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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炮灰齐聚 ...

  •   第二天一早,似水觉得自己的体温降了下来,但还是有些头晕。她睁开眼睛,正打算爬起身来,突然有人推门进来,正好撞上刚醒的似水,两人四目相对。
      “我叫莫燃,醒了就起来喝粥,你小叔去卫生所给你拿药了。”
      “谢谢”似水出声,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喉咙也肿胀疼痛。
      莫燃点头,转身出了屋子。
      似水从床上起来,穿戴整齐后,拿上自己的洗漱物品去井边洗漱。

      井边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在洗碗,见似水过来,心道:好漂亮的小姑娘。
      标准的鹅蛋脸,皮肤白的发光,嘴唇不点而朱,鲜红妍丽,鼻子小巧,尤其是眼睛,一双杏眼,眼角上挑,在左右两眼下方有各有一颗红色的泪痣。虽然她现在年纪尚小,脸蛋稚嫩,但过不了几年,就能出落的亭亭玉立。
      她露出一个温婉笑容,“是沈家小姑娘?”
      似水颔首,“叫我小水就好。”
      “哎呀,嗓子这么哑成这样。烧了一晚上还没好?你别碰凉水,我叫阿燃给你提热水过来。”
      不等似水说话,女人直接喊:“阿燃呐,给小水妹妹打点热水来。”
      喊完又开始介绍自己:“我是莫燃的母亲,我姓程。”
      “程阿姨,你好。”似水朝她露出一个甜笑。
      正说着话,莫燃提着热水倒进了似水的盆里,又打了点井水倒进去,做完这些他就拿着桶走了
      “谢谢。”
      “我家阿燃不爱说话,他一直就是这个样子。你别介意啊,小水。”
      似水一边洗漱,一边听着程卉然说话。
      程卉然是个温柔美丽的女人,你看着她就觉得扶风弱柳,美不胜收。但她的眉眼间透着一股浓浓的疲态,脸色苍白,身形消瘦。
      似水感觉她的美正随着她的生机在流逝。
      “小水你今年多大啊?”
      “十四了。”
      “和我家阿燃一样大,你小叔叔呢?”
      “我叔叔今年十六。”
      “你们俩这么小就下乡吗?家里人呢?”问到这程卉然就顿住了,这个年纪下乡肯定是家里出了事,她对似水抱歉的笑:“小水,我不是故意问的。”
      “没事,我家人在其他地方。”似水摆摆手,对她笑:“这又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不要紧的。程阿姨,我先进去了。”
      “嗯,好。”程卉然看着她的背影,心道,阿燃这下有玩伴了。

      没过一会,沈予安也回来了。他今天穿着一身灰蓝色粗布衣裳,外面套了件蓝色的棉袄。遮住了他平日里的贵气,整个人看上去简单干净。
      “小水吃药。”沈予安端了一杯水递给似水,见似水吃完药就转身去行李箱里找衣服,“待会你换一身衣服。”
      “嗯。”
      沈予安在箱子里翻找了几遍,都找到合心意的衣服。他们一开始收拾行李的时候,沈予安觉得似水还在长个子,现在穿的衣服衣服以后都穿不了。
      所以他给似水收拾的衣服全是她母亲的,这样虽然穿大了,但只是暂时性的。可现在的难题是,他收拾衣服时怕似水穿不惯挑的衣服都是上好的布料,根本就找不出一身质地差的。
      没办法,沈予安拿了件自己的比较厚白色棉衬衣,又从箱子里拿出一条黑色的亚麻裤子,最后又翻出一件羽绒小背心递给似水。
      “把背心穿在衬衫里面,一会我们要去开扌比斗大会,他们不让我们穿棉袄。”
      似水点头,示意沈予安出去,她要换衣服了。
      “我在门口等你。”说完沈予安就出了门。
      似水在里面换好衣服后,随意给自己编了个辫子,又找了双黑色的布鞋,这布鞋还是沈予安在北平给她买的,买了三双,两双特意往大一号买的留给以后穿,一双是她现在的尺码。
      穿好了衣服,似水打开门出去。
      一出门,似水打了个寒战,她抱紧双臂,抬头望去发现大家都在外面,而且都穿着单衣。见她一出来眼神都集中在她身上,不约而同地摇头。其中一个老太太更是在看了她一眼后,直接就走了。
      似水有些懵,她急忙看向沈予安,问:“怎么啦!”
      沈予安很头疼,明明似水穿的是箱子里最差的衣服,但在她身上艳光四射,灵气逼人。俏生生地站在那,明晃晃写着:“快来扌比斗我。”
      “没事,小水,过来吧。”
      “哦。”

      似水走到沈予安旁边站着,拉住了他的手。沈予安反握住似水的手安慰道:“没事。”
      莫燃站在沈予安旁边,他身边站着他的母亲。似水看见莫燃,骤然想起:今天好像是莫燃被穆斯平暗害的日子。
      靠靠靠靠靠!!!!
      我这个猪脑子,差点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似水腹诽着,换了个位子和莫燃并肩站着,偷偷抬头打量他。
      不得不说,莫燃真的有让女主一见钟情的本钱,虽然他才十四岁,但身高已经将近一米八了,好像跟沈予安差不多,似水又偷偷瞥一眼沈予安,嗯,沈予安要高些,可能是因为发育早的原因吧。
      转过头继续看莫燃,他有着外国人绝佳的侧脸线条,还有着洁白细腻的皮肤。最吸引人的是他如同海水一般清澈的蓝色眼睛。
      回神回神,你今天有重要的事啊!
      要是今天的事搞砸了,你就再也看不见这样清澈如海水的眼睛啦!
      似水甩甩头,强迫自己收回视线。
      却没注意到,身边的莫燃在她收回视线后,陡然放松的身体。
      正当似水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开始看见她就走了的老太太端着一碗东西来到她的面前。沈似水看了下,是锅灰。不等似水开口问,那位老太太就用手抹了抹碗,又把锅灰涂在似水脸上,见似水没反抗,笑着解释:“囡囡,你太漂亮了,革委会的看了会欺负你的,所以得把你的漂亮藏起来,晓得伐。”
      “晓得”似水点头,老太太的动作轻轻柔柔的,让她觉得很舒服,同时也像是有羽毛在她心上轻轻的搔动。
      她对似水说完后,又对两边的沈予安和莫燃说道:“要护好妹妹啊。对了你们两个护不住,我再叫一个过来。”
      “小俞啊!过来。”老太太朝他们身后的方向招手。
      似水随着她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跟莫燃差不多高的少年走了过来。似水猜测这应该是俞归晚了。
      现在好了,三个炮灰齐聚一堂。
      抬头打量他,他穿着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裳,衣服可能穿了几年,衣服非常不合身还满是补丁,手腕和脚腕都露了一大截在外面。
      不过这身破衣服没有遮掩俞归晚的颜值,他长相是那种雌雄雌雄莫辨的美。皮肤白皙细腻,气质清冷,五官毫无瑕疵,一双灼灼动人桃花眼里像含着一团烈火,眼神明亮。
      他正盯着似水看,嘴角下撇,皱着眉头,仿佛似水是个天大的麻烦。
      似水冲他笑了笑,之后就低下头。
      老太太把俞归晚拉到他们三个面前,给他们介绍:“这是小俞,俞归晚,他跟你们年纪差不多大,以后可以一起玩一起上工。”
      沈予安先和莫燃对视一眼,又看向俞归晚,最后介绍:“我叫沈予安,这是我侄女沈似水。”
      俞归晚听到侄女两个字,倒是诧异地看了眼似水,最后别扭道:“俞归晚。”
      沈予安知道周婆婆的意思,他们四个成分都不好,难免受别人欺负。但年龄相近,要是玩到一块,成为朋友的话,可以彼此依靠。
      “你们三个要把她护好。”
      似水听见这句话心里淌过一阵暖流,她和这位婆婆互不相识,可以说得上是陌生人,甚至还会因为自己的成分给这位婆婆带来不好的影响。但这位婆婆丝毫不介意还主动帮助她,关心她。好像来这边才一会儿,她就碰见了很多很好的人,比如这位婆婆,面冷心热的莫燃,还有美丽的程阿姨。
      周婆婆千叮咛万嘱咐,又给他们几个年轻的依次抹上了锅灰后才端碗去了厨房。
      一阵寒风吹来,似水冷的打了个摆子,她抱紧手臂,躲在了沈予安身后。
      俞归晚见状,默默地挪了个位置,站在了风口。
      似水把脸贴在沈予安背上,怕把他的衣服弄脏,用手垫着。她还期待着他们三个会聊天之类的,结果这三个人就跟杆子一样杵在这,谁也不理谁。
      刚刚不是还说好一起上工吗?
      “这边上工要做什么?”沈予安把冻得瑟瑟发抖的似水拉进怀里。
      “挑粪给油菜花施肥,,我们这成分一天五个公分。”俞归晚回答道,想了想又补充:“过一个多月就要准备早稻。”
      “我们现在在这里是要?”
      “一会大队长和村支书会来给我们戴高帽,绑我们去打谷场那边。革委会的人在那等我们。”
      话还没说完,大队长和村支书就来了。手里提着麻绳,胳膊下夹着纸糊成的高帽。

      村支书一进门就看见这群黑五类和臭老九站的齐齐的,他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们一眼,见他们十分懂规矩,露出一个笑来,但在心里叹气,
      谁愿意搞扌比斗,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做点事,多挣点工分。革委会这群狗东西,就因为老子队里有个外国人,天天上老子队里扌比斗,真是盐吃多了闲得慌吧!人家外国人也没怎么啊!天天上工,勤快得很,哪里需要扌比斗。不止这个外国人,他们队里的臭老九黑五类都勤勤恳恳,老实的不得了,那需要你来扌比斗。
      村支书将东西发完后,朗声道:“我已经跟村民们说过了,这次不会太过分,就是丢丢雪团,烂泥之类的,大家就当走个过场。”
      “支书,我”
      沈予安刚想讲话,就被门外走进来的声音打断。
      “李支书!什么走过场啊!”一个留着寸头,一双三角眼,穿着绿军装,手臂带着红袖章的人走了进来,怒斥道:“我们wu chan jie ji同zi chan jie ji的斗争怎么能叫走过场呢,你这是严重失职!思想上有严重的you qing 错误!再这样下去我连你也一起扌比斗!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通知村民严肃认真地对待这次扌比斗大会,不然的话我连你一起送上扌比斗台!”
      李大富面露犹豫,他的村支书职位是今年刚升上来,还没坐稳,要是得罪了林福估计他跟生产社一说,他就要下来了。
      李大富踌躇不安,最后咬咬牙为了自己村支书的位置还是出了门。
      他不是圣人。

      林福目送他离开,脸上露出不屑的笑,眼神由下至上地打量着面前这些人,随即向身后的人招了招手,“往他们身上泼水,让他们尝尝我们劳动人民在寒冷的雨中劳作的滋味!”
      “这也是教育你们!不要想着反抗,主席把你们送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你们好好改造。”
      沈予安听见他这话咬紧后槽牙,握了握拳头,正打算冲出去将面前这个人揍一顿的时候,似水握住他的手,摇了摇,示意他不要冲动。
      沈予安侧头,却对上俞归晚的眼睛,对方微微地摇头。
      很快,林福带来的人从水井里打上水,往他们身上泼。
      寒意料峭,井水冰凉刺骨,却无法阻止hong xiao bin手上的动作,无法熄灭他们的一腔热血。
      似水低着头,强忍着身上发冷的感觉,想着待会要尽可能挡在莫燃面前。
      水一桶一桶地泼,伴着大队长在广播里的声音。
      “请大家速到打谷场参加扌比斗大会!我们要用最积极的态度改造这些坏分子!”
      “请大家速到打谷场参加扌比斗大会!我们要用最积极的态度改造这些坏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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