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旧》极乐侠

7、第七章

　　既然秋天来了，那么秋猎也将至，又到霓凰往金陵觐见皇帝之时。
　　临行前一晚，梅长苏特别叮嘱霓凰不要把他活着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萧景琰，然后又嘱咐她路上小心。彼时万物入夜，只有他们夫妻俩在暖黄的烛光中促膝长谈，月光依旧晴朗。而后俩人一如既往静静的并肩躺着，没人说话，只有心脏跳动的声音。“霓凰”梅长苏轻声唤，霓凰侧过身来看着他。他轻轻啄了一下妻子光洁的额头，宠溺的笑了笑:“睡吧。”
　　霓凰和穆青汇合，一起赶到金陵，见到了萧景琰，参加了秋猎仪典。她谨慎说话做事，尤其怕萧景琰察觉到关于梅长苏的痕迹。当然期间她也偷偷去太医属问过太医断肠草的事情，果然太医所言与蔺晨相差无几。她有些失望，竟连大梁最有威望最有履历的太医都未曾见过断肠草，看来要得此草不容易，而她派出去寻找断肠草的人也没有传回什么消息。
　　秋风瑟瑟，叶枯零落。霓凰和萧景琰站在墙头，面对这大好河山。萧景琰目光空洞的望着远方:“霓凰，这么多年，我拥有了一切，也做到了自己想要的太平盛世。可是，我总觉得自己的心缺了点什么。”霓凰明白他说的是梅长苏，又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梅长苏的消息泄露，只好也随萧景琰一起悲戚:“我又何尝不是，这么多年，我孤身一人只为他，怎能不懂其中酸楚。”随后两人都沉默着，目光迷离，若有所思。
　　这天，霓凰去拜见太后（也就是萧景琰的母亲，以前的静妃）。然后霓凰小心翼翼的问她关于断肠草的事，太后略显惊讶的看着霓凰:“你怎么关心起这些东西来了？”霓凰笑着回避太后的目光，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答到:“喔，只是听别人说过，觉得有些好奇罢了。”太后收回疑惑的眼神，浅声回应:“原来是这样。不过，我对断肠草确有耳闻。我记得多年前自己学医的时候听一位老医者说过，他说断肠草是天下至毒，若是被它割破了一点皮就会马上毒发身亡。还听说这种草只长在南方，而且喜欢生在峭壁石头间。可是如今世人都没找到过它，所以便自然而然的以为这种草已经不复存在了。”霓凰一听，又惊又喜，他的林殊哥哥又多了一成机会。不管断肠草究竟还存不存在，她都要拼尽全力寻找。
　　秋猎结束，霓凰和穆青离开金陵，策马南归。到琅琊山的时候，霓凰带着穆青去见梅长苏。一见到梅长苏，穆青脱口而出:“姐夫。”弄得梅长苏愣了一愣，霓凰笑得更欢了。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霓凰和梅长苏分开的这一个月，两人都在心里牵挂着彼此，虽然都因沉稳淡然的性格不曾显露。霓凰紧紧握住梅长苏冰凉如水的手，哈了一口气然后搓着，她时刻担心着梅长苏的身体，生怕他熬不过这寒冷坚硬的冬天。她给他讲金陵的事，讲她与萧景琰的谈话，讲萧景琰的朝廷和江山。她知道，虽然梅长苏说过不会再管萧景琰的朝政，但他心里却在时刻关注着担心着，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所以霓凰讲了一堆萧景琰的事，而且多半是好事。说着说着，霓凰说到萧景琰六岁的嫡子，满心欢喜的夸他多听话多可爱。梅长苏心咯噔一下，有些失落，看得出来霓凰很喜欢孩子，可是，自己这惨喘的身体，根本给不了霓凰孩子。他想到这儿，原本上扬的嘴角又丧气的垂下来。霓凰看见梅长苏的神情，才发觉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连忙安慰他:“林殊哥哥，我不是......你不要乱想。”梅长苏勉强的笑了一下，拍拍霓凰的手背:“我知道，你不用担心。”霓凰才如释负重。尽管她知道他的林殊哥哥没有这么脆弱，她知道他的心坚强如铁。可是，她太害怕失去他了，她已经失去过两次了，他忍过太多痛苦了，她不愿再让他承受一点伤害，只要她在，就不会让他再受一点委屈。
　　两个人一直聊到深夜才罢。霓凰替梅长苏掖好被子，冷风无情。梅长苏小心翼翼的靠近霓凰，伸出手揽在她肩上。感受到一股温暖的气息正包围着自己，霓凰在黑暗中睁开眼睛，虽看不清却温柔似水。她顺势溜进那个单薄却坚毅的怀抱，手环上他的腰，紧紧抱住。梅长苏棱角分明的下巴温柔的抵着霓凰饱满光洁的额头，微微低头轻啄了片刻，宠溺无比的对她说:“这几天来回颠簸，你也该累了，睡吧。”这一刻，对于他来说，霓凰不是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军，不是统领南境一方的郡主，她只是他的小女孩，那个像小时候一样跟他撒娇要他背着回家的小女孩。他抱着这个人的时候，才会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拥有的，才会让那颗被梅岭的雪冰冻的心再次温热。如果说他成功助萧景琰登上皇位的那一刻心情是如烈火般热血刺激，那么现在他抱着她的时候，心里就像一股暖流经过，平静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