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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拜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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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荣引着前来的六王、萧玉衡和几位将军进大厅的时候,只听见一阵优雅的琴声自西厢缓缓流淌而来,正是当年名噪一时的《流水吟》,琴音婉转清澈,点点清脆,丝丝入心。众人不觉驻足细细听了半晌,厝指如击金戛石,缓急绝无客声。缓缓流出的琴音不染丝毫浊气,澄然秋潭、皎然月洁、湱然山涛、幽然谷应。
一曲既毕,六王忍不住击掌而笑:“好曲!”。魏清睿、李冬阳几人脸上亦挂着淡淡的笑意:“抚琴之人乃康王妃。”大学士李澹之女,康王妃李映汶?六王朱宁皓眼神微微一闪,回头与萧玉衡对视一眼,却再没有说话。久征沙场直来直往惯了的莫老三却耐不住性子了,看了看旁边皆是一脸云淡风轻不再开口的几人和永远一副冷冰冰模样的顾青城,忍不住挠了挠头,大大咧咧道:“老三是大粗人一个,听不懂这调调,咱还是找王爷要紧。”说着便提步虎虎生风地往西厢走去,刘锁忠几人见他这样子皆无奈地摇了摇头,举步跟了上去。
刚进西厢,就见裴轻扬反常安静地撇着脑袋呆在康王旁边,正襟危坐,不时地撅起嘴唇吹自己额头上垂下来的头发丝。莫老三大笑着跨步进去:“郡主好兴致!不愧是大明第一女子。”裴轻扬听了却也不说话,抬头便翻了一个白眼。
康王妃闻声见了进来的几个人,微微笑了笑便款款上前见过六王又唤了下人奉茶,康王站起身道:“莫将军此话怎讲?”莫老三呵呵地笑了笑:“俺老三是个粗人,不懂这曲啊调的玩意,不过郡主就是让俺服气,不仅在战场上俺心服口服,就是这俺不懂的文绉绉的东西也能听地这般轻松!”
此话一出,深知其中缘由的几位将军俱是哈哈大笑,连顾青城毫无表情的俊脸也闪过一丝笑意。六王见裴轻扬难得地露出一丝窘态,忍不住问道:“康王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呢?”
裴轻誉微微敛了笑意,无奈地看了裴轻扬一眼说道:“六王有所不知,玉儿自小顽劣无比,女儿家的东西无一知晓,耍刀弄棒却不落人后,轻誉也是无奈啊!”这么一说,六王恍然大悟年:原来这康王是想调教这位巾帼女将军啊!转头看了看一脸窘态的裴轻扬,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见她难得地露出小女儿娇态,李映汶忍不住上前拉过裴轻扬的手:“玉儿,你大哥也是为了你好,女儿家自然应该略通琴棋!”
裴轻扬一脸哀怨:“嫂嫂,你也知玉儿志不在此!”
“女儿家大了,自然应该……”李映汶苦口婆心。
裴轻扬理直气壮:“应该不代表我喜欢!”见旁边裴轻誉一个冷眼撇过来,她忍不住又低了声音。
六王见状,笑笑上前说道:“康王不必太过担忧,郡主不让须眉,天姿聪颖,性格爽朗,让她坐下来学这个是有点勉强了。”
裴轻扬一挑眉,非常亲切地对六王道:“我哥就这点不好,没事喜欢拔苗助长。”
康王苦笑着叹了口气,裴轻扬见状连忙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撒娇道:“哥从来最是疼爱玉儿,就再疼玉儿一回吧!”
“然后,等你玩够了,就去刑部看你哥哥吧。”康王心底其实也是异常疼爱这个妹妹,实在狠不下心勉强她,却又心疼她以女儿身身处军营,暗暗希悒这个唯一的妹妹能够如正常女子。
冷眼旁观的六王心思细腻,岂能不知这其中缘由,如墨双眸微微收缩,朗朗笑道:“康王实在不必担忧,如若放心小王不如让小王来与郡主交流一下琴艺,保管不让康王失望。”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一惊:六王这话的意思就是要当郡主的琴艺师傅?裴轻誉也忍不住愣了,六王此举到底何意?如今朝堂明暗不清,六王如此是与裴家示好么?可是又哪里需要以王子之尊来当玉儿的师傅?
一瞬间,裴轻誉转过千百个心思,可是众所周知六王一手琴艺扬名天都,而且此时提出又岂能扫了他的面子拒绝?罢了罢了,走一步才能知后招。思及此,康王没有再看裴轻扬哀怨的苦脸,拱手谢过六王:“如此,就麻烦六王了。”
乐声低回百折,音韵从容悠远,犹如江潮暗生,仿若夜风细细。曲声渐高,仿佛一轮明月高悬天上,清辉洒满江面。
声声弦鸣暗透寂寥,让人忍不住萦绕进那曲中的意境。裴轻扬却僵硬地坐在古琴旁边,一脸不豫,六王朱宁皓就站在她的背后,弯着腰,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身子拨动琴弦,似乎并没有察觉那姿势几乎将她整个圈在怀中,裴轻扬几乎可以感觉到他贴近自己颈脖的呼吸,那呼出的气息温暖绵长。似乎忘了一开始的不情不愿,她忽然紧张起来,悄悄地深呼吸,却忍不住还是微微红了脸。
“郡主在想什么?”身后的人突然轻声问道,那语气说是疑问倒更象是调情,温柔地似乎微微拂过的清风。朱宁皓似乎感觉到身旁人的不自在,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眼前的人并不是绝色,一席简单的白衣没有任何装饰,论容貌远远不及谢雨薇,可是那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却让他忍不住微微闪了神,那味道淡淡的,不如兰花悠远,更无牡丹娇艳,可是不知为什么,那一丝一缕的冷香却透过鼻尖,一点一点渗进心里。
“没什么。”感觉到自己发热的脸颊,裴轻扬似乎又清醒过来,连忙顺着他的意思杂乱无章地拨了几下琴弦,心里却恨恨地想道:我这是干什么,这么几天被囚在这里练琴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左手微压,右指慢捻,不要过于急躁。”他伸手覆上她的玉指,领着她微微动作。她一愣,忍不住去看他整个包住自己的大手,那手指修长有力,指与指的接触之间,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手干燥温暖,坚定的带领着自己避过错误的动作,每一个拨弦都很到位。
一曲终了,他放开了她的手:“就是这样,自己再多练习几遍,今日就到这里,我改日再来。”
改日?天天都来,还用改么?裴轻扬转过头,不经意间撇过自己依然留有他手指余温的手背,嘴角微微扯出一抹笑意,出乎意料地并没有不耐烦,顺从地慢慢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