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5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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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阿容开着车带着木洛前往刘医生的办公室。一晚上没怎么睡，阿容担心木洛，迫不及待地想让专业的医生为木洛解决问题。昨晚的经历，让阿容心惊。但木洛在她面前表现出什么事都没有，一副自己小题大做的模样，她又觉得有些愤恨憋屈。
木洛洗漱的时候，一直磨蹭，吃早餐的时候，恹恹。催促了好几次，木洛让换上衣服出门。
昨夜的雨带给这个城市满地流窜的水，阿容开着车稳步地穿过早高峰的街区，木洛靠在车上补眠，几次阿容想开口说话，都不得不忍住。她知道，木洛不想交谈，不然又怎会一上车就闭上眼装睡。
“别看了。”阿容侧过头来，木洛还是闭着眼的，但她语气轻松地说，“我们这不马上就要见到医生了？我会好好调整的。”
好的。阿容气绝，感情还是自己多管闲事喽？
刚好绿灯，阿容猛地加速，开出准停线。
“木洛，我和你说。你知道是一回事，但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你现在的状态真的很不好！”阿容直白的说，“你要想好好活着，你就正式这个问题。病是可以治好的。”
“是病吗？”木洛睁开眼睛，突然直起背来，疑惑地盯住阿容，阿容只是稍微歪头，便看见了木洛眼睛里的委屈。若木洛是一个软弱的人，说不定现在便是眼泪汹涌而出。
阿容伸出手握住木洛捏紧的拳头，叹了口气，软下语气，“木洛，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看你的模样，你在消极抵抗啊。”
木洛抽回自己的手，再次坐正，身体完全倾靠在座椅上，沉默。她当然知道自己的状况不好，可是她没有办法，她已经很配合了，积极求医，只是难免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精神病，她只是害怕，只是不甘。
夜晚，她似乎可以脱下自己防备的外壳，将自己的脆弱暴露给相信的人，可黎明似乎是一个开关，当她察觉到一丝光亮，她便不由自主地套上坚硬的壳，只将训练有素的若无其事展现给这个世界。
“阿容，我知道。”
她望着前面迷雾丛丛的天空，隐隐觉得，眼睛酸胀，太阳穴跳着疼。
刘医生的办公室设在一处老旧的写字楼，藏在几家公司交错的最里屋，一点都像正规医院。不过，阿容说她是G城最好的心理医生，木洛也相信她是，因为她从来没有试图追寻木洛不愿意表达的心理，她只是陪伴木洛，给与木洛一些看似无用但确实给木洛带来希望的建议。
木洛见刘医生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周她都会和医生通电话，说说近况，像个老朋友。
刘医生三十多岁，具体年龄不知。木洛曾经问过，刘医生说，哪有人这样问女性年龄的，后来不了了之。
阿容熟练地推开刘医生的办公室门，连敲门的动作都省去。和刘医生约时间的时候，刘医生特地说过，她今天把时间留给木洛，不会有其它咨询者。
“姐~”
阿容一进门，就黏黏糊糊地打招呼。木洛跟在后面，礼貌地说：“姐，我来了。”
“最近怎么样？”刘医生坐在沙发前泡茶，“随便坐。”阿容随意地和刘医生坐到一起，木洛则拉开沙发前的椅子，坐在对面。十点钟不到就开始喝茶，木洛没有这样的习惯，但她还是任由刘医生为她斟好茶。
“木洛是不是放假？”
“嗯。”木洛主动说道，“趁着放假过来和姐聊会儿天。”
“这么乖呐。”刘医生笑着说道，语调轻缓，透露着些许愉悦。她说：“待会儿我们去吃火锅，楼下新开了家店。正好你们来了，陪我去尝尝。”
“好啊。”
阿容抢先答道。木洛只得点头。
“姐，要不我去隔壁玩呗。你和阿洛聊会儿。”阿容端起一口茶喝完，站起来就往隔壁的休息室走，她太熟悉这里了。木洛第一次到这里时，阿容说，刘医生是她姐们，让自己跟着叫姐，这一叫已经两三年了。
“姐，我——”。
“不想来这里？”
木洛主动开口，就被对方猜透心思。这种脱光衣服的感觉，让她感觉十分焦躁。
“也没有。”她点头又摇头，她自己也说不上自己心里隐隐的抗拒以及似有似无的意愿。
“我最近一直睡不好。”纠结不过一秒，木洛受不了医生那副了然于胸的注视，气馁地说。
“那要睡一会儿吗？”医生打趣道。
“姐......”
木洛和医生的相处更像是一个熟识的朋友，不像医生和患者。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能在医生面前，放下防备。
木洛没有去看过其他医生，不知道是不是其他心理医生也是这样“随意”，她愿意去和刘医生分享，她是一个很好地保密者。她与她沟通的内容，医生连阿容都不曾透露，这样让她感觉到安全。
“大学怎么样？”医生自然地与她聊天，“一个多月有没有认识新朋友？”
“没有。”木洛想到几位暂时相处融洽的室友，顿了一下说，“大学就开始住校，时间比较多，天天都和几位室友一起去上课。”
“挺好的嘛。”医生笑着说，“我读大学的时候，也是每天和室友呆在一起。那时候去得远，人生地不熟，一个人去哪里都害怕。”
“姐，还会害怕吗？姐看上去，挺厉害的。”
“厉害就不可以害怕？”医生调笑地反问道，但没有错过木洛的一举一动。
几乎与话音同步，木洛一怔，刚才脸上挂着的自然的微笑微微变色，再望向医生时，对方感觉到了牵强。
“我上大学的时候，家里左拼右凑，才凑够学费。我一个人带着钱去学校，绿皮火车坐了两天两夜，完全不敢睡觉。你不知道，就怕睡着了，钱丢了，读不了书。”医生夸张而自然地说起自己的故事，分散木洛的注意力。
“是吗？”木洛想起自己跟着邹云到学校的模样，自己拉着密码箱，所有重物的负担都在邹云身上，父母总是觉得子女是小孩，很多事情都还不能承担。
“姐，你大学哪里念的？” 木洛双手交叉，右手的大拇指压在左手上，使劲摩擦。医生抬着茶杯，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她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一边回答道，“北京。”
木洛僵着身体没有动，又不自觉地移开了交谈中注视着的医生的眼睛，指甲抠进了左手的虎口。
“这么——”这么巧啊。
木洛抿着嘴，有些话到嘴边，她说不出口。
“嗯？”医生身体前倾，靠近她，等待她的答案。
“哈哈！医生也会这么好奇的吗？”木洛笑着移开了身体，见医生并没有要换个话题的意思，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这么厉害的吗？”她笑着补充，“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能去北京上学的学霸。”只是她的口吻，不自觉沾染了落寞和一种无能为力。
医生很快抓住了关键词——“学霸”——
“你在谦虚？”医生故意问道。她从阿容那里，以及自己和木洛接触的过程中，能够直观的感觉到木洛的优秀，就算不是一眼惊艳的特殊能力者，但绝对算得上有所长。
“没有。”木洛快速回答，本能地否定一些肯定，完全不去分辨对方“肯定”是真的带着欣赏。
“怎么会在江城念大学？”医生自然转移话题，说道，“高考前还听你说要去远一点儿。”
“没考好。”木洛说完后，似乎又觉得自己表述不正确，快速补充道，“能力有限。”语气平淡，透着一丝压制的无奈。
“怎么这么说？”医生端起茶壶，给木洛续杯，趁机解救快要被木洛自己捏碎的手指。果然，见医生拎起茶壶，木洛本能地松开手，将茶杯轻轻地推向医生，方便医生续水。
“木洛，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医生说，“我听阿容说，你可是学霸。”医生故意重读“学霸”二字，果然见木洛再次捏紧了虎口。
“太谦虚就是骄傲。”医生故意说，“木洛学霸。”
木洛移开头，望向窗外，高楼入目，混沌大雨。
“我不是学霸。”木洛一字一顿地否认，但又觉得自己太认真，主动解释道，“身边的人都很优秀，和他们比，我就吊车尾了。”
“谁啊？能让你这样——”医生望向木洛，故意斟酌用词，轻启薄唇，“局促。”
“很多朋友。”
木洛脑子里全是顾汐的影子，那么成绩耀眼的人，随之便是一些混杂的声音。
“你和顾汐要注意学习，不要影响她。”老师说。
“你是木洛的同学吧？我要赶着回去，来不及等她，你帮我和她说，以后不要找顾汐，不要打扰她学习。”木洛站在楼梯口，清楚地听见顾汐妈妈的交代。
“你多像顾汐学习，别老带着顾汐去玩。你们老师说，顾汐要上一中的。”邹云女士在见到顾汐到家里来玩时，偷偷和自己说。
木洛垂着脑袋，对医生的说话失去反应。许久，她抬起脑袋，再多的情绪已经克制消失，无影无踪，眸子里装着深不见底的寂静，开口却带着刺痛地委屈，她望着医生清和地笑着说，“医生，其实我也不差。”倔强而委屈。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第56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