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钱山（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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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许渝的手机上多出了一条短信。发信人是林霄，这条短信很长，许渝目测得有三百来字。核心内容是对招他进公司的抱歉和愿意给他介绍其他工作的帮助。
许渝也回复了他一条长短信，表示了这件事是赶巧了和他没有直接关系与对林霄此人的感谢。来来回回读了几遍，许渝觉得没什么问题，就点击了发送。想了想，觉得林霄人不错，或许可以成为他的朋友——前提是林霄不嫌弃他。
于是许渝打开注册过后八百年没用过的微信，搜了一下林霄的手机号，试图加个好友。搜索出来的内容让许渝有些意外。
林霄的微信名就叫“霄”，但他的头像很有意思，是一幅画。画的内容是一个穿着古装的男人背靠着着一棵树，旁边匍匐着一只小动物。可能是画的年份有点久，放大过后只是一堆像素，看不清男人的脸以及旁边的到底是个什么动物。
半晌，许渝发出去的短信显示为【对方已接收】，他的微信也收到了林霄同意了他的好友申请的提示。
许渝想了想，没有给林霄发微信。原因无他，熟悉的人加了好友不需要客套，可以直接开始聊天。陌生的人即使客套几句也近不到哪去。尤其林霄这种踩在天平正中央的人，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更尴尬。
许渝本想着给子琅打电话问问能不能把他的工作从兼职变成专职，打开了手机通讯录才发现他没有子琅或是白无瑾的手机号。决定兼职工作以前他是通过邮箱推送才知道的那间当铺，当天更是直接按照邮箱广告提供的地址才找了过去。
不出意外的，许渝还得再折腾一趟。
“也不知道那地儿白天开不开门，算了还是晚上去吧。理完了账再问”许渝做好了打算。
许渝开车又回了家，宅了一天终于到了晚上。九点，许渝准时到了当铺。刚刚迈进当铺的门，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当铺里多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陈志豪。
“陈老板，你我之间的交易已经完成。我收了你二十年寿命，你私人银行卡上多出了二十亿美元。这交易哪里不公平了？”无归坐在桌旁，拿眼睛上下打量着陈志豪，嘴角勾起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笑。“还是说，你现在犯了命/案，后悔了？”
陈志豪——准确的说是陈志豪的灵魂——直愣愣的杵在地上，胸膛起起伏伏，看样子是被气狠了。
是，他是有钱了。可他不知道他的寿命是以这样的方式被取走的！
他低头看了看半透明的自己，又想到了那个发了疯被关进警局的东西。第一次生出了后悔的情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老板，老板你看您的钱我还没动过多少，要不您还我十五年寿命，钱我都还给您。您放了我吧。”陈志豪双膝一软，跪了下来。边说话边给无归磕头。
无归冷笑一声，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门口，见来人是许渝。便伸手招呼他过来。指着地上的陈志豪，问他认不认识。
许渝当然认识，毕竟是他只见过一面的老板。陈志豪的长相可以说非常普通，让他留下印象的是当时陈志豪眼中的疯狂和周身缭绕的黑气。
看来，这就是答案。陈志豪的疯狂与当铺有关，而当铺也就是那个传说里的当铺。
无归见他点头，便将事情简要的向他复述了一番。反正许渝总要知道的，反正许渝已经知道了。前者指的是他另外的身份，后者指的是当铺的真正生意。
许渝沉默了。他沉默的档口，陈志豪或许猜到了他的意愿或许和自己的结局有关，爬到了他的脚边，双手攥着许渝的裤筒祈求着。“小许，你是我们公司的对吧，你看我好歹也曾经是你老板。你帮我说几句好话，啊。”
“老板”这个词惹的无归有些不快。明明现在的自己才是许渝的老板。
他觉得陈志豪恶心至极，被欲望驱使来做了交易，又因为自己即将失去性命而跪地祈求。丧失了最后一丝生而为人的尊严。
许渝也不是傻的。躺在家里无聊着刷手机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关于这个男人的很多黑料。什么偷税漏税，抛妻弃子，贿赂官员，包养小三。
网络是一个神奇的所在，一个人在网络上的评价从不固定。就像陈志豪。前几天还是知名青年企业家，今天就变成了一个人渣、精神病患者、杀人犯。
此刻，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人跪在自己面前，许渝不觉得自己有优越感，也体会不到一言定人生死的操纵感。他只觉得恶心，只觉得奇怪。为什么人可以为了钱财拿自己的性命做交换，为什么人又为了自己的性命可以抛弃自己的尊严给一个不相干的人跪下。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他从小到大体会到的恶意比别人都多，可他从来没见过有人可以“能屈能伸”到这个地步。
“我与他签了血契，你看，此事该当如何？”无归将决定权交给了许渝。
“既然已经签订了血契，自然有天地为证，不可毁约。陈总，自求多福吧。”许渝抬脚走到了无归身边，他并非有意拍马，而是真心觉得陈志豪的行为令人发指。无论是他的前半生还是现在。
“陈总，你听到了？”无归冷笑一声，抬手在空中虚虚一握，陈志豪的身形就消失了。他当然没有直接动手杀死陈志豪，只是为了防止对方元神回到身体里作怪罢了。
“子琅，那个......”许渝欲言又止。
他想和老板商量工作的事，但是又担心开了口以后刚刚的表态有溜须拍马之嫌。
“为了工作的事？可以。来吧。工资翻倍”像是看破了许渝的纠结，无归笑了笑。这可能是自他认识许渝以来，为数不多能为他做的了。
“子琅你怎么知道？”许渝有些惊讶。
“你工作没了，不然还有什么情况？”无归捏了捏鼻梁，这人轮回几世，怎么反倒憨了不少？不过这样也好，他觉得比起一个洞察一切的许渝，他更想要一个有点呆气但是很软很好拿捏的许渝。
那晚和白无瑾聊过后，无归也想了很多。他的确不能强求。当初许渝轮回时魂魄受损，能全须全尾的活着站在他面前已是万幸。既然许渝身上的人气盖过了煞气就是好事。他又何必奢求许渝同千年前一样分毫未变？
那一晚，在无归想通的同时，白无瑾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他没想到自己随便招来个杂工，竟然是他哥提过的爱人。而且还是他哥单方面宣布的爱人。
白无瑾觉得，他小小的兔头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打击。
许渝的工作就这么定了下来，无归也让白无瑾给他介绍了一下当铺的日常。告诉许渝，他除了理账认字以外还有其他的活可以干。比如给当品估价以及压价。
当许渝听到关于压价环节介绍的时候，他深深的觉得这个当铺在白天一点也不神秘。他竟然生出了一种“原来妖也是要恰饭的”的错觉。
本来他以为自己的工作会艰辛一段日子，因为他对于藏品古玩一窍不通。后来他就释怀了，买得起藏品古玩的人不会穷到典当自家宝贝的。
而且，通过几天下来的工作，他发现自己对玉制品的鉴定有着非同寻常的天分。
自打这以后，当铺里时常出现这样的对话：
客户A：您看看我这玉，当年我爷爷从国/民/党军官那缴获的，二十万，成不成？
许渝：部队有纪律，缴获的东西必须上缴。要么您爷爷没遵守纪律，要么就是您爷爷逗你玩的。不过这玩意我觉得国/民/党军官也看不上。
客户B：您看看我这块玉，当时十万买的，要不是因为欠了债，我都舍不得卖！七万当了，您看成么？
许渝：emmm，这个玉吧。就这个成色而言，十万元的价格，哪怕是日元也有些贵了。
客户C：小哥哥小哥哥，你看看我这手镯，前男友送的，老坑玻璃种，人家想买个包包，不多要，四万就行。四万真的不多了。
许渝：小姐姐，你这镯子是玻璃的。幸好是前男友，不然我都想劝你分手了。
这年头，什么职业都能成为网红，许渝也不知不觉成了网红鉴定师。不少人慕名找他估价，哪怕没东西可当也要找话题和他聊上几句。
许渝头大，每次看到说想当衣服当自行车甚至当男朋友的，他都感到深深的无力。这些人到底活在哪个时代啊......
这其中也不乏真缺钱，得当个好物件的。这一天，来了一个年轻人，和许渝差不多大，带来个咸丰年间的银酒壶让许渝估价。
这许渝哪里看得出价值多少，只得请了白无瑾帮他看这酒壶。哪成想，白无瑾看到这只酒壶脸色一变。价都没估，只告诉那年轻人不收，让他赶紧走。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钱山（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