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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一起去酒水摊上排排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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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从噩梦中惊醒的人们开始互相交流自己昨晚做的怪梦，却惊奇的发现大家做的梦好像是同一个。
不过到晌午，沪州城大街小巷已是人心惶惶，谣言四起。城主召集了一众长老，议事厅里一堆白发苍苍的老头愁眉苦脸，一口接着一个叹气，平白让议事厅有了几分丧葬场的气氛。
“造孽啊，一定是那个龙作怪，当初就不该多生事端啊。”
“以前说要留住它的时候，我记得老李你不是最赞成的吗？”
“那是当时形势所迫嘛。谁能想到它被关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有余力作怪。”
“要说当初就不该强行将它留下！现在好了吧，请神容易送神难，要是将它放走怕是会彻底酿下大错！”
“那条龙不知从哪里得来的神力，居然能同时操纵百万人入梦！这也太可怕了！”
议事厅外，韩器对谢麟白道：“公子，现在怎么办？”
“去城中。”“为何？”
“龙魂被困千年，如今突然实力大增。我要知道它的力量来源于哪里。”谢麟白刚一走出大门，就看见一个人倚在门边的柱上，像是早就等在那里一样。他脚步一顿。
“中午好啊。沪州城繁华，要不一起出去走走？”丽儿笑嘻嘻的从柱上下来，她今日没有穿颜色鲜艳的大裙摆衣裳，而着了一身简单素净的深蓝色窄袖长衫。
韩器暗自惊讶的打量起来，丽儿平时穿着鲜艳，珠钗头花像不会插似的戴了满头，大眼睛随时骨碌碌乱转打量别人，待别人发现后又敛下眼皮在角落里沉默起来。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从小地方走出来的侍女，没见过世面。可是她今天省去了那些花里胡哨的珠花头饰发簪，满头黑发随意的垂落在肩上，只有脑后用一根红色发带束着一缕头发。整张脸清爽干净，那双大眼睛也不再乱转，而是沉稳的盯着一个方向，眉眼间竟多了几分英气。倒是比之前看上去顺眼了不少。
“据说沪州城中的祠堂不供神佛，他们历来供奉的是龙。如今龙魂暴走，我猜这与城中供奉的祠堂有关。”丽儿看向谢麟白。韩器瞪大眼睛，她怎么和公子想的差不离？越到这时候，他就越好奇丽儿的真实身份，一个从妖王谷里走出来的没有灵力的人类，竟也知道朔北韩家。她与雪枝的关系也很奇怪，之前在厨房，她好像早就知道事情会朝哪个方向发展。谢玲先是怀疑雪枝是妖怪，后来她那个弟弟突然转而对丽儿下手，难道她真是隐藏极深的妖怪不成？
想想之前，年声莲的空间戒就是被丽儿发现的，看到青羽兽她也毫不慌张......不可细思，越是琢磨，韩器就越觉得恐怖，他脖子僵硬的看向丽儿，她竟还笑吟吟的眨了一下眼睛。韩器顿时打了一个寒颤。
谢麟白面无表情的从她身侧走过。丽儿随意一笑，跟了上去。韩器在原地呆愣片刻，想到公子也走了，赶忙追上去。
沪州城不愧是中原地界最繁华的城市之一，白日里车水马龙，宽阔的街道上摩肩接踵。因着贸易交通极为方便，来此处经商的人也是络绎不绝。走在这样的街上，若是稍不注意就会与人失散。
谢麟白三人走的不是主干道，避开了最汹涌的人流。这条街主要是酒家和一些卖胭脂水粉、药材香料的商铺。路边支着许多小摊，卖一些精巧的吃食，几个小孩站在卖糖人的摊位前，眼巴巴的等着自己的糖人出锅。街上叫卖声、吆喝声、马车碾过石板路的咕噜声、相熟的人们站在街上大声谈论事情的声音不绝于耳。整座城市充满了勃勃的生气。
但是在一些角落，也有些不一样的声音。十字路口人来人往的露天酒水摊上，几名马车夫围坐在一方小小的矮桌前喝茶歇脚。一个车夫牛饮般喝光了自己面前的酒，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也知道昨晚的那个怪梦了吧？”
“当然知道了，全城的人都做了那样一个梦。简直是太离奇了，不会是有什么妖怪作祟吧？”
“笑话，沪州城可是好几百年都没有过妖怪了。咱们有龙神大人在，还怕什么？我看哪，除非是四大妖君亲自来了，否则是不可能有妖怪进的来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看谢家人的反应，明显就是出了大事啊。以往哪怕是河里溺死人，他们也要派个人出来好好查看。可是今日出了这么怪的一件事，城里闹得沸沸扬扬。谢家却大门紧闭，没有一个修士出来调查。是不是有点做贼心虚啊？”
“真是奇了怪了，以前哪有人会记得自己做的梦的？要是我，起床放个水的功夫就忘了。可是昨晚的那个梦我却记得清清楚楚，连我家那口子在哪里被洪水卷走都记得。”车夫说完抖了抖胳膊，“简直是太瘆人了。”
“唉，不说了不说了。我打算今天干完活之后去龙神大人的庙里上柱香，龙神大人一向很灵验的，你们要不要也去拜拜？”
车夫们做力气活的声音很大，他们的议论清楚的落进隔壁桌客人的耳朵里。韩器小口小口的喝着茶，眼睛却在悄悄的观察着对面的丽儿。三人出门后一路走走停停，谢麟白是个深居的大少爷，韩器也算是一个。两人都不知道怎么查探消息，就在城里七拐八拐的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最后还是丽儿忍不住停下问他们到底知不知道往哪走，在看到谢麟白和韩器罕见的同时沉默之后，就带着他们来到了城里人最多十字路口的酒水摊。
确实，在这里光是坐着喝酒，就听到了不少连他们都不知道的内情。比如，城里香火旺盛，却不供神佛，只供着一位龙神大人，据说在龙神庙里拜过的都能心想事成。可是拜龙神庙有几个规矩，一是不能穿红，也不能说红和与其谐音的字。二是不能许害人的愿望、过于荒谬的也不能许。这也不是谢家人定的规矩，而是人们发现，凡是是许愿要别人死的，往往会报应在自己身上。
曾有个赌徒许愿要满屋子的黄金，第二天街坊邻居发现赌徒家中满满当当的堆满了金子，他本人却不知所踪，最后人们在金子堆下找到他被砸成一张薄纸的尸体，那一堆金山却变成尘土消失了。
至此以后，人们便再也不敢许过分的愿望，甚至有些害怕报复的都不敢许愿了，只晓得老老实实的给龙神大人上香供奉。后一个可以理解，毕竟龙神也不是真正的神，若是不震一震一些居心不良之人，不知道会许下怎样大的祸事。但是第一个规矩又是为了什么呢？
韩器低声道：“又不是公牛，为何不喜红色。”
“那名少年叫什么名字？”丽儿突然问。韩器一愣，转头看了看四周，哪个少年？谢麟白道：“昨日城主并没有提到他的名字。”
“这就奇怪了，既是沪州城的大恩人，为何连他的名字都避而不提？”丽儿勾唇冷笑。韩器缓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哪个少年。
丽儿招手叫了小二过来，她手臂一伸，一把摘下旁边谢麟白的香囊，动作十分自然流畅，仿佛那是她自己的香囊，只是暂时存在谢麟白腰间似的。
等到丽儿掏出一把金叶子的时候，韩器才反应过来，怒瞪着她道：“你干什么？”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丽儿微笑道，转脸将金子拍在桌上，对小二道，“把你家所有的酒都端上来，今个少爷包场了。”
小二在店里待了这么久，也是第一次遇上一个扬言要包场的客人。沪州城繁华，也不是没有过大款包场，但那都是在顶顶好的酒楼里，这少女却硬生生的把包酒水摊喊出了一掷千金的豪气。他激动的看看桌上三人，打量着中间那位始终冷着脸的公子也许就是“少爷”，他殷勤的冲谢麟白点点头：“公子稍等哈，咱家的酒马上就上来！”
小二转身跑进小摊后面的屋子，不久便出来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老板了。他一出来就招呼摊子上的客人走。还把他们三人请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光线明亮，中间放着一张圆桌和三把椅子，桌子上还一溜排开了好几个酒坛子。这环境可比外面的露天摊子好太多，至少不用在那矮桌下曲着腿了。
韩器欣慰的坐下，他可不想像那些做粗活的似的大喇喇敞着腿。
丽儿抬手打断老板滔滔不绝的介绍，笑道：“我们几个是从外地来的，想着沪州城繁华，想找一位本地人替我们讲讲城里的趣事。不知老板这里有没有本地人？”
“自然是有的，我这店里全是本地的小伙。诶！你，过来！”老板叫来一个小二，就是刚刚领他们进来的那个，“这小子机灵，他家里祖祖辈辈都在沪州城里。您要是有什么问题呢就尽管问！”
丽儿点点头，却看见老板和好几个伙计还在一边站着，便道：“除了他之外，你们都去忙吧。我家少爷性格喜静，不习惯太多人围着。”
“诶诶，好嘞。”老板点头哈腰的应和着，一边偷偷打量着从进门都现在一点表情都没有的谢麟白，心道岂止是喜静，你家少爷怕是得了面瘫吧。不过这话他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只好带着伙计下去，还替他们关上了门。
“几位贵人，你们想知道什么小人从小就在沪州城生活，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好地方....”丽儿似乎乐的听他讲，这些伙计每天开门迎四方客，自然知道许多趣事，嘴皮子也格外厉害，将一件鸡毛蒜皮大的事讲得活灵活现神采飞扬。韩器也津津有味的听着，忽然看到谢麟白依然没什么反应，低垂着眼皮不知道在看何处，连忙轻咳一声。
丽儿悠悠转过头来，顺着视线看向谢麟白，他端坐在位子上，背挺得笔直，目视前方，好一派木头人的模样。
丽儿忽然起了逗逗他的心思，她弯弯唇，对小儿道：“你要不要猜猜我和这位少爷的关系？”谢麟白抬了抬眼皮。
“这...”小二脸上面露为难之色，这位公子一看就是锦衣玉食的人家出来的，而这位姑娘他却看不清。都说看人先看外貌，凭一名女子的装扮，头上戴的身上穿的就能看出她的家世，从她的神情举止能看出她的性格。可是....她头上什么都没有！这怎么看？小二苦着脸打量起来，她身上穿的看不出是什么布料，总不是粗布麻衣就是了。说她是侍女？可是见她那通身气定神闲的气派，恐怕连城主大人都没有。说她是那位公子的妹妹？但是哪有大小姐出门身上一件珠宝首饰都没有。可是看她刚刚那么自然的去拿他的钱袋子，两人肯定关系亲密，难道是......
小二心中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许是这位公子的....夫人？”
“噗——”韩器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丽儿也是一愣，玩味的看向谢麟白，他依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丽儿离他近，看到他的脖子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
她低笑一声，对不知所措的小二道：“你猜的不错，这里的酒都归你了。”三个人都不会喝酒，买下的酒只是为了方便查探消息。顺水推舟的送人也无妨，可是韩器不由得肉疼那些一去不返的金叶子。
小二激动的连声道谢，丽儿见他放松下来，便一手转着酒杯，不动声色的问道：“这城中为什么有这么多龙神庙啊？”
“啊，您问这个啊，这就要从一千年说起了。话说当时....”小二得了赏赐，自然更加卖力的讲起故事来。他讲的与城主的版本倒没有什么出入，唯一不同之处就是他称呼那名少年为“大善人”。
丽儿和韩器对了对眼神，韩器打断小二，直奔主题：“那你口中的大善人叫什么名字？”“您问这个作甚”
也许是第一次有人问这个，小二楞住，但是连忙改口道，“其实事隔千年，千年前好多人都是没有名字的，都是亲戚邻居随口喊着一个贱名字好养活。所以史书上是没有写这个的。”
“这样啊...”韩器有些失望。丽儿却眯了眯眼睛，冷声道：“你在撒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