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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很久很久以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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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不梦见你,你以为你会在什么地方!
/ 《爱丽丝梦游仙境》}
"先生,下雪了。"
"嗯。"
"您不出来和阿眠一起看雪吗?"小江眠趴在床边眼巴巴的望着床上脸色苍白的楚郁。
楚郁生病了。
楚郁一到冬天就经常生病,平时就算在冷水里泡上一个小时都不会有什么事,可是一到冬天,就像院子里的蔷薇,扑簌簌的掉着花瓣。
偌大的楚家只有他一个人撑着,病来如山倒,虽然不严重,但断断续续的发热和头晕着实让他不太好受。
小江眠很喜欢看雪。楚郁是知道的,虽然小江眠从来没说过,或者说,他的阿眠从来不会和他提任何喜欢的,想要的东西,对于这个问题,他是这样回答的。
那天下午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小江眠坐在飘窗那逗弄着那只蓝鸟。
蓝鸟有名字,叫弄月。
楚郁坐在小江眠的身后,处理着今天的事务。
江眠逗弄了一会,伸手把笼子打开,弄月一看笼子开了,赶忙抓住了机会往外飞,因为长期被囚困在笼子里,因此飞出来的时候极慢,扑棱着翅膀的样子像只佝偻的鸡。
真丑。
小江眠也没有把弄月抓回来,靠在楚郁身上看弄月飞。
弄月飞得可真慢啊,他想。
楚郁放下手中的电脑,跟着小江眠一块看着弄月飞。
"阿眠不喜欢弄月了吗?"楚郁这样轻声问。
"我不知道。"小江眠侧着身子蹭了蹭楚郁,像一头幼兽寻求庇护所。
"先生,您喜欢弄月吗?"
"我也不知道。"楚郁笑着,抱起江眠放在腿上,"但是阿眠如果喜欢,先生可以把弄月再抓回来哦。"
"先生没有很喜欢的东西,先生最喜欢阿眠。阿眠如果不知道喜欢什么,那就喜欢先生好了。"
他和他耳语着,说话时拂过的热风搔过小江眠的脸颊,让他不由自主的别过了头,可是这样一来又暴露了如玉似的耳垂,楚郁垂着眼看着。
真像块汉白玉。
他含上那块皎洁的汉白玉,刻意的舔.弄着,眼神飘到窗前的桂花枝,桂花枝悄么声的溜进了别人家里,还悄么声的躲在角落偷看,真是不知羞。
楚郁伸出手,恼怒似的咔嚓折断了桂枝,那桂枝生的俏丽,枝干挺劲,洁白的桂花星星点灯似的点缀其上,芳香怡人。
他放开江眠,江眠被他逗弄得浑身透着粉红,不知何时一股媚态油然而生,清纯妩媚并存,却又似寒枝孤高清冷,哪种都配他,却又哪种都不配。
想来也只有手上的桂枝,最衬他。
楚郁把桂枝像个簪子似的,横插进江眠松松绑在脑勺后的马尾里,俏丽的花该配俏丽的人,互相映衬,谁也不压谁,才是刚好。
他给江眠戴花时,江眠像个小姑娘似的勾着头,他长得像小姑娘,这些年被楚郁养的娇气得也像小姑娘。
可是他又不是小姑娘。
他不是小姑娘。可是却又像小姑娘似的喜欢他的先生。
天上糟糠,地上琼浆,先生折桂,赠我琥珀光。
他想着,又像个小姑娘似的腼腆的笑。
笑着笑着又笑出泪花来,泪花开在睫毛上,像插在脑后的桂枝,楚郁见了,直叹气,他的阿眠,什么都好,就是爱哭,一哭起来,他什么办法也没有,很是束手无策。
"哭什么?"他有些无奈,拿出墨蓝色的手帕,给江眠小心的擦着眼泪。
"不要哭,先生最喜欢阿眠了,等到了冬天,先生陪阿眠一起去看雪,好不好?"
他吻在他的鬓角,浑然不知怀里的人表情有多恐慌,好像一下子被什么魇住似的,眼泪决堤似的奔流出眼眶,他的先生,还在哄着他,他让他不要哭,让他不要哭。
可是止不住啊先生,怎么办啊先生。
——
"如果阿眠一直待在先生身边不去玩雪的话,先生就陪阿眠去看雪。"楚郁的笑容很淡却很暖,弯起眼睛,眉目舒展,手指缠绕着江眠的长发。
好想把你掉下的每一根头发都收起来,放在我的床上,放在我的心里,这样,你也就算造访过我了吧?
江眠犹豫着,没有玩雪的冬天是不完整的。
楚郁看到江眠犹豫着,委屈巴巴的说,"啊,先生还以为阿眠会不去玩雪陪着先生呢,看来是先生想岔了,原来在阿眠心里啊,玩雪比先生还重要。也罢,阿眠自己去玩吧,让先生一个人自生自灭吧。"
说完,似嗔似怒的瞥了江眠一眼,背过身去了,那一眼,直让江眠想起一起看的话本里的戏词。
只听那戏子咿咿呀呀的唱,"且看离去那秋波一转呐,便是铁石人也意惹情牵——"
更何况,江眠不是那铁石人,自然被那一瞥勾去了魂,心说先生跟话本里的狐狸精似的,还是功力深厚的九尾狐妖。
只一眼,他便败下阵来。
他央求楚郁和他出去赏雪,楚郁打定心思要治治他,做出背着身爱理不理的样子。可没一会,他就妥协了,因为他的小江眠又哭了,两只眼睛哭得红彤彤的像只小兔子,一边抽噎一边求着他陪他去赏雪。
于是,小兔子和大灰狼就裹着毛毯子坐在飘窗赏雪。
小兔子没有被大灰狼吃掉,大灰狼也没有吃掉小兔子的心思,两个位于一条食物链的两个物种意外的和谐。
"阿眠长大了,想干什么呢?"楚郁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说,雪花交错纷飞,好似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从天幕忽的撒下。
今年的冬天,好像很冷呢。
一只蓝鸟在漫天飞雪中朝着南面飞去,蓝鸟越过围墙,消失在南面大雪弥漫的空中,之后,惟留下雪落的扑簌簌的轻响。
"阿眠不知道。"江眠裹着毛茸茸的毯子,看了看窗外,静默了一会接着说,"阿眠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如果先生需要我,那我就一直待在先生身边,如果先生不需要我...那...那。"
"嗯?"
他叹着,笑,"那阿眠也无处可去了。"
飘窗四处的铺着淡蓝色的毛茸茸的毯子,还有很多靠枕。江眠往后一倒,摔入蓝色海洋里,仰着头看窗外的雪。
方圆十里只有他们一栋房子,别说十里,这座山都只有他们两个人,窗外的雪扑簌簌往下掉,落在树梢上,落在蔷薇花上,落在苍凉的大地上,落在孤寂胀满的心上,四周寂静无声。
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
他向天际伸出手,好像要拥抱静默不语的蔚蓝天空,转眼又被另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藏在手心里。
另一只大手覆盖过他的眼,那温暖快要灼伤他了,烧穿他的眼睛,烧穿他的肺腑。
"不要看那些,看先生,好不好?先生这么好看,不多看看,多亏本啊,是不是?"
所以不要看那些,看我,看我。
究竟是恶魔的低语还是天使的宽恕?
你,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