妹妹给他的奶茶，感受到肩膀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但他心里却安稳了不少，卓玛和扎西是好人，他能捡回一条命也很幸运。不知道爷爷奶奶和科考队里的叔叔阿姨怎么样了。爸爸妈妈会不会担心他，还有三一，过的好不好？
　　“多谢扎西大哥，这次没有您，恐怕我是要把自己的这条小命交代这里了。”季孔昭真心实意地感谢道。扎西是一个异常淳朴的康巴汉子，他爽朗地大笑道：“这都没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
　　少年人没有说话，心里却很温暖。茫茫人海中，能够遇到这样淳朴善良，豪爽大方的藏族汉子和姑娘，他感觉很幸福。
　　拉萨
　　钱三一坐在拉萨第一医院的急救中心，眉头紧蹙。
　　他在知道贺月要去西藏的时候就想跟着，本来裴音是不同意的。但是钱三一那些天每天都心不在焉，脸色苍白好似大病了一场一般。裴音最后和他谈心，他对裴音道：“妈，他是我人生中第一个如此肝胆相照的朋友，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真的很担心，夜不能寐。我觉得我应该和贺姨一起去，否则我一生都会后悔。”那时他眼睛中的红血丝多的吓人，裴音对他道：“三一，去吧。我只是担心你，你一定不能鲁莽行事，万事都听那你贺姨的。”
　　这是他来到西藏的第五天，阿昭的爷爷奶奶已经找到，现在正在接受治疗。科考队里的人基本上都找回来了，但是其中三人已经确定了死亡。而季孔昭，还是下落不明。
　　贺月和季奶奶每天都以泪洗面，钱三一心头好似有一块大石头悬着一样惶惶不安。他只能装作镇定的样子帮贺姨照顾季爷爷和季奶奶。他想，要让阿昭回来后看到一切都是好好的。至于另一种可能，他根本没有想过，也根本不敢去想。
　　“三一。”几天脸上都没露出笑得贺月的语气很是雀跃：“阿昭找到了，现在他在当雄县。”钱三一愣了愣，回过神后他抓起椅子上的外套道：“贺姨，我要去当雄。”
　　当雄县，季孔昭和扎西找到了当雄的救援队。扎西把他送到救援队后就走了。他对季孔昭说山里还有病人等他去救治。季孔昭和扎西留下联系方式后告别，救援队里的一位医生过来帮他处理伤口
　　正在医护人员处理他身上的伤口的时候，他竟然听到了他妈妈和三一的声音。他笑着对医生道：“医生叔叔，你看我肯定是想家里人想出毛病了。坐在这里都幻听了。”
　　“阿昭！”钱三一喊道。季孔昭回过头，看到妈妈和三一，他掐了掐胳膊，疼的能然人流下泪来。刚要过去，就被医生叔叔一巴掌排在脑袋上：“好好坐着，药还没上完呢。”
　　贺月和钱三一走上前，钱三一握着他没受伤那一侧的手，看着他鲜血淋漓的左肩，心中刺痛。
　　季孔昭看到他们面色不好，笑嘻嘻地道：“没事儿的，一点都不痛。想想我当年打架的时候，那一次不都伤的厉害。”他对贺月道：“妈，让你担心了。爷爷奶奶怎么样？科考队里其他人呢？”
　　贺月道：“你爷爷奶奶都好。只是，科考队里有三位科研工作者去世了。”
　　一下子，气氛有些凝重。
　　季孔昭道：“是谁？”贺月道：“张副教授，刑研究员和安讲师。”季孔昭一下子心头有些闷，他还记得雪崩前叫他去休息的那个胖胖的张副教授。张副教授是杭州人，曾和他笑眯眯地说过家里小女喜食青团，也曾煮上一大锅汤饮给大家喝，亦曾与他共同战斗。
　　他有点想哭。
　　医生很快处理好他的伤口，季孔昭默默地把衣服穿好。钱三一坐在他身边，搂住了他。对他道：“睡吧。三一哥哥陪你。”
　　季孔昭缓缓闭上了眼睛，靠在钱三一的肩头。好似是睡着了。可他眼角躺下的泪水浸湿了钱三一的肩头。贺月想，她的小埃尔坑定是伤心坏了，自他三岁后，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季孔昭哭。当年在伦敦闯荡，千难万难也没见到他留下过一滴泪水，如今却是如此地悲伤难以自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