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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独特印记 ...

  •   “不可能。”楚天阔三个字打断了他们的幻想。
      “为什么不可能?这就是圣彦的!”冉穹宇举着口袋巾,试图跟他解释。
      “真的不可能!当初那起车祸,警察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认尸是我姑妈去的,后事也是我姑妈料理的。他的骨灰现在就在这块碑的下面!冉叔叔,你清醒一点,张叔叔已经死了!”楚天阔没有去问口袋巾的来历,而是把事实摆在他的面前,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理智分析问题。刚刚穆遥和罗森看到那条口袋巾的反应都很奇怪,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我……”冉穹宇心头一片黯然。
      “冉叔叔,对不起,我说话可能比较直,但我说的是事实,希望你理解。”楚天阔有些过意不去。
      冉穹宇木然地回过头。
      眼前的墓碑,孤独地立在那里,顶盖和碑座上留下了一层薄薄的雪。雪花不断飘下来,落进那束□□花花瓣里,黄白相间中,缝隙被一点一点填满。可冉穹宇的心却空了,只剩手中冰凉的丝滑,还有脸上彻骨的湿冷。
      穆遥愣在那里,感觉眼睛一阵刺痛。他也不知道是被雪迷的,还是被风吹的。他闭了闭眼,从冉穹宇手中拿过口袋巾。
      “冉叔叔,您刚才说它叫‘本狐’?”他摩挲着那只狐狸。
      “啊?”冉穹宇抹了把脸,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问什么,回答说,“嗯对,翉狐,木字旁加羽毛的羽那个翉,是上海的一个品牌。”
      “上海……您为什么说这是我爸爸的?”
      “你仔细看这尾巴上,是不是有一块绿豆大小的蓝色墨迹?”冉穹宇指了指狐尾中间一块颜色较深的地方。
      “墨迹?”穆遥立马摊开,一番辨认,果然有!他激动地抓住冉穹宇的胳膊,“冉叔叔,您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冉穹宇看着穆遥的手,有些愕然。他没有回答,而是眯着眼睛仰起头,任雪花落在脸上,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这一看就是个“说来话长”的故事,楚天阔看看天,正想说什么,冉穹宇拍拍穆遥的手,又蹲在了墓前。
      他抚摸着张圣彦的照片,说:“圣彦,对不起,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的消息,你可千万别生我的气啊。明天,穆遥就要回上海了,他去寻找你们的记忆了。也许,他很快就能想起你。你放心吧,他现在很好,有一个特别爱他的男朋友,也有很多关心他的朋友。你在那边好好的,我们先回去了,明天我再来看你,给你带你最喜欢的红酒,到时候就我们哥俩,我们好好叙叙旧。”
      楚天阔松了口气,想起刚才穆遥和罗森的话,他问道:“对了,小遥,罗森,听你们刚才的意思,你们见过这条口袋巾?”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条,我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戴过……”穆遥语气有些飘忽。
      “小遥。”楚天阔握住穆遥的手,轻轻叫道,他很担心他。
      “没事。”穆遥摇了摇头。
      “天阔哥哥,我知道。在我们回北京的飞机上,我见过一个二十来岁的同行乘客有条一模一样的,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同一条。”罗森答道。他很想看看穆遥的脸,可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张圣彦那张小小的照片。
      “跟我们同一个航班?”楚天阔确认道。
      “对,就坐在我们后三排,过道那个位置,穿着一套深蓝色西装,很帅很阳光。”罗森不自觉强调,有些不适时宜地想,如果真的是同一条就好了。那样,说不定就有机会遇到他。
      “你记那么清楚?”穆遥的思维瞬间偏航。都是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为什么记忆会差别那么大呢?难道是无心和有心的区别?
      “嗯,我,我记性好。”罗森有些心虚。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出来见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独独对这个陌生大哥哥印象这么深刻。他想,或许这就是“趋光性”吧。待在黑暗里久了,总会向往有光的地方。
      “年轻男人……这么巧?”楚天阔疑心病又犯了。
      “年轻男人?”冉穹宇闻言站起身,重新拿过口袋巾研究起那处墨迹。几片雪花落在上头,也许是丝绸容易吸水的缘故,此时墨迹四周已微微晕开。他摸了摸,手指上留下一片蓝色污渍。“化了?!”他顿时心凉了半截,也终于回归了理智,“难道真的是我弄错了?这不是圣彦的?他那条墨迹如果没洗掉,放到现在肯定很顽固了,不可能这么容易化的。可是怎么会这么巧都在尾巴中间?又为什么会这么巧出现在圣彦的墓前?谁来过?谁会来?”
      这些问题,也是穆遥想不通的。
      “是啊,挺奇怪的。”他说道,“以往我都元旦那天来,从没发现有别人来过的痕迹,而且我爸爸的墓碑在小道尽头,一般人也不会走进来。这口袋巾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是不小心丢的,还是特意放的。”
      “我们去问问管理员。”楚天阔道。
      “好。”穆遥和冉穹宇异口同声。
      于是话不多说,几人来到陵园办事处。
      然而遗憾的是,他们并没问到想要的结果。管理员说这两天来祭拜的家属有好些人,没注意谁去过张圣彦的墓地。因为除非是骨灰室,否则家属来祭拜是不需要相关证件,也不需要实名登记的。不过又说,口袋巾肯定是今天才有的,因为他早上刚巡查过整个墓区,并没看到有这么条口袋巾。
      此时,苏从君已经在陵园门口等着了。其实油一早就已加过,他刚才只是去溜了一圈。看到下雪,心想他们应该不会待太久,便来接他们了。
      他刚下车,就看到穆遥他们出来,脸上都有些沉重。他没有多问,只说送他们去向乾琎家,他已经让苏若迎发了定位。
      “你不去吗?”穆遥问。
      “嗯,我有点事情要忙,就不去了。你们吃好打个电话给我,我去接你们回家。”苏从君道。
      “什么事啊?”穆遥又问。从吾穹出来的时候,他就问过苏从君是不是有心事,他说没有。可他看得出来他反应不正常,现在聚会也不去,他觉得苏从君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不然这种集体活动他肯定会参加的。
      “家里的事儿。”苏从君道,打开车门,“大家快上车吧。”
      “苏大哥,那你忙完还早的话,来找我们好不好?”一上车,穆遥又问道。
      “我……我看看吧。”
      “我希望你去。”
      “我尽量。”
      “你一定要去,我们等你!”
      “……好。”
      见苏从君答应,穆遥终于放心了。
      冉穹宇和罗森不太清楚穆遥为什么那么希望苏从君去,但楚天阔是知道的。他的小遥就是这样,偶尔会有那么一点小固执。如果换作自己,他肯定不会多问一句。这就是他们的区别——穆遥重情重义,而他,重色轻友。想想还挺惭愧的,但没办法,他的眼和心都很小,小到只能够装下穆遥一个人。
      罗森很自觉地坐在副驾驶,把后座让给了冉穹宇,方便他们三个人说话。冉穹宇一边摩挲着口袋巾的墨迹,一边看着后视镜。
      陵园大门渐渐远去,他有些怅然,主动打开了话匣子。
      “圣彦那条口袋巾上的蓝色墨迹,是我不小心弄上去的。那天,也就是我看到他画你画像的那天,他说他要去参加瑃珩钟表公司的新品发布会,叫我一起去,我那时候没参加过这种活动,所以就答应了。然后我们临时去买了一套西装,他还配了一条白色翉狐口袋巾。我觉得白色容易脏,想给他换条其他颜色的。他没让,说白色代表约束,红狐代表不羁,他喜欢这种反差。”
      “我也喜欢……”穆遥心说,又忍不住想,难道自己就是受他影响吗……
      “然后我就随他了。我们到达酒店礼堂的时候,已经来了很多人,光记者就不少。他被瑃珩董事长邀去致辞,我一个人坐在台下,看着他演讲时光彩照人的样子,很羡慕他。他一讲完董事长就亲自给他戴上他们的新品手表。他下来后,又被董事长拉着到处敬酒,我看得出来那董事长很器重他……”
      “瑃珩董事长?他叫什么?”楚天阔下意识问了一句。
      “我就知道姓赵,挺儒雅的一个人,就是他第一个邀请圣彦代言他们公司产品的。圣彦说他很有才华,很欣赏他。那天一见,果然不同反响。”
      “了解了。”楚天阔点点头。
      “说来也奇怪,他对大家都很有风度,唯独对我好像不怎么友好,一个招呼都没打就把圣彦拉走了。圣彦不在,我很无聊,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周围人聊天。还好他没有不管我,没多久就回来了。之后无论那董事长叫他做什么,他都带着我。期间,有个签名活动,董事长送了他一根钢笔,他转送给了我。我打开习惯性地甩了甩,他那会儿刚好拿着口袋巾擦手,我没看到,结果就把墨水甩在了狐狸尾巴上。我要给他洗,他说不用,说这是独一无二的标记,得留着,说完还给那董事长看了看,但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后来呢?”穆遥追问。
      “后来他都没出现,就发布会快结束的时候说看合同把圣彦叫走了。我在礼堂等了圣彦一个小时,等到人都走光了。他回来的时候,我看见他手里又拿着口袋巾,匆匆忙忙的。我问怎么了,他说他和瑃珩解约了,可能以后都不会合作了。我很奇怪,问他为什么,他却只摇头,见那董事长追出来他就拉着我走了,也不管人家在后面一直叫。我没敢问发生了什么事,他也始终没说。之后我回到了厦门,圣彦则继续开始了他的旅行。他经常会给我发照片,还发过几次出席其他品牌活动的照片,每次我都发现他戴着那条口袋巾,不论穿什么西装。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一直留着它,明明都已经脏了。”
      “可能是因为,它独一无二吧。”穆遥道。
      “是吗?”冉穹宇不太相信,虽然张圣彦确实这么说过,但他觉得这个理由有点牵强,不过好像也确实找不出更好的解释了。
      “独一无二……这么说来,狐狸尾巴上有蓝色墨迹,这个特征只有你们和瑃珩董事长知道?”楚天阔想了想问道。
      “应该是吧,我们是最后签名的,当时台上没什么人。”冉穹宇道。
      “那有没有可能是他去看过张圣彦?这条口袋巾就是他伪造的?”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没理由啊。”
      “你对赵董事长了解多少?”
      “没有了解,怎么了?”
      “等一下。”楚天阔掏出手机,在网上搜索了一番,念道,“赵以霄,瑃珩钟表公司第一任董事长,任期五年,于2016年3月初辞去职务。同一时间,公司以保留瑃珩商标为条件被一家海外钟表巨头收购……”
      “三月初?那不就是新品发布会后不久?”冉穹宇很惊讶。
      “是啊,这时间未免太接近了。”楚天阔也有点疑惑。
      “会和我爸爸解约有关吗?”穆遥问道。
      “不能吧?我觉得应该是有别的原因。”冉穹宇道。
      “……”穆遥和楚天阔不约而同沉默了。有没有别的原因,他们自然不知道,但可能是天生敏感,他们心里都隐隐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冉穹宇也没再说话,只呆呆地望着窗外。
      雪,不知何时变小了。
      苏从君看了看后视镜里的穆遥,想说点什么,又无从开口。再看罗森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有点无奈,只能专心开自己的车。
      向乾琎的家,就在来上安的路上,不到半小时他们便到了。
      恰好,大雪也停了。
      穆遥再三确认苏从君忙完会过来才和楚天阔他们下了车,苏从君隔着车窗看了他们一会儿,戴上蓝牙耳机,拨通了他妈妈的电话……
      这是北五环新建的一片别墅群,分为东西两边,是为照顾开发区的大佬而特地根据他们公司的形象建造的。当然,这只限于西边。东边,大都是新中式庭院别墅,有宫廷的田园的四合院的等等,水木清华,自成一派。总之,这片别墅规模虽然不大,但胜在特色,是北京乃至全国都难得一见的5A级别墅景点。
      向家别墅就在东边,是复合式园林设计,在深冬薄暮中,风雅依旧——
      曲水流觞,岸芷汀兰。
      很难想象,一个曾经的医生,如今的商人会有如此雅趣。穆遥很喜欢这种庭院,一到门口,就迫不及待想进去赏玩一番。尤其那云亭环绕的小渠,他已经幻想和大家坐下来,听苏若迎与陈其松以酒会诗的情景了。
      跟他们一起到的,还有一位陌生大叔。
      四十多岁年纪,留着短短的络腮胡,长得很阳刚。行为却很夸张,也很有喜感,看到穆遥和楚天阔,一开口就是,“哇,这不是我们万人景仰的双仙哥哥吗!大明星啊!”然后一阵小跑跑上前堆着笑哈着腰要跟他们握手。
      中年粉丝他们还是第一次见,穆遥顿时有了好感,毫不犹豫伸出手去。
      “叔叔好。”他说道。
      “这位大叔,不好意思,我们不是什么大明星,顶多算网红。”楚天阔不太客气地纠正,也跟他握了握手。
      “哈哈,没差没差!”大叔笑道。
      “太好了,你们都到啦!”说话间,向乾琎迎了出来。他一眼发现少了苏从君,赶紧问道,“穆遥,小苏怎么没来?”
      “他家里有点事情,忙完就过来。”穆遥道。
      “那就好那就好。”向乾琎松了口气。其实苏若迎和冉皛皛送酒过来时已经解释过了,他知道自己误会了他。所以听说他不来他很着急,特地打电话跟他道歉,还诚恳邀请他。但他说有事要忙,他还以为是生气推脱呢。
      “哟,还有客人要来?”陌生大叔笑道。
      “冉叔叔,这位叔叔是谁呀?”穆遥看了看他——打从见面开始他就一直盯着自己,似笑非笑的,不知道什么意思。
      “哦,他啊,我老同事……”向乾琎介绍到一半,说,“走走,先进屋,大家都在等你们呢,我们进屋再聊。”
      “对对对,先进屋,冷死我了!”大叔抱着胳膊跺了跺脚。
      “好。”穆遥道,觉得这大叔怪可爱的,特别符合网上看到的一个词——反差萌,对他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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