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妖王有两幅面孔》起个名字太难了

11、做梦

　　这语气实在太过自信，谢麟白缓缓道：“你到底是谁。”

　　“等回去了，我考虑一下告诉你。”丽儿笑着搂紧了他的脖子，没有反驳。

　　岸上，谢城主皱眉道：“少主怎么还不上来，为了一个侍女冒险真是......”旁边的长老跟着附和：“是啊，此举有些冲动了。”

　　却有另一人突然道：“可是，你们看少主的样子是不是有些不对啊.....”“有什么不对...”

　　谢城主望向湖心，只能看到两个小小的人影。也怪这龙栖湖太大了，当初挖这个湖的时候关顾着大气了，完全没考虑到过大会有点不方便。

　　突然，他双目圆睁，近乎咆哮道：“警戒！！”岸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城主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湖心之上猛然朝天冲起一道巨大的水柱，那水柱极宽，简直就像一座小山一样冲到了高空。

　　谢麟白怀里抱着丽儿，急速岸边向岸边掠来，在他们身后水柱像长了眼睛一样紧紧撵着他们，其中还传来兽类的怒吼，似乎很想将这两人吞入水柱中。

　　岸上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呆了，直到谢城主一声咆哮将他们唤醒。一个个纷纷拿出武器，可是又不禁在心中无奈的想：这样庞大遮天的水柱，就算他们拿出武器又能拿它怎样。

　　湖上，谢麟白的身影像离弦的箭一般掠过水面，在他身后水柱也在高速移动，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断缩小。

　　等到谢麟白的速度降下来的时候，他看向丽儿，丽儿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又长又薄的长方体，顶端变成柔软的布料，暴射而出并不断变长，直到那顶端自动找到离岸最近的一棵树，迅速缠上大树的树干。谢麟白最后一点灵力刚好耗尽，速度陡然变慢。

　　水柱兴奋的咆哮一声，猛扑过去，却只沾到一个衣角。

　　“吼————”自动略去身后渐渐远去的怒吼，丽儿一手要抓着手里救命的家伙，一只手抱不过来，谢麟白脸皮又薄不好搂她腰，眼看就要滑下去了，丽儿迅速两腿分开，缠住谢麟白的腰，一下子将他固定住。

　　“这...”饶是谢麟白再怎么淡定，面对这个姿势脸也有点烧起来了。

　　两个人几乎要脸贴脸了，丽儿却半点羞怯都没有，依旧是平时那副笑嘻嘻的模样，还认真的叮嘱了一句：“谢公子可别乱动啊。”

　　不，是比以前更过分。

　　幸好岸边很快就到了，谢麟白腿长，一只脚先触地当缓冲，并迅速翻转了身子，两人在巨大的惯性下摔在岸边。只是因为谢麟白刚刚的调整，丽儿没有和大地亲密接触，而是倒在了一个温暖的胸膛上。

　　两人一到岸，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后面。那道巨大的水柱好像在岸边碰上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被狠狠撞了回去，漫天的水柱仿佛瞬间失去了灵性，化为一道水浪融入湖里。

　　韩器早已在岸上等待着了，他身后跟着一堆长老慌忙跑过来：“公子，你没...？！”

　　后面半截话断在肚子里，韩器满脸写着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转身捂住最近两个长老的眼睛。并试图用身躯挡住后面跟来的谢城主的视线。

　　后面的人很快爬起来了，丽儿走过来，安慰性的拍拍他的肩：“放心吧，你家公子的清白还在。”“你你你你.....”韩器满脸悲愤，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丽儿无所谓的摊摊手，在她身后，谢麟白缓缓走来，目光直接放在了人群中某个人身上。

　　谢城主一僵，艰涩的道：“是老夫护卫不当，险些让少主受伤。”丽儿闻言，嗤笑一声。谢麟白淡然道：“此番重点已经不是这个问题了，城主。你就没有其他的想说吗？”

　　长老们关心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先被这两人搞迷糊了。人群中有一位长老先反应过来：“城主，这湖里到底有什么啊？”

　　谢城主咬咬牙，转身对其他在场的修士们一拱手,声音洪亮：“各位仙友，宴会到这就结束了。请各位尊客先回去吧，今日是老夫招待不周，但是请各位卖谢某一个面子，今日发生的一切，不要对外宣扬。”

　　宾客们面面相觑，谢家在沪州城出了这档事，还是当着本家少主的面。此事怕是不好收场，于是纷纷告辞。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谢城主叹了一口气，转身道：“少主随我去一个地方吧。”谢麟白点头，众多长老也不知所以，还是刚刚那位长老出言道：“城主大人，我们也去么？”“不必了。”城主摆摆手，就要往一个方向走。

　　韩器和丽儿跟着谢麟白从长老们走过，忽然，谢麟白停了一下，韩器忙问：“公子，怎么了？”

　　“无事。”他摇摇头，丽儿却看到他刚刚头往某个方向侧了一下，顺着那方向看过去，是刚刚说话的那位长老。看外貌好像没什么不一样，和众多长老一样的白须一样的长袍。似乎察觉到了丽儿的视线，那个白胡子飘飘的老者还冲她微微一笑。

　　丽儿的脸色顿时古怪起来，但只是一瞬，她迅速恢复平静，跟着谢麟白走了。

　　城主带着他们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远远的出现了一座古朴的祠堂，看外表似乎已经存在很久了。待走近一看，那高高挂起的匾上写着三个大字“静水堂”。由于年代久远，字已经斑驳不清，但仍能从三个题字的一笔一划中看出一股苍劲的力量。

　　见他们都在看这牌匾，谢城主解释道：“这是家主年轻时路过沪州城的时候，老城主请家主题的字。龙栖湖不通外流，是以取静水之意。”

　　是谢麟白的父亲写的啊，他们望向谢麟白。年轻的少主长身玉立，站在檐下仰头看着自己父亲和他一样年纪时的题字，白玉一样完美无瑕的脸上却依然没有半分波动。那双好看的眼睛也因此显得有些空洞无神。

　　见状，谢城主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仿佛早就知道是这个样子，他将手放在门上，示意他们跟进来。一踏入静水堂，韩器就讶异的挑了挑眉毛。那个在祠堂的案桌下正跪着的，不就是前不久被罚的谢玲吗？

　　听见脚步声，谢玲一边抱怨着回头：“你来啦？这次带了什么......”话音未落，她猛地闭上了嘴，谢城主冷哼一声：“谢珑那小子又偷偷给你送吃的。”“父亲....少主...”谢玲连忙起身行礼，只是看见丽儿之后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怎么回事，谢珑不是说今日要对付这丫头么？她小心翼翼的问道，“父亲，你和少主来这里做什么？”

　　谢城主看她一眼：“你和珑儿迟早也是要知道的。既然你在，就听着吧。”

　　“是。”

　　谢玲见父亲神情严肃，也乖顺起来。

　　祠堂里的香案上供奉着的不是神佛，而是一尊龙形的雕塑。龙形雕塑雕得栩栩如生，身形如流水一样盘旋在高台之上，一双龙目高昂的看着远处的某个地方，只是站在下面，就能感受到一股隐隐的龙威。城主先是取三炷香点燃，恭敬的插好，对着高大的神像深深的鞠了一躬。

　　“很多年前，沪州城还只是一个小城镇，那时封魔大战也还没有爆发。天地之间毫无秩序可言，妖魔鬼怪屡屡侵犯人类的居所。修士们大多奔波于斩杀大妖的路上，根本无暇顾及凡人的生死。”

　　“那时，沪州城里有一名灵力颇高的少年，发誓要出去学艺，回来帮助百姓斩妖除魔。可是当时的各大势力完全是自顾不暇，他就跟着一些散修修习了一些小法术。有一次非常偶然的机会，他遇到了一条龙。还是一条重伤的龙。”

　　“等等，你是说....龙？”韩器忍不住打断，“天地间应该早就没有龙了啊。”

　　“所以那是很久以前。”城主解释道，“可就算那个时候，那也已经是世间最后一条龙了。那名少年遇到它的时候，它正被一些贪婪的修士追杀，毕竟一条龙的价值实在是太让人疯狂了。”

　　说道贪婪的修士时，谢城主皱了皱眉。祠堂里的人都下意识想到了同为五大家的崔家。

　　“那少年救下了龙，帮助它躲过了追杀。龙是生性多疑的生物，一开始并不相信和那些修士一样是人类的少年，但是后来见他没有恶意，反而为它疗伤，照顾它，就渐渐放下了成见。一次交谈中，龙知道了少年的苦恼，就向他承诺，它愿意以龙身庇护沪州城不被侵袭。少年很感激，但是龙也定下了一个期限，它已经没有多少寿元了，只能庇护到少年老死那天。”

　　“当时情况不容多考虑，于是少年就答应了。那条龙也遵守了诺言，以龙身镇守沪州，使得方圆百里所有的妖怪全部臣服，再也不敢造次。同时沪州城也因为有这等天地神兽的存在，吸引了大量的日月精华，修士修炼突飞猛进，百姓受到福泽绵延。沪州短短百年间就从一个毫不起眼的末流势力，一跃成为谢家最顶尖的分支之一。”说到此处，谢城主脸上流露出自豪的神情。一旁的丽儿突然冷笑一声：“再风光，不也是建立在阴谋之上的么。”

　　“你胡说！”谢玲听不得旁人这样诋毁沪州，当即瞪了丽儿一下，“你一个侍女知道什么。”

　　韩器脸色古怪的摇摇头：“她说的没错。那条龙说的是只庇护到少年老死为止，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如今沪州中依然灵气充足。龙栖湖中龙威犹在，难道那少年是个长生不老的妖怪不成。”

　　凡人的寿命不过百年，就算是修士，也不过是凡人的两倍。而沪州城建成至今已经上千年了，唯一的解释就是，沪州城的人不愿失去灵兽守护，用了什么法子将那条龙锁在了沪州。谢玲一想到这，有些不可思议的望向自己的父亲。

　　闻言，谢城主表情痛苦，又是纠结又是懊悔的抱住头低声道：“我当初接任城主知道这个秘辛时，也想过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毕竟那是一条龙，天地的灵物是何等的骄傲。怎会心甘情愿的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呢。可是当时的长老都劝我，说历代沪州就是这样过来的。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沪州城的繁华，百姓安居乐业。还说若不是靠着这条龙，我们早就被邻近的崔家吞并了......我、我还不是为了百姓.....”

　　谢麟白抬头看那尊龙形神像，默了片刻，不知在想什么。他转眼看着城主的时候，眼底有了一层薄薄的情绪。

　　他对城主道：“能护得沪州城繁华，百姓安居乐业的，从来不是龙。”

　　“属下.....知罪.....”谢城主羞惭的垂下头。“其实那条龙早在三百年前就耗尽寿元死了。如今在龙栖湖中的，是它的魂魄。”

　　“你得感谢那只是一道龙魂而不是一条真的龙，不然今天你的少主就上不了岸了。”丽儿假笑了一下。韩器不由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如今你打算怎么办？”谢麟白问。

　　“属下会解开束缚，放出它的魂魄回归天地。”谢城主很是艰难的道，语气中竟有一丝不舍。

　　丽儿从鼻孔里哼一声：“就怕龙魂重获自由之日，就是沪州城被搅得天翻地覆之时。”

　　“这位姑娘，说话还是客气些。”城主再好的脾气，再三被讽刺也有些不快。他一边打量着这个嘴巴毒的侍女，心里不禁猜测她的身份，按道理来说到这里就不该侍女踏足了，可是怎么感觉少主对她有些另眼相看呢，怕是错觉吧。

　　丽儿这下连最简单的假笑都懒得装了，直接翻了个白眼：“如果被骗得困千年的是你，难道会如此轻易的离开？要是它什么都不做拍拍屁股走了，那它就不是龙了。”

　　说罢，也不管谢城主的脸都快拉到地上去了，转身大步迈出了祠堂。城主苦着脸问道：“那少主，我们究竟该怎么办啊？这条龙到底是放还是不放啊？”

　　谢麟白静静的看着他：“我的剑还在湖里。”城主不明所以，谢麟白转身就走，韩器也跟着出去了。

　　龙栖湖畔，雪枝看着远处某个地方，眼睛渐渐失神。

　　当天夜里，沪州城数百万人做了同一个梦。梦中沪州城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掀起的水浪有小山那么高，乌黑的云层中传来隐隐的怒吼声。沪州城被淹成一座水城，每个人都在水中绝望的挣扎求救，却无一例外的被洪水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