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旧》极乐侠

6、第六章

　　这日，霓凰心事重重，神色异常严肃。她决定跟梅长苏提出成婚的事。她已经等他来娶等了二十多年，既然现在两个人能平淡度日，她就不想放弃任何机会。即使他病体孱弱，年寿难永，她也愿意将自己与他紧紧的绑在一起，更何况最近梅长苏的身体渐有好转。成婚的念头从她找到梅长苏的那一刻起就深深烙印在心里，她不在乎什么名分，只是想与他贴得更近些。
　　梅长苏听到霓凰说成婚的事，整个身体颤抖了一下，怔怔的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惊讶。随后把目光移开，坚决无比的说到:“绝对不行。”霓凰刚才跟他提这件事时颔首低眉小心翼翼带着些许害羞，生怕他拒绝。现在听到梅长苏说不行，她一下子抬起头，伤痛满溢。梅长苏看着她微红的眼眶，语气沉重:“霓凰，我现在的身体情况你也清楚，随时都有可能死，我不想让你再为了我守一辈子。”霓凰越发痛心:“我早就知道你会拒绝，你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已经为你守了这么多年，本就打算守一辈子。即使你不答应，我也会一直陪着你，不会再离开你了。林殊哥哥，难道你就不能完成我的这个心愿吗？”梅长苏听到这些话，心里五味杂陈，是呀，霓凰已经为他守了这么多年，这其间该有多少心酸孤苦。可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变成了:“不行。”他低下头，不忍看她。霓凰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颤抖着声音:“林殊哥哥。”在战场上她是主帅，所有人都听命于她，她所向披靡。可是面对她的林殊哥哥，她却束手无策。她从来都听他的话，支持他，当初才没有拦着他前往沙场。所以这一次，她也想固执一回，这样想着，语气便比梅长苏更加坚决:“林殊哥哥，这次，听我的。”梅长苏看着坚毅霸气的霓凰，他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当年他计谋满腹，扭转多少局面。可是如今却奈何不了他的小女孩，就像蔺晨奈何不了他的执着一般。思拊了片刻，梅长苏终于点了点头。霓凰欣喜若狂，笑魇如花，开心得就像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霓凰不想让他劳累，所以只安排了一个简单无比的婚事，只要能与他一起，又何虑其他事。
　　两人身着简单的红裳，却挡不住满脸的喜悦之情，步履整齐，走入丝毫没有布置的大堂行礼。蔺晨和飞流笑呵呵的站在一旁，作为他们唯一的证婚人。
　　“时辰到，新人行礼。”蔺晨扯着嗓子喊道。
　　“一拜天地”，两人齐齐转身，朝大堂外的广天阔地俯身；
　　“二拜高堂”，向摆在桌案上的牌位深深一鞠，父辈的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幕该有多欣慰；
　　“夫妻对拜”，梅长苏深情凝望着红装披身眉目精致的他的小女孩，霓凰看着棱角分明清秀俊逸的她的林殊哥哥，二人郑重的低头叩拜，心情难以言表。
　　“送入洞房”。飞流开心的鼓着掌，笑得单纯无邪。梅长苏轻轻握紧霓凰的手，心里想着从此他们便是夫妻。霓凰反握住他的手，默默发着誓言，生死相依。两个人都红了眼眶，紧紧依偎。蔺晨看着好事多磨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两人，鼻头竟也有一丝酸楚。
　　夜幕降临，清静的房屋里多了一分温馨。霓凰双手紧紧抓在一起，坐在床沿，眉低目垂。“嘎吱”一声，梅长苏推门而入，霓凰慌慌张张的迎过去扶着他，梅长苏对她会心一笑，她的心更如雷鼓狂跳，不由得低下头。
　　两个人坐在一起，周遭安静得只听见红烛燃烧的声音。梅长苏站起来打破了平静，他走到桌前，拿了两杯酒。霓凰马上制止他:“林殊哥哥，这酒就不要喝了吧，你身体不好，不能喝酒。”梅长苏笑得温暖如春:“没事，就喝一口，不碍事，你为了我已经把婚事办得这么简单了，我不想把这交杯酒也给省了。”霓凰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接过酒。两位新人在温暖明亮的烛光中一饮而尽手中的交杯酒，感动得不知酒味辛辣。放下酒杯，霓凰开口:“天色不早了，早点歇息吧。”梅长苏顿了一下，眼神不知喜哀:“嗯。”霓凰伸手帮他宽衣，尽为妻本分温柔体贴:“你睡里面，夜间风难免从窗外漏进来，我身体比你结实。”
　　风没有漏进来，倒是月光从窗外偷溜了进来，照得满地月华如水。两个人和衣而眠，静静的并肩躺着。梅长苏在黑暗中睁开眼，平静的对霓凰说:“霓凰，我可能...可能给不了你想要的一切...”霓凰打断他:“林殊哥哥，这就是我想要的，我已经得到了，所以你不用再多想，你的身体安康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来日方长。”然后紧紧抓住了他冰凉的手，竟比平日多了一丝温暖。梅长苏感动不已，也加紧了力道握住那只手。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牵着手，闭上眼，安心的沉沉睡去。窗外的月光倾泄如水，明亮晴朗。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就被一阵敲门声叫醒，原来是飞流笑呵呵的来叫他的苏哥哥起床。蔺晨急急忙忙赶来，朝飞流吼到:“飞流，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以后不准再去你苏哥哥房里叫他起床，你耳朵到底有没有听我讲？啊？”飞流撅着嘴感觉委屈不已，这时房门突然打开，霓凰搀着梅长苏走出来。梅长苏微笑着宠溺的摸摸飞流的脑袋:“飞流乖，苏哥哥帮你骂蔺晨哥哥好不好？”飞流使劲点头，蔺晨听见梅长苏要骂自己，皱起眉头开始耍嘴皮:“哎我说你，我叫飞流别去叫你起床是怕打扰你们，你倒好，还要反过来骂我，算了算了，我这热脸就不应该去贴冷屁股。”说完愤怒潇洒的转身离开了。梅长苏笑着摇了摇头，对旁边的飞流说到:“飞流，你也去玩吧。”飞流“喔”了一声，一跃飞上屋顶，少年“咯咯咯”的笑声零星散落。
　　秋风掠过，枯叶落了一地。霓凰拿了件披风给正在看书的梅长苏，又去关了窗子，随后又往炉子里添了炭火。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已经让她熟悉了梅长苏的每个生活细节，也更懂得如何去照顾他。梅长苏常常劝阻她不要为他做这些下人的事，但后来却习惯了她的照顾，或许是因为他们已经是夫妻，所以不会再有什么疏远的客气之情。