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是老师（师生）》越棠

11、11·逍遥游

　　寥落雨幕中，傅西北低头看她，“林老师，上次博客的问题……您还没有给出答案。”
　　“果然是你……不要逼我好不好……”她摇摇头，不作答。
　　“让我下来吧。”巷子口，哥哥撑着伞站在路灯下，傅西北想想，选择走到平坦处照办。
　　傅西北为她拉开车门，她经过傅西北时突然开口，“我怕我会选择爱你。”

　　坐上车，哥哥看了一眼后视镜，“长安今晚可能要委屈你去我家住了，南风也在。”挡风玻璃上起了白雾，原来立春以后可以这样冷。
　　“……好。”
　　陈阿姨整理好房间，傅西北带黎长安去客房，抖着手拉开门，“老师今晚就住这里吧，晚安，好梦。”
　　欲退出时被人握住手腕，“送完玫瑰就不负责任了么，傅西北？”
　　她邪邪一笑，于是傅西北在她的笑声中落荒而逃，余光瞥到她戴着自己送的Tiffany手链。
　　女人心，真是海底针。

　　“这可是我家！我能做什么！”电话中，傅西北面对汤元的嘲笑，忿忿地为自己开脱。
　　“嘁，你丫就是怂。”汤元对傅西北的行为做以最精确的定义。
　　“我才不……好吧我承认，我就是怂。”
　　挂断电话，发现她发来消息，“睡不着”，傅西北出门探头，发现爸妈都坐在一楼会客厅和南风姐聊天，趁无人注意，傅西北扫视家中酒柜，发现多数酒都存在酒庄中，只好拿出Ausone，去了她房间。
　　“老师，怎么突然睡不着？”
　　她看着傅西北手中的酒瓶，粲然一笑，“行了别装深沉，要不要和我去看日出？”

　　傅西北心里纳闷，这哥们莫非是淋雨导致脑子短路？于是试探着问她，“您……脑袋进水了？”
　　一个靠垫砸过来，“去！不！去！”

　　傅西北打开窗户，发现窗外雨已停，深吸一口气，反正是周末，豁出去了。
　　客房外是平台，外墙边从一楼到平台有楼梯，为避免楼下家长发现，只得从客房窗户翻出。
　　她从南风姐的行李中抽出整套阿迪换上，束起马尾，示意傅西北先翻。

　　傅西北站在平台上，小声对着房间说“哎呀黎老师慢点，我接着你……”话音未落，她轻巧地从小窗栏杆上钻出，站在傅西北面前。
　　“谁学生时代没翻过墙，倒是黎长安啊黎长安，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翻墙手滑摔下来的。”傅西北惭愧万分，在她的奚落中落寞而去。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走出别墅区，看到校医的车停在路边，汤元从后座走下，仿佛看望离退休干部般热切地握住傅西北的手，“傅西北，恭喜你，同样不能睡觉了。”
　　傅西北牵着她，跟着前面两人的行踪，从山路中迎接晨露。
　　身旁有旅行团的统一标志，头发斑白的大爷坚持步行，大学生结成伴打算登顶看日出，许下心愿的信徒，闲散漫步的游人，一条路，只有一种登顶方式，但行旅的人，殊途同归。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
　　沿途汤元拉着傅西北四处拍照，和她们拉开一段距离，于是傅西北站在她身后的高地看着她。她就站在索桥中间，混在来来往往的游客中间，向桥对岸走去。
　　日出很准时，色泽美好明丽，那一瞬，仿佛世间所有的爱与恨，善与恶都洋溢在她身际，傅西北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很想放下所有的世俗与拘束，带着她离开所有的羁绊，去向新的未知致意。
　　下山后，一切都改变了。

　　汤元的爸爸亲自开车来找她。
　　阿姨的声音怒不可遏，“跟我回家！”
　　“你们不是都出差没时间回家吗？我不回去，你俩别管我啊，各忙各的业务，多好，别管我！”汤元退后一步，站在傅西北旁边。
　　“汤元，我送你上学是为了读书，不是为了谈恋爱，你知道吗？！”阿姨站在校医面前，“徐引睿，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糊涂……”
　　我看见校医低下了头。
　　“别说了！”汤叔面色铁青，打断了阿姨的絮叨，“跟我回家！”
　　汤叔拽过汤元，把她赶进车里。
　　扬起满瞳孔的尘埃。
　　“对不起，我要去找她。”校医沉默许久，不顾黎长安的劝阻，发动了车。

　　那天傍晚，汤元发来短信，“大功告成。”
　　她换了新的手机卡，在电话里告诉傅西北校医的说理加求情模式生了效，徐校长和汤元爸妈勉强同意汤元先过托福雅思SAT，明年大学申请如果成功，就有一定几率考虑她们的事，只不过这一年里，需要断了联系。
　　多多少少，她们都迈出了第一步。
　　那天晚上家庭聚会，说是家庭聚会，不如说是一群存在些许亲缘关系的人互投商机。
　　正式言谈笼罩下，荒谬心思滋长。

　　四个人窝在客房玩飞行棋，听到从走廊走过的爸爸对杨姨说着“长安没地儿吃饭吧，那就同去，同去。”
　　傅西北找出了很久没有穿过的裙子，整理好裙边，找出游学时买的Chanel山茶花手链，对着镜子像长安一样束起马尾。
　　长安从房间一侧的衣帽间走出，“西北，谢谢你的裙子……”
　　“……咳，没什么……”傅西北把箱底扔着的江诗丹顿拿给她，“喏，这个衬得出裙子沉稳。”
　　帮她拉上拉链时，傅西北俯身，“你今天真好看。”
　　“真是的，我什么时候不好看？”她嗔道，“还有，你的手……放在哪？”
　　傅西北低头，右手抚上她腰间，两人同时一怔，绯红映进镜底。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您试好了就出来啊。”傅西北转身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