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是老师（师生）》越棠

12、12·逍遥游

　　哥哥和南风姐陪着奶奶解闷，爸爸去和小叔商量本市另一新兴企业融资事宜，杨姨坐在长安对面，介绍着“这是我干女儿”。
　　傅西北对于眼前的神奇辈分感到震惊，无中生姐。

　　蛛网型水晶灯绚丽缤纷，璀璨照耀下是深红色在杯中流转。
　　长桌两侧，按辈分入了座。傅西北侧脸看着身旁的长安，她和一堂兄谈天说地，博览古今。
　　由牛排说到画家马蒂斯，从竹林七贤儒雅气说到二战风云诺曼底。
　　她的文学修养气质谈吐让她瞬间成为全场的焦点，小叔在对面问爸爸，“大哥你什么时候才能把西北培养成这样？”
　　傅西北撇撇嘴，怎么着，我也不是一无是处啊，琴棋书画怎么说也都全面发展了，转念一想，长安在家里如此受欢迎，内心欣喜异常。
　　不多时，黎长安说声抱歉出门接电话，一众堂兄纷纷上来围住傅西北，为首的那位对傅西北说，“小北，你有没有黎小姐的联系方式……”
　　傅西北愣了，怎么这么快就有连锁反应了。
　　“她有男朋友，跆拳道黑带，国家射击二级运动员，书法乐器样样精通，你行么？”傅西北在内心翻个白眼，追了出去。
　　“小北，你好像很不喜欢这种场合？”傅西北出门，在洗手间的水池前碰倒了正在补妆的黎长安，她对着镜子问。
　　“嗯，无聊但又走不了……你觉得呢？”
　　“还好……”
　　傅西北不知是嫉妒还是占有欲作祟，笑着从镜子里找到她的瞳孔，随口答道，“是啊，您那么有才华，多少男生抢着和您聊天。”
　　“你什么意思？”废纸团扔进烟灰缸，流水噤了声，空间里满是尴尬气息。
　　“我想让你只陪我，不行么？”傅西北反手锁上门。
　　舌尖萦绕馥郁香气，杜松子清香混合地中海气息，瞬间冲破防线击碎理智。
　　她推开傅西北，“我们这样……是错的。”

　　突如其来的冲动大抵会以冷淡关系为代价，直到学考前的一段时间，暧昧气息笼罩下的两人恢复友好交流关系，缔结成为命运共同体。
　　黎长安从教研室拿来了往年学考模拟套题，傅西北利用每个晚自习时间在办公室做题，她坐在旁边看书，做一套批改一套讲一套。
　　她帮傅西北诊断各科目中的问题，结合朋友发给她的重难点清单，督促傅西北有针对性的学习。
　　有时回家较晚，傅西北就缠着她住下，睡前做做阅读训练，听她字句斟酌地分析文章。
　　期中考试过后有家长会，爸妈照常出差，哥哥也有事务要安排，商量来商量去，这个任务就交给了黎长安老师。
　　周五下午离校前，黎老师拿着笔记本走进来，熟门熟路地坐在傅西北的位置上翻看摆放在桌上的卷子。看她脸色越来越阴沉，傅西北撒开腿就跑。
　　下楼梯时被同学叫住，姑娘气喘吁吁地冲傅西北挥挥手，“黎老师让你放学别走。”
　　在校园里晃悠了两个小时，估摸着会议快要结束了就走上楼，坐在去天台的台阶上。
　　“傅西北，下来，回家。”
　　“黎老师您今天看起来……”傅西北搓着手，暗暗观察着她的脸色。
　　“闭嘴，你这次数学怎么考的，一道简单的几何证明题，题目里条件列的清清楚楚的怎么就证不出来？第十二题我知道有难度，但是你写在试卷上的思路正确，竟然算错了，你是真傻还是……”
　　“老师我错了，下次我会好好考试的，您放心。”
　　从那以后，傅西北每天下午都和黎长安一起回家，吃完饭让她补课，然后再送她回家，偶尔遇上雨天，还会以各种理由缠着她住下。
　　人送外号，厚脸皮。
　　换衣服时黎长安看到了傅西北后背的疤，突然问，“那次为什么要打架？”
　　傅西北想想，对着镜子笑了，“因为有人说你不好啊。”
　　进入高三，时间越发紧张，某天吃饭时杨姨突然回了家。
　　“长安在啊……”
　　“嗯，黎老师每天帮我补习……”
　　“既然这样，那上下学就让司机接送吧，以后时间紧张，长安也可以按时吃饭，不然再瘦下去，我可没法向你妈妈交代。”妈笑了。
　　傅西北先是一笑，而后一个疑惑掠过心头“杨姨和黎老师的妈妈认识？”

　　汤元从来都不是乖乖听话的小孩儿，她总有各种办法与校医联系。
　　中考占教室，放假，汤元约傅西北去跑马场，听着她得意地炫耀校医答应同去的消息，傅西北当然……不服气，于是打电话约长安出门，没想到对方电话始终处于占线状态。
　　将尘土甩在身后，满场颠簸。
　　临近黄昏仍不放心她，再次拨打过去。
　　声波对岸沉默许久。
　　傅西北心下一凉，却只能吐出“你在哪？”

　　挂断了电话，傅西北用尽所有力气跑向医院。
　　电磁传播里的声线起伏不定，黎长安在话筒另一端哑了声音。
　　她在医院走廊中来回走动，通过同学的帮助联系其他教授医师，咨询病情相关。
　　一手养大长安的阿嬷在渔村突发心脏病，由于病情严重，在县城初步救治后送来邬市医院，老人的子女均在外打工，正在回邬市的路上，只有儿媳跟随赶来，如今也是坐在一旁红了眼圈。
　　“阿嬷现在怎么样……”等她结束一通电话，傅西北坐在她身旁，把买来的包饭递给她，然后用短信让哥哥联系他在医院的同学，请求支援。
　　“手术刚结束，现在……还得进一步观察。”她揉了揉包装纸，叹口气。
　　不一会儿，哥哥的朋友来找长安去与主治医师商量救治方案，傅西北站在办公室门口等她。
　　当晚，三人在走廊中忧心到天明，谁也不知道多项并发症纠缠中的老人是否能熬到日出。
　　第二天，哥哥和南风姐从宁市赶回来，守在老人身边，在他们的催促下，傅西北和长安回了家。
　　“回家好好休息，我们在这里留着，有新状况电联你。”南风姐不由分说地动用家长权威，送傅西北她们回家。
　　“会好起来的，会过去的。”晨曦中，傅西北对着身旁的黎长安说。

　　一月有余，暑假开始，阿嬷平安出院，回到邬市东南的小渔村调理，傅西北约长安回去看望阿嬷。
　　“老师，您在这儿长大么？”咸腥的湿气中，傅西北走下车。
　　许多年未坐过的大巴此时看起来也别有趣味。
　　“嗯，姐姐上学以后，爸妈就带姐姐去宁市了，我呢就在这儿和邻居嬷嬷生活。”她笑笑。
　　“那为什么不接你去宁市啊……”傅西北好奇。
　　她突然在傅西北面前停了下来，沉默片刻，“在我家……大概所有人都偏向我姐姐吧……所以家庭情况不好的时候才会集中精力培养我姐……至于我，不重要的，谈个恋爱都要被和我姐比较。”她摇摇头。
　　“那咱俩太像了。”傅西北握住她的手，热泪盈眶。“我哥太优秀了，无论我做什么，我爸都觉得不如傅西北哥，导致我这么多年一直很压抑，超压抑。”
　　“哈哈哈哈哈哈……那我们不如私奔吧？”她突然给傅西北一个wink。
　　“啊？”傅西北遭到一个暴击。
　　“你看啊，咱俩这种处境，不如咱们去别的地方，省得他们看着心烦。”
　　“您是老师，不可以教坏学生的……”傅西北捂脸。
　　“小北，我觉得你不需要教就已经坏了。”她给傅西北一个真诚的微笑。
　　“……”
　　去别的地方吗……等我，我们一起出发。

　　元旦将近，学校为了安抚高三由于只放一天假而躁动的情绪，在跨年的前一周，临时通知放假前搞一个小型的跨年演出。
　　傅西北前一天晚上做实用类阅读训练到深夜，第二天语文自修困得招架不住眼皮打架，在自己含糊的“北冥有鱼”中昏睡过去。
　　突然感到有人接连打自己，猛一抬头，发现直对着的黎老师送傅西北一个娇嗔的眼神，朝她扔下一个纸团。
　　桌上扔着两个粉笔头，这女人靶子真准。
　　纸团上命令傅西北下课去办公室。
　　哀嚎一声，默默跟在她后面出了门。
　　“上课为什么又睡觉。”
　　“因为晚上在想你啊。”傅西北忸怩起来。
　　“好好说话。”
　　“数学题和阅读题太难了。”
　　她扔给傅西北一条巧克力“小北，演出的事儿，想想办法呗，咱们班……都忙学习呢……”
　　傅西北出门就跑去国际部，抱国际A班音乐大神汤元和她们班学乐器的哥们的大腿，求他们看在之前都在二班的份上，帮二班一个忙。
　　不巧，开完会路过的国际A班班任听到对话，当即就去给长安下了战书，美其名曰提高高三学生竞争意识，然后从傅西北班挖走了原来的学生，两人约定到时候谁输了谁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