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蛇》星河繁露

7、第7章 入城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协助王找回那条蛇。”

　　幽暗地牢内，火光摇曳，汗液混着血液滴落，阿卡脱尔抬起头。没料到王会亲自来审问。他笑了笑，对王回答：“他长着脚，去哪儿是他的自由，无论谁来问，我都只能这样回话。”

　　“希望你能珍惜自己的生命。”王身边站着魏马克，“王不会轻易赐予赦免，因为那条蛇亲近你。你只要说服他留在王的身边，不仅不会死，还能得到荣华富贵，为什么不答应呢？”

　　阿卡脱尔讥笑道：“如果是好人，不用我开口，魁扎尔科亚特尔自然会与他做朋友。”

　　魏马克压住了后面要说的话，瞥了眼身旁的王。

　　托兰城的主人托比尔金坐在金箔包裹的凳子上，阿卡脱尔的态度令他很不悦，他开了口，“你不明白自己的罪行吗？你想把他据为己有？他本就是属于我的，而你偷走了他，且拒不归还。”
　　听了王的话，阿卡脱尔笑出了声。

　　“笑什么？你这个卑贱的猎人，一再愚弄我。”

　　“王啊，你并未见过他，却说他属于你。真以为地上的一切都是你的吗？不过是你一厢情愿。”阿卡脱尔说道，“他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我曾经确实有过你说的‘据为己有’那种想法，很快发觉自己想错了。他的智慧和心，你的宫殿装不下，想占有他，你会自取其辱。”

　　“为什么我要跟这个卑贱的人说话？”托比尔金生气地看向魏马克，有责怪之意。说服阿卡脱尔是魏马克出的主意。“我现在就想杀了他。既然他不想活了，就按原来的打算，把他的心脏奉献给神。”

　　托比尔金立即离开监牢，狱卒们伏地相送，害怕王的怒火牵连到自己。魏马克跟了上去，紧紧相随。

　　“你本可以抓到那条蛇，为什么放走他？应该把他直接带到我面前。”

　　“王，现在不能确定他就是您需要的人。他得经过考验，只要没死，他会自己来到托兰。”

　　“然后成为我的敌人？”托比尔金极为不满，“魏马克，他如果跟我作对，我就会失去一切。而你的行为正在将他逼到我的对立面。”

　　魏马克为自己的行为辩护，“但是村民欺瞒了您，如果不惩罚他们，王的威信就会受损。”

　　“正因如此，所以我还相信你的忠诚。使用暴力是为了我的利益。”

　　“王，假如我把他强行带来，他与您的矛盾将不可调和。请相信我，可能出现的后果都在我考虑之中。”魏马克进一步阐述自己的计划，“能说服阿卡脱尔站在您这边最好，他不愿意也没关系。只需等待那条蛇到来，您再卖个人情……”

　　.

　　魁扎尔科亚特尔用奇奇梅克人给的兽皮，把自己裹了个严实，不露出白色肌肤，连金发也裹了进去，唯有碧绿色的眼睛因为没法遮挡只好露着，但他已将头上的兽皮尽量拉低。

　　达脱莱蹦蹦跳跳走在前面。城市外围全是农田，每块田都有男女躬身劳动，这些人连衣服都没得穿，浑身沾满泥，腿上粘着吸血虫。

　　都说托兰富庶，魁扎尔科亚特尔看到这幅情景，心想言过其实了。达脱莱告诉他，这些都是奴隶，托兰城有大量奴隶，王的房子都由奴隶来盖，让自由人摆脱了劳役之苦。但奴隶是什么，达脱莱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觉得奴隶是用来替人干活的，要是他们村有奴隶就好了。

　　穿过农田，成片小棚屋密密麻麻挡住了路。魁扎尔科亚特尔和达脱莱在棚屋间蛇行，他们不知道路在哪儿，但只要朝着城墙的方向，总能到达。

　　这里是手工业区，棚屋都是一个个小作坊，各种噪音“叮叮咚咚”响个不停。魁扎尔科亚特尔会好奇他们在做什么，他也被别人好奇打量，因为他的打扮实在太怪异了。

　　在这里，魁扎尔科亚特尔也看到了许多奴隶，跟农田里干活的一样，他们身上有着奇奇梅克人的纹身图案。还有些人纹着别的花纹，应该是从其他部落抓来的。

　　城门处有武士把守，进城的旅客得挨个接受检查，因为祭典将近，检查特别严格。魁扎尔科亚特尔不由得心虚，在旁观察了阵。武士不会收缴外来者的武器，但会仔细辨别他们的面容，以判断是否可疑。

　　“怎么办？”达脱莱担忧地说。

　　现在自己的打扮肯定进不了城，但不这么打扮，还是进不了城。魁扎尔科亚特尔着难。

　　这时，走来一个背后插旗的人，他对着武士说了几句。城门内外的武士像接到紧急命令，立刻全部撤离。

　　魁扎尔科亚特尔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机会来了，此时不进城就进不去啦！

　　“跟上，达脱莱！”他当机立断，溜进城内。

　　托兰城内最显眼的建筑莫过于城市中央的金字塔，它比城墙还高，塔顶平坦，建有一座神庙，即使在城外也看得见。到了城内，金字塔更不可忽视，压迫着周围矮小的房屋。

　　那里应该就是举行献祭的地方了。无论祭品被关在哪里，最终会出现在金字塔上。魁扎尔科亚特尔打定了主意，他不准备打听村民被关在哪儿，就算打听到，凭自己的能力也救不出人。王住在宫里，层层守备，也不易见到。唯一能救下村民的时机，只在祭祀当天，村民和王定会同时出现。

　　“达脱莱，还有几天才开始祭典，我认为我们应该先找个落脚住处。”魁扎尔科亚特尔提议。

　　“我也是这么想的！”达脱莱深表赞同，这些天他们都没好好睡觉。

　　城内有旅店经营，祭典在即，到城里凑热闹的人非常多，旅店生意火爆，魁扎尔科亚特尔和达脱莱等了半天，旅店老板才想起招呼他们。

　　达脱莱从包袱里翻出卷豹皮递上。他们没有钱，这是马克特拉送给他们到城里换东西用的。

　　老板神情傲慢，眼光挑剔，把豹皮翻来覆去检查，怕看漏了眼。虽没瞧出毛病，但也没答应给他们安排住处。

　　“为什么蒙着脸啊？”他问。

　　魁扎尔科亚特尔拉紧了身上的兽皮，担心暴露，回答说：“没什么，不可以吗？我们那儿的风俗是这样。”

　　“托兰有托兰的风俗。你这种人看着可疑。”老板怀疑道，“你是不是得了病？传染病不能入住。”

　　“我们没有病！”达脱莱抢着辩解。

　　“不管有没有病，不收你们这样的人！走走走！”老板说完赶人。

　　旅店的仆人把他们轰出门，连同那张豹皮一起扔出，砸了达脱莱头上。

　　“不住就不住！不进你的店，就没别的去处了吗？”达脱莱冲着店门吼叫，把豹皮卷好。

　　他们还真没别的去处了，一连进了几家旅店，都被赶了出来。因为魁扎尔科亚特尔不愿露出真容。

　　“怎么办？睡大街吗？”达脱莱征求意见。

　　“以前我住山洞，睡街上无所谓。”魁扎尔科亚特尔说，“只是，允许在街上过夜吗？要是巡逻队清查流浪者，我们会被捕的。”

　　“也对。”达脱莱托着下巴，愁眉苦脸。

　　突然，两人肚子同时发出“咕咕”声响。

　　在哪儿住已经是其次，当务之急要解决在哪儿吃。

　　魁扎尔科亚特尔注意到街对面的作坊，十来个女□□隶操作织布机，面无表情地工作。

　　“有了！”他灵光一现，朝织布作坊而去。

　　.

　　“你们要在这儿工作？”中年男人漫不经心地说，“我这儿不缺人手。”

　　魁扎尔科亚特尔对道：“你不想自己的布卖得更有价值吗？我有个方法，能让布的价值翻几倍。我愿意赠送给你，只要你能负责我们几天吃住。”

　　中年人眼中闪过商人的精明光芒，“有赚钱的方法谁不想要？可是我能信任你吗？连脸都不愿露的人，怎么取得别人的信任？”

　　还是要看他的脸啊！魁扎尔科亚特尔想了一想，扯开脸上的遮挡。“还请你保密。”

　　作坊主看到他的脸，当场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