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偶视界》一曲幽弦

199、三角虐恋

　　“请问，可以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他礼貌地问那女孩和男人。
　　“什么？”女孩和男人异口同声，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概是不想被怀疑有诈，洛日昇紧接着又诚恳道：“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通了，我觉得你们骂得很对，我确实不是人。我承认一切都是我做的，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会去自首，给大家一个交代。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认识一下你们，因为是你们骂醒了我。杰克的名字我已经知道了，你俩的可以告诉我吗？”
　　骂归骂惊归惊，听到洛日昇这么说，大家还是松了口气。要知道，他可是暗杀组织头目，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个危险，能这样“和平解决”真是再好不过。
　　女孩倒是很乐意，眼泪一擦，大方道：“有什么不可以？我叫余音洋洋，余音绕梁洋洋得意的余音洋洋，很遗憾以这样的方式认识，但也很高兴你能积极认罪。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别辜负了我们大家对你的最后一次信任。”
　　男人却面有难色，不过人家女孩子都说话了，他也不好拒绝。
　　“江暮文。”他淡淡地说了三个字。
　　“谢谢，很好。”洛日昇笑了，他伸出手，口中重复着他们的名字，食指一一指过余音洋洋、江暮文和杰克，最后，又回到了余音洋洋的脸上。
　　“小心！他手上有毒针！”
　　林战大喊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了余音洋洋面前。
　　余音洋洋大惊失色，惊叫着躲在林战后面，同时朝凌岚和高望京喊道：“警察哥哥，警察姐姐，快把他抓起来！快把他抓起来！”
　　凌岚和高望京来不及细想，立马冲过去，默契地一个挡着杰克，一个护着江暮文，而后又默契地一个叫大家不要慌，一个叫洛日昇冷静。
　　穆遥和楚天阔见状，也不约而同站在了凌岚和高望京面前。
　　张圣彦一看穆遥有危险，慌忙跑过去，张开双臂护住了穆遥。方知旭吃醋了，不过他没时间难过，也二话不说当起了张圣彦的人肉盾牌。
　　他们就这么一个护一个，场面一度有些“悲壮”。
　　大家噤若寒蝉，电脑前的杨何二人与直播间的网友也是捏着一把汗。一时间，场内场外都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只有罗继超除外，他正领着保镖急匆匆往大厅赶。
　　“你们知道阻拦我的下场吗？”洛日昇扫视一眼，冷冷问道。
　　林战红了眼睛：“你还要继续杀人吗！你还没杀够吗！”
　　“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收手吧。”穆遥推开张圣彦和方知旭，再次直面着洛日昇。他是无所畏惧了，可是这样一来，张圣彦和方知旭又乱了手脚。以至于最后，和洛日昇面对面的，又变成了方知旭，且距离也骤然拉近了不少。
　　“如果我不呢？”洛日昇问的是穆遥，看的却是方知旭。
　　方知旭慌忙撇开眼，装作没看见。
　　余音洋洋早已气得不轻，闻言忍不住探出半颗脑袋：“好你个家伙，原来又是在诓我们！亏我还相信你，以为你会真心悔改呢，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江暮文翻了个白眼：“也就你相信他，我早看出他图谋不轨了！哼，负隅顽抗有什么用，不就毒针吗，有种冲我来！”随即话锋一转，“警察哥哥，别怕，我保护你。”说完扒开高望京，反把他护在了身后，害得高望京当场红了脸。
　　杰克都懒得骂了，直接道：“洛日昇，警察已经来了，你跑不掉的！”
　　“来了正好，我先拉你们几个陪葬！”洛日昇瞬间狰狞起来，他一把推开方知旭，右手直逼张圣彦的眉心。
　　张圣彦以为他要对付穆遥，忙更紧地护住穆遥，嘴里不客气地说道：“洛日昇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伤害小曦一根汗毛，我跟你没完！”
　　伸出去的手指倏地顿住。
　　“张圣彦，你有什么资格警告我！”洛日昇猛然咆哮起来。
　　“我怎么没有资格？”张圣彦反问，“我是他的养父，是他父母的朋友！”
　　“养父？朋友？真是大言不惭，哈哈……”洛日昇突然大笑，那笑里全是嘲讽，仿佛张圣彦说了一件多么丢人的事情。
　　“你笑什么？”张圣彦被他笑得心里发毛。
　　洛日昇却并不回答他，而是狡黠地朝众人问道：“你们说，相比杀人犯，一个强/奸十岁男童的恋/童/癖者，是不是更该人人得而诛之？”
　　恋/童/癖三个字一出，人群顿时一阵骚动。这一波接一波的“惊天大瓜”吃得大家都有些消化不良了。不过对于洛日昇的问题，大家却并不是那么热衷，甚至有些抵触。因为他们知道，那将会是一个更加残酷的血淋淋的真相。而与之对应的，也将会是一个更加不幸的赤/裸裸的受害者。事到如今，他们不想再看到更多受害者了。
　　“你，你说什么……”张圣彦面如死灰。
　　“怎么，怕了？”洛日昇不容置喙地说下去，“我告诉你，没人比我更知道你那些龌龊事，方知旭桑宇和李骏都不过是管中窥豹。你回来收养小曦之前我就调查过你，原来你这个外人面前邈处欿视的谦谦君子，居然是个心理阴暗的恋/童/癖者！你害德国那个男孩得了PTSD被送进康复中心，自己却心安理得回到国内假仁假义地收养了小曦。而你死性不改，竟把魔爪伸向了一心把你当亲人的小曦，害他受伤害他失忆！”
　　“你血口喷人！我没有！”张圣彦脸红耳赤。
　　“没有？方知旭就在这里，你敢跟他对质吗，啊，我谅你也不敢，因为小曦受伤失忆就是你们一手造成的！方知旭那么爱你，要不是看到你那些肮脏视频，他怎么可能恼羞成怒去找你？要不是小曦看到你的真面目，又怎么可能跟你吵架？你自己是怕了逃了，可却把小曦置于危险之地！害他被方知旭推倒撞伤了脑袋，又在爆炸中被玻璃砸伤了身体，他昏迷了，失忆了，醒来把我们都忘记了！可你倒好，竟然用诈死来逃避这一切！所有人都以为你被车撞死了，殊不知，你是在高望京的配合下自首去坐牢了——这还是黎旻秘密告诉我的，她为了小曦和楚天阔，跟高望京一起选择了隐瞒。我真是佩服你啊，坐十年牢出来，居然还贼心不死叫自己张思遥，还一跃成了国际心理医生！”
　　张圣彦哑口无言，遁名匿迹十几年，终于，一遭尽毁。
　　人群里不断有声音传入耳朵，他不用想都知道他们会说些什么，又会怎么看待自己。可是他不在乎，他只在乎穆遥。而穆遥就在身后，离他近在咫尺的地方。他窘迫难熬，一会儿觉得背上火辣辣，一会儿觉得脑袋晕乎乎，好像随时要倒下去。他强撑着，很想回头，可是他不敢。他害怕自己一旦面对穆遥，最后的一丝力气也会荡然无存。
　　“可你既然躲起来了，为什么还要出现！为什么还要让方知旭看见你！他现在心里眼里都是你了，你高兴了？！”洛日昇不知是怒还是怨。
　　“我回来不是为了他……”
　　“为了小曦嘛，谁不知道？哈哈……”洛日昇又笑了，“都看见了吧，来，大家评评理，像他这样的伪君子，是不是比我这个真小人更让人恶心？”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都是魔鬼，本质都一样，没有谁比谁恶心。他们也不关心这个，他们只关心穆遥和那个德国男孩的遭遇。
　　穆遥却已经心不在焉，他想到了亚尔曼的弟弟，迪姆……
　　“不，洛日昇，没有人比你更恶心！”
　　最终，回答洛日昇的不是别人，而是方知旭。他又站在了张圣彦前面，与洛日昇眼对着眼。而他的神情分明写满了愤恨，不，还有别的什么。
　　洛日昇一瞬间哀了脸。心却更哀，终究，终究，自己所爱的人，在今天，在此时此刻，为了别人，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当着所有人的面，丝毫不留情面的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这种对立，像一面巨大的冰山压过身体，让他感到窒息，感到冰冷。
　　方知旭却是真真正正地恶心到了。
　　洛日昇的样子就像受伤的狼，看着可怜，实则全是伪装，一不小心就会被他蒙骗，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剩。而他的满腔怨愤就被这一副样子给激发了。
　　“洛日昇！别装了！你不是应该冲我发火吗？你发火啊！你掐我啊，你打我啊！你强/暴我啊！你让我哭着向你求饶啊！那才是你的本性不是吗！”
　　“所以，你是因为受不了我才要走的对吗……”
　　“对！我早受够你了！这些年我生不如死，都是你害的！我根本不想当什么瑃珩创神董事长，更不想跟你同流合污，都是被你逼的！就因为我爱张圣彦，你用他的性命一次次要挟我，时不时惩戒我，让我受你摆布，成为你的帮凶你的傀儡！”
　　“我只是太爱你了……”
　　方知旭一愣。
　　这句话，他曾对张圣彦说过……
　　当年他才刚刚大学毕业，在社交平台上看到张圣彦旅行的视频，深深为他的气质和精神吸引，觉得他是自由的化身。他一直默默关注着，直到当了瑃珩董事长，他才把他请来当代言人。在公司看到张圣彦真人的那一刻，他情不自禁爱上了他。他跟他表白，却遭到严词拒绝。而那时，他正躲避明劾和罗瑾然的追捕，深知自己没有未来。为了不留遗憾，他孤注一掷做了个决定——在庆功宴上，他往张圣彦酒里下了“药”。
　　那晚，他如愿得到了他。
　　张圣彦醒来大发雷霆，当场甩门而去。之后张圣彦要求解约，他一直拖着。可没想到，洛日昇发现了这件事，更以此相要挟逼他跟张圣彦断绝来往。两相胁迫下，他只能答应张圣彦解约，并保证再代言一次就放他走，绝不纠缠。
　　终于在瑃珩新品发布会上，他再次见到了张圣彦。他忍不住又强吻了他。不承想，被小明曦撞见了。他这才知道，明劾和罗瑾然追来了。他不得不破釜沉舟找他们谈判，而就是这场谈判，让他再一次把自己送进了地狱……
　　方知旭越想越悲，越悲越气，不由地又火冒三丈。
　　“爱我？！放屁！你只是需要我这个背锅侠！”
　　“不是的，我是真的爱你，我不想你离开我……”洛日昇不觉卑微起来。
　　“少在那边假惺惺了！别的我都可以忍，可唯独一件事我忍不了！”
　　“什么……”
　　方知旭正要往下说，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由看了看高望京。
　　高望京不明所以，莫名有些紧张。
　　穆遥当然知道方知旭要说什么，但他已经没兴趣也没心情听了。
　　他的眼前，全是那片宽大的微微颤抖的背。他看见，一滴汗从那鬓角流下来，没入白色的高高的毛衣衣领。他突然有些恍惚。十四年前，就是这样一个宽大的结实的背，把发着高烧的他从福利院一路背去机场，又从机场一路背回家。他伏在那片宽厚的肩膀上，脸颊很烫很烫，泪水无声地流淌，流过那片微凉的脖颈，没入白色的高高的毛衣衣领……
　　其他人正默默感叹这该死的爱情魔力和三角虐恋，见状，也都面面相觑起来，不知道方知旭是不是又要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劲爆消息出来。
　　方知旭没给大家太多猜疑的时间，他缓了缓，复又看向洛日昇。
　　“三年前，你利用S和W的事情要挟我，想逼我窃取我们国家军事机密，我不肯就范，你就把侵犯W的那些畜生都囚禁起来，又谎称想见我最后一面把我骗去你家。我一开始看到他们还以为你是帮我查案子，很感激你。可我还没来得及盘问他们，你就突然命令他们脱去衣服，逼着他们在我面前互相折磨，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一刻都不能停。只要他们稍有懈怠，你就用鞭子狠狠地抽，直到他们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我一次又一次求情，一次又一次想跑，但换来的是你对他们更残酷的鞭打。最后，那几个畜生被活活折磨死了，我也被逼疯了。尸体怎么处理的我不知道，我怎么离开的我也不知道，可是从那以后，我彻底成了你的俘虏。你伪造现场把我变成杀人凶手，你控制了我，你就像一个暴君，时不时对我发号施令，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洛日昇，你敢说这是爱吗？”
　　在方知旭描述中间情节的时候，大家已经鸡皮疙瘩起来了。在方知旭隐忍的背后，居然还有如此恶劣的事情，他们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评判了。
　　听闻那帮畜生惨死，高望京又开始矛盾了。他知道他该理智处理这件案子，问问洛日昇那些尸体在哪里，可是内心却又难掩兴奋和遗憾。兴奋的是坏人终于恶有恶报，遗憾的是没能亲手抓住他们，没能亲手把他们送上刑场……
　　洛日昇原本很平静，可听到最后一句，他突然就涨红了脸。
　　“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吗！你明明知道我有多么渴望爱，为什么就不肯施舍一点点给我！为了得到你，我不惜化为豺狼，化为魔鬼，可你呢！几十年了，你为什么还是放不下他！为什么！难道你对我屈从就是为了有一天报复我？！”
　　“你也知道我是屈从于你啊，知道什么是‘屈从’吗，没有自由，没有尊严，只有被你不断折磨不断践踏的屈辱！”
　　“我知道你恨我，可我停止不了。我无法停止爱你，也无法接受失去你，我只能用最恶毒的方式把你留在我身边，哪怕留住的只是一副躯体。”
　　“可这不是爱！”
　　“如果这都不是爱，那你对张圣彦又算什么？”
　　“当然是爱！”
　　“下药迷/奸也叫爱？”
　　“你……”
　　“阿旭，你跟我是一样的人，你为了得到张圣彦，不惜下药迷/奸他，我为了得到你，也不惜栽赃嫁祸你，如果我这不是爱，那你对他也不配说爱。”
　　“不，我跟你不一样！”方知旭怒目圆睁，仿佛是一头被刺中伤口的狮子，“我是一时情难自已犯了错，可我没有继续错下去！他想走我放他走，我没有纠缠他！更没有捆绑他，殴打他，囚禁他！我用我全部的温柔对待他，哪怕下药，也只是为了让他愉悦，我没有伤害他！也根本舍不得伤害他！我对他的爱是温柔，是呵护，是成全，而你却是霸道，是伤害，是毁灭！你自始至终都只顾你自己，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
　　洛日昇嗫嚅半天，竟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他以前从没想过爱有什么不一样，在他的认知里，爱就是占有，爱就是自私，容不得放手，更容不得失去。他不觉得自己霸占方知旭有什么错，甚至把他一切的反抗都视为“耍脾气”，觉得他是不理解自己。他真的自始至终，都只顾着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方知旭会有什么感受。而方知旭，也从来不说自己的想法，他给他的回应永远都是沉默，眼泪，再或是痛苦下的呻/吟。这是第一次，方知旭对他说这么多话，然而却是在这样一个场合，这样一个时刻。他终究是有些明白了，但已经太迟了……
　　他恍然低下头，喃喃自语：“阿旭，我害怕失去你，我只是想抓住你，可我越是想抓住你，你就越离我而去。你不明白我对爱的渴求，我只想要一点点温暖，就一点点，可你自始至终都不肯施舍给我，我能怎么办呢……”
　　方知旭愣了愣。
　　洛日昇依然垂着眼睛，自顾自地说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时我们一同租住在旧金山一个老人的庄园里，你是为了追求宁静的生活，而我是为了逃避首领的责罚。我住进去的第一晚，屋里就断电了。那天大雨如注，电闪雷鸣，我一个人待在漆黑的屋子里，摸着自己手上的伤口哭了。就在这个时候，你来敲门了。你提着一盏向日葵灯出现在我面前，跟我打着招呼，问我是否需要帮忙。半明半暗中，我看见你在对我笑，眼睛亮亮的，就像那盏向日葵灯，照进了我心里。那天晚上，你教我做了一盏一模一样的向日葵灯，后来你回屋了，可我脑海里全是你的样子，我知道，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方知旭不禁有些动容。眼前的洛日昇好陌生，忧伤，深情，毫无锋芒，那样子竟一点也不像装的……不，这一切都是假象，洛日昇是魔鬼，这不是真实的他，他不可能跟任何人低头的，更不可能跟自己说这番温情的话……
　　“可你的钟情是我噩梦的开始！如果不是你伪装受害者身份，骗我进暗网帮你寻找所谓的凶手，又以救人为由引我去密室阻止那场‘猎阳秀’，我不会落入你的圈套。而那其实是你们自己成员搞出来的杀人游戏，可你却假装不懂，故意诱导我使用你的手表，并暗中做手脚，害我误杀了那个男孩，成了见不得光的凶手，成了被你利用的工具，以至于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洛日昇，如果可以，我宁愿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洛日昇倏然抬头，带着某种顿悟式的绝望。
　　“阿旭，我们相处的这几十年里，你是不是对我从来没有过一点点爱意？哪怕张圣彦不在的这十一年，你也没有爱过我一分一毫，对吗？”
　　洛日昇的语气依然卑微，眼里也隐隐含着泪水，但方知旭没有丝毫怜悯。他直截了当地说道：“爱你？别做梦了，我只会恨你，恶心你！你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让我恶心，即便我死，我也不可能爱你！我这辈子，只爱张圣彦一个人！”
　　“所以，你现在跟我决裂，是因为他回来了吗？”
　　“对！我之所以决心跟你对抗，就是因为他给了我勇气。哪怕撕开伤口，哪怕丢掉尊严，我也要把心里话告诉他，让他知道我对他的爱从未停止。”
　　“如果他死了呢？”
　　“那我就跟他一起死，我会永远追随他，无论生死。虽然也许，他并不会接受。”
　　“你真的要离开我，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了吗？”
　　“答案不是很明显吗，何必多此一问。”
　　“既然如此，好，我成全你。”
　　洛日昇闭了闭眼，仰头一声叹息，转身，迈开了步子。人群自觉散开，迅速让出一条通道来。他驻足片刻，在那些或警惕或猜疑的目光中，抬脚向前走去。
　　他的步伐沉重而缓慢，眼神空洞得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他看上去依然那么高大，可他僵直的背影却如同行尸走肉，一种死亡的气息弥漫在他的周围，如树木凋零，如江河枯竭，如大地皴裂。他就那么麻木地走着，谁也不知道他要走去哪里。
　　突然地，洛日昇脚步一顿，抬起了手。
　　然而下一秒，一只手伸出人群，摁住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