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里尽是黑》木极

7、剑魂与漆器

　　山上狂风不止，兽医（井上川太）绑住立早，带到怀陵跟前。
　　立早看怀陵器宇轩昂：“你穿古装很帅！剑也是绝配！”
　　怀陵笑言：“你的潮牌卫衣也很复古，上面的墨字尤其贴切！”
　　立早：“你在盘龙观做了什么手脚？”
　　怀陵把剑拿起来，剑锋在立早的右肩上蹭来蹭去：“那六个道长都是卖假药的假道学，家父要我清理门户，我就借题发挥，把这脏活干得艺术点儿。”
　　怀陵又在立早左肩上蹭剑锋的另一面：“选你本是偶然，外形不错，又单纯，把你塑造成连环杀手，很吸引我。”
　　擦完剑，怀陵一边舞剑，一边复盘：“为了执行这个剧本，我没少费劲儿。先黑盖特林的账号，给你发假邀请函，让你提前一天到盘龙观。你的车也被我黑了，所以你到的，其实是假的盘龙观，除了我，你那天见到的都是全息影像。就在你听我讲竹简故事的时候，我黑了你脑子里的芯片，利用芯片漏洞，我再接下来的24小时里完全控制你，就像玩第一人称的RPG游戏。后面的事情，我相信你已经知道了。”
　　立早：“那你为什么还留下一首诗？”
　　怀陵：“连环杀人案嘛，我之前所有的任务，都执行的很有诗意，本来要把署名权全都让给你，我也不再干这些脏活了！”
　　立早：“所以你之前就在骊山杀过人？”
　　怀陵：“对，就在这个地方，清理门户。警察居然没有查到，还有再之前，再之前...”
　　立早：“呵呵，我越来越仰慕你了，那竹简的故事是你随便瞎编的？”
　　怀陵：“这个你没必要知道了，谁让你恰好是墨子的后代。本来以为只是个NPC，没想到居然是这一关的Boss，真是无巧不成书！”
　　还没等立早反应过来，怀陵把剑戳进了立早的胸膛……
　　剑锋从后背出来，没有血。
　　怀陵竟然拔不出剑了，兽医过来帮忙，两人合力，剑仍纹丝不动。
　　风停了。
　　地下剧烈震动，开裂，岩浆迸出。张怀陵和兽医赶忙松开剑，互相对视了一下，兽医忽然抓住怀陵，却被无情挣脱。只见怀陵凭空拾级而上，蹬踏飞行，留下兽医（井上川太）、立早和红狐（山名知子）被岩浆吞噬。兽医（井上川太）是叛徒，死不足惜。红狐（山名知子）死的冤枉，怀陵是凶手。立早则获得新生。
　　据立早后来回忆：那剑刺入胸膛，直穿心脏，自我意识就像血液回流心脏，集中到这把剑上。之后，一片寂静，我的意识嘭的一下放大了，可以感受到分子、原子、电子、中子、质子。温度越来越高，剑融化在岩浆里，渗入到山峰内部，伴随着强烈的充实感，我可以感觉自己在整个山峰里面流淌。
　　就这样，立早的意识进入了怀陵的剑，剑融化进岩浆，渗透到山峰内部，和那里的同类金属熔合。金属被立早的意识激活，能够发生可控核聚变，蕴藏着近乎无穷的能量。
　　立早很快发现，金属和意识的结合，不同于人体和意识的结合。人体的意识是中心化的，集中在大脑，大脑发出指令、接收信号、产生记忆和感觉。大脑一旦失灵，人就变成植物人。金属里的意识，则是去中心化的，类似于区块链，直接存在于量子层面，平均每10千克金属物质，所存在的意识能力，相当于一个普通成年人。被立早意识占领的金属总质量是200千克，意识力相当于20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
　　虽然记忆有些缺失，似乎性格保留了下来：寒枪肃肃，刺饮穷奇胆！
　　立早发誓要找到张怀陵，把剑“还”给他，他想玩儿艺术，就让他看看什么才是大师的杰作，他想要清除墨子血统，就把墨家会的粗布黑衣，穿到全世界！

　　怀陵他会飞，但怕火，所以着火了抓紧跑。他的剑是父亲给的，能力也是。他的父亲不姓张，姓王，名维，字摩诘，号摩诘居士，盛唐诗人、画家。
　　这剑叫青丹，是一把龙泉剑。最早的主人是晁衡，也叫阿倍仲麻吕。他回日本探亲之前，将这把剑连同一首诗赠给王维：
　　衔命将辞国，非才忝侍臣。
　　天中恋明主，海外忆慈亲。
　　伏奏违金阙，騑骖去玉津。
　　蓬莱乡路远，若木故园林。
　　西望怀恩日，东归感义辰。
　　平生一宝剑，留赠结交人。
　　剑锋上原本还刻着四个字：明州望月。
　　王维一生笃信道教，曾在太乙山（即终南山）学道，“攀林遍云洞，采药无冬春”，后炼外丹而成仙，到帝居之处，究竟与墨子有何纠葛，不得而知。
　　父亲仙去之前，曾经把一粒金丹、青丹剑和御木道法传给怀陵，望他日后成仙。但怀陵舍不得丢下高寿的母亲，将金丹一分为二，与母亲分而食之，所以无法飞升，各为地仙，如今已经1300多岁了。母子二人每隔一代，便隐居一次，以免周遭之人生疑。
　　习得了御木道法，怀陵可以和方圆千米以内的树木以“道域”连接，共用能量和感官。这些树木可以做他的耳目，不可做他的臂膀。至于他可以凭空拾级而上，其实是通过“道域”蹬在了树上，“道域”之内消除了空间的距离。
　　怀陵在空中回望骊山，火光霹雳映天红。他长舒了一口气，想到自己和母亲一千多年来，不断的替父亲做事，却始终没能和母亲一起得道升仙，心中郁闷：
　　一粒丹得寿，寰宇可齐，
　　两千年求仙，凡心不死。
　　烽火点骊山，已成一炬，
　　水木遇金火，空余两极。

　　骊山大火很快惊动了消防部门，干冰导弹几分钟后就打了过来，三分钟完成灭火。新闻报道随后铺天盖地，各路科学家、网红、探险家蜂拥而至。
　　专注于地热研究的邱齐峰非常兴奋，他判断骊山大火的成因，是温和的地热爆发。上一次的地热爆发过于激烈，直接导致了恐龙灭绝。他认为温和的地热爆发是好的，能解决人类的能源危机，比屡试屡败的可控核聚变技术更靠谱（山名家族对可控核聚变技术的突破严格保密）。于是，他向五极研究所能源委员会申请，对骊山区域进行封闭式研究。
　　果然，经过三天的深入考察，邱齐峰发现骊山的山体内部，持续释放出地热。山体内部的地质结构发生了变化，和原本的地质勘测记录相比，多了一处巨大的空腔。空腔内壁覆盖着特殊的陶瓷材料，耐高温性能远超人类目前的技术极限。陶瓷内部上竟然还有精美的壁画，秦代风格，描述了四大景象，据考古专家推测，分别是：
　　1、四海臣服，始皇登极；
　　2、北筑长城，南修灵渠；
　　3、北击匈奴，南收百越；
　　4、五次巡游，泰山封禅。
　　空腔内发现了一处黑色石棺，嵌有黑色晶石，都不是地球上应有之物。由于现有科技无法解释，无从研究，所以政府决定沿着空腔内壁浇筑合金钢，将陶瓷壁画和石棺全部封死，索性先存起来再说。
　　政府在骊山区域建立禁区，设置最高的安保和保密级别，同时启动骊山地热电站的论证和设计工作，由邱齐峰担任副总设计师。

　　立早已经不再人机共脑，不懂飞机构造，只能生出翅膀，用最原始的方法飞到京都，找到东平电力的社长山名石信。
　　见到立早，山名石信喜出望外，听闻山名知子遇难，又悲痛欲绝，三日不进一粒米，墨家子弟一周不脱麻衣。
　　在服丧期间，山名石信向立早讲述了山名家族的传奇和使命：
　　山名家族的辉煌始于山名政丰，他生于1970年，毕业于京都帝国大学历史系，喜欢中国文化，阅读了大量中国古籍，坚定的认为日本文化源于唐朝文化，并决心开展被他称为“瀛唐溯源”的计划。他来到中国，走街串巷，深入乡里，向老百姓收购唐朝文物。由于当时中国的物价极低，老百姓又不懂收藏，所以没用太多钱，山名政丰就收集了大量的陶器、瓷器、武器、造像、首饰、书画等文物，总计上万件之多。回到日本，这些文物之精美，使山名家族名利双收。其中，山名政丰最喜欢的，是一件镶金的漆器，金丝早已散失。一次家里失火，漆器被烧，意外发现漆器的外壁包裹着铁制形器，打开竟装有秦代竹简，上面的文字如同天书。后来经过二十年的研究，在临死之前，山名政丰终于弄懂了，上面写的是：
　　墨子血，陨石铁；
　　秦王棺，核聚变；
　　旧地陷，换新天。
　　据说他当天晚上还做了一个梦：墨子收他为大弟子，要他致力于发展墨家组织，实现可控核聚变，保护墨子后人，寻找秦王棺椁，世世代代，直到成功为止。
　　于是，第二天一早，他就把子孙全部叫来，立下了家训。之后，他就失踪了。
　　山名石信讲述完，不禁感慨道：“墨子血、陨石铁、核聚变，现在都实现了，只要再找到秦王棺，就可以旧地陷、换新天了。”
　　立早：“旧地陷、换新天到底代表什么，令祖没有讲过吗？”
　　山名石信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