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往事》江沉壁

2、玉山玉覃

　　十二律城是弦尊琴无弦所居之处，其临绝峰而建，一律一城，十二城层层而上。但在最顶峰第十二城“黄钟”之上，又有一宫殿，处于绝峰之巅，名为“钧天广乐”，弦尊便居于此。
　　钧天广乐殿位居十二律城之上，意味着琴无弦乃是正邪两道音修之巅峰。
　　十二律城，钧天广乐殿中，十二律主分列两端，琴无弦端坐正中。
　　“尊主，沈辞安求见。”
　　应钟律主向琴无弦收到下属的回禀向琴无弦说道。
　　“召。”
　　琴无弦抬手说道。
　　“琴尊有空见一黄口小儿，不知可否抽空见一见本尊呢？”
　　大殿中忽然传来一道男声，然后便是诸多魔女抬着一顶华丽非常的轿辇，落于殿中。
　　十二律主齐齐化出各自武器，做出攻击的姿态向来人。
　　“你们退下。应钟，带他去你那儿等候传召。”
　　琴无弦在十二律城中威严非常，她下令之后，钧天广乐殿中的所有人都俯身行礼退了出去。
　　“冷澈瞳，你果然来了。”
　　琴无弦化出一把七弦琴在手，信手拨动琴弦，信手间仿佛并不将同为五尊之一的冷澈瞳有多重视的模样。
　　“哈，你还是老样子。本尊今日来，是为我那可怜的护法讨一个说法。”冷澈瞳一挥手，轿辇帘幕徐徐展开，露出他那妖娆邪魅至极的容貌来，随侍的魔女也都消失不见。
　　尔后他拿出一张云锦帕来，细细擦拭着自己的手。
　　“他说完那句话你留在他体内的音律便炸开，溅了本尊一身血，本尊最讨厌这样的情形了，可真是脏极了。”
　　这般冷血薄情的作态并未引起琴无弦的注意，她仍旧弹着琴，只是断断续续简单的不成曲的几个音。
　　“琴无弦，你当真要阻我取《无形诀》？”
　　冷澈瞳见她并不言语，也歇了做戏的心思，收敛了神色，直明来意。
　　“《无形诀》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数千年后再出尘寰，也不容旁人觊觎。”
　　她停下拨弦，十分郑重其事地说道。说完这句话，她又继续抚琴，大殿上回荡着她的琴声，显得十分寂寥。
　　“好，好，好。你出世也只是为了他，可他生前有看过你一眼？你……”
　　不待冷澈瞳将话说完，琴无弦抬手一扫弦，数道音刃直向冷澈瞳面门而去。冷澈瞳紫眸一凛，音刃化于无形之中。
　　在这时，琴无弦起调，琴音一转，竟然是专克魔族的清正之音！瞬间引动此间清正之气，伴随琴音将冷澈瞳重重围住。
　　“我说过的话，不想再重复第二遍。毕竟，我比你多了数千年的根基。”
　　一音一调皆与清正之气相通，仿佛操琴的琴无弦并非魔身，而是正道修者。
　　不应该啊。冷澈瞳疑惑着，虽然琴无弦之前是正道中人，但堕魔之后就是魔身，如何能奏出引清气之音？
　　“如今再加一条，不要妄图去查我过去之事，否则你就是下一个乌洛央。”
　　琴无弦按弦，清正之气随琴音缓缓散去，她双手覆于琴身，使琴弦镇定下来。
　　“哈，本尊是惜命之人。”
　　冷澈瞳听到前任魔界之主的名字，心中一惊，魔尊乌洛央是数千年前陨落的，那时正是琴无弦堕魔之时。他只不过凭琴无弦所作所为推测琴无弦堕魔与忘虚子有关，也未曾想过琴无弦是杀乌洛央之人。
　　他成为瞳尊不过两千年，那么再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冷澈瞳留下心思，抬手，帘幕落下，魔女又凭空出现，抬轿而去。
　　待他离去之后，沈辞安方才出现在大殿门口。
　　“一别五月，你之速度比本尊预想的要快。说吧，你查到了什么。”
　　琴无弦挥手收起古琴，望着走进来的沈辞安，问道。
　　沈辞安开口说道：“晚辈回到宗门之内，身上异样被师尊看出，于是晚辈将弦尊相救之事同弦尊嘱咐和盘托出。”说到此，他看了看琴无弦的神色，确认她没有发怒的征兆便继续说了下去。
　　“师尊让晚辈去门中藏书阁最高一层，于是晚辈查到玉覃宗便是是昔日玉山一门。宗门也建在昔日玉山旧址之上。”
　　琴无弦以手支头，斜靠在主座之上，似乎并无意外的模样。
　　“还有呢？”
　　沈辞安道：“门派之中有关忘虚子之部分皆被隐去，只偶尔留下只字片语也都是人尽皆知的一二传说。然而在最高层隐秘之处却有一本残破的古书名为《玉山录》，此书中记有一段是记载忘虚子与其同修钧乐子被称为玉山双璧，他二人互为知音，忘虚子更是曾赠一仙器于钧乐子。”
　　“钧乐子……”
　　尘封的记忆随着旧时的道号被揭开，琴无弦脑海中又想起了那人最后决然的背影。
　　“忘虚，一群愚昧至极的蝼蚁，也值得你做到如此地步？”
　　“钧乐，此身为众生，吾无悔。”
　　这边沈辞安继续说着自己查到的：“然而忘虚子与魔尊一战之后陨落，钧乐子却不知何缘故堕入魔道，甚至一举灭了当时首阳，昆吾，苍渊，星极四宗满门，更屠尽玉山除忘虚子一脉的大部分弟子，后不知所踪。只听闻魔尊在不久后也被杀陨落。”
　　“忘虚子为众生九死一生也未曾退却，而钧乐子也为众生多次命危，她为何会堕魔，这实在令人费解。”
　　琴无弦听完之后却道：“本尊却很好奇，你的师尊是谁。”
　　沈辞安不知琴无弦为何会有此一问，只答道：“师尊道号渊清子，玉覃如今掌教。”
　　“渊清……呵，倒是故人。罢了，让你查也是为难你了。转告你师尊，十日之后，故人当来。”
　　听得琴无弦“故人”二字，沈辞安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琴无弦便是当初的钧乐子！
　　“弦尊，你就是钧乐子！”
　　沈辞安忽然的一句话，却是勾起了琴无弦最深处不可触碰的回忆。
　　她没有否认他的猜测，而是化出琴，幽幽拨弦之声再次响起。她看着沈辞安，因着都修炼《无形诀》的缘故，他与忘虚子有那么一两分的相似。
　　“许久未曾听过别人这么唤我了。钧乐子，钧天广乐，这个道号很好，就像他的忘虚子。可惜，他无法做到忘虚，我也弹不出钧天广乐。”
　　琴无弦的声音仿佛透过了渺远的时光，伴着寂寥的琴音，揭开当年的回忆。
　　“忘虚子不过是他的道号，他还有个名字叫做道无形，《无形诀》又叫做《大象无形诀》。当年他修习此功法，我修习《大音希声诀》。他还不是人人传颂的圣人救世主忘虚子，只是琴无弦的同修道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